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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为反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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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为反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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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一个人而言, 最大的羞辱是什么呢?
    最重视权势富贵的人, 令其失去荣华地位?
    或令安逸奢靡的尊贵人, 回忆起那些艰难屈辱的日子?
    楚元昭并不太清楚韩家做了什么,但至少有一点, 是毋庸置疑, 那就是皇后母族的韩家找回了自己丢失的脸面!
    譬如, 章太妃死不瞑目, 临终之际,甚至因为遭受到莫大痛楚的折磨, 却不能说出口, 因而怨恨帝王。
    在章太妃的心里, 一定恨毒了唯一的儿子,贵为天子, 又如何, 却保不住自己的亲娘, 大楚皇宫,帝王的眼皮子底下,老娘被人害死。
    况,章太妃是那样自私狭隘的人,想必, 她早就忘了, 帝王登基时, 带给她的风光无限。
    如韩皇后, 在帝王未曾发迹时, 倾尽一切,襄助帝王,章太妃亦是一团和气,亲亲热热的近乎巴结,见识伶俐的甚而不像其小家子出身。
    本以为彼此聪明人,无论虚情假意,面子情总要顾及些的,章太妃又一次惊呆了世人,一朝得势,件件行事,猖獗、昏聩的不负其出身。
    纵京城众人见多识广,也不免自忏暗道看走了眼。
    好在,这样的事,已经过去了,无论韩皇后,章柳一系,都已经昨日的旧事了。
    后宫历来如此,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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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日,楚元昭说完话,慢悠悠回了清宁宫,李福怔怔看着那道远去的身影,微不可及的轻叹一声,快步回了正德殿。
    以宁首辅为首的大臣们,恪尽职守的候在正德殿,宁首辅年龄大了,帝王命人赐了座,宁首辅谨慎,并未落座,唯有户部江尚书七十有六,颤颤巍巍一身冷汗,被人劝着兢兢业业的坐了。
    自先秦春秋时,诸候分治天下,后皇权独揽,再至士大夫与帝王共治天下,到臣权被一点点削弱,帝王大权独掌。
    大燕太、祖,曾明言提及君权与臣道的相辅相成,知人者,王道也。知事者,臣道也,君之亲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更明言曰,唐太宗极擅以其假仁假义行其私欲,虽是一代帝王,却私德有亏,蒙垢之流也,不必听其君虽不君,臣不可以不臣的鬼话,若一心为公,何错焉?
    故,自大燕来,大臣的地位日渐恢复,虽不是早年世家名臣满天下的强权时代,却也在帝王面前很有几分体面,例如,高龄的大臣们,上朝诸事,凡病弱,年长者,都有几个座。
    自然,能熬得到高品阶的大臣们,心计城府远非常人可比,揣摩帝王心思那叫一个准哟!
    眼下,帝王就很不高兴,岂止不高兴,甚至隐隐有大怒的趋势,宁首辅和文启帝君臣相得,两人早年,又曾有个师生的名头,用人么,除能力以外,自然是用自个熟悉的人,既省心,又便宜。
    文启帝待宁首辅,除先时柳清外,再没有哪一人及得上,孝烈皇后在时,宁首辅尚在翰林院挨日子呢,孝烈皇后逝后,宁首辅辗转各地熬资历,这才几十年呐,从六品翰林之位,坐上了一国首辅之位。
    平步青云不过如此,这其中固然有宁家转圜出力,可倘或,帝王无提携之意,宁家再有本事,亦是枉然。
    于公,于私,论情谊,论君臣,宁首辅是打心眼里希望帝王好的。
    但今日,楚景被阮太后的心腹嬷明朝暗讽,视为储君的儿子,公然无视他这个老子,再加上昨晚的刺杀,和章太妃中毒之事。
    一桩接一桩的重压,楚景端不住帝王的风度,无意间瞥到江尚书落座,忍不住道:“来人,送江尚书回去,再派个太医,为他好好瞧瞧身子。”
    此话何其荒谬,何其荒唐,甭管臣子是否有救驾之能,来了终归是一腔赤胆忠心,况东山江家,掌管户部上百年了,可曾出过半点纰漏?
    江尚书颤颤巍巍,面皮抖了抖,两眼一翻,痛快的晕了过去。
    帝王的话,打的不止是江尚书一个人的脸,这话若传出去,帝王对前来救驾老臣心生不满,嫌其年迈无力,一旦传出去,寒心就不止是满朝文武了,而是天下士子。
    帝王刻薄寡恩至此?哪个还愿意出仕办差呢?
    宁首辅心里一突,他恨不得晕的是自个,没辄,此事必要他出面安抚,先传了小太监来,挪到外间,省得帝王气头上,又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待御医圣手为江尚书瞧过病,施了针,宁首辅一干人围着,江尚书悠悠转醒,未语先落了两行清泪,年岁一大把的人,无声无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宁首辅一叹,在宫里,又能说什么呢只能说几句场面话,为帝王打个圆场,又命人送江尚书出宫。
    临上轿之际,宁首辅握了握江尚书的手,眸中深邃犹如天际似明未明的朝霞。
    待锦衣卫统领前来复命,各处已搜检妥当,帝王可至慈寿宫了,楚景大步流星启程前往慈寿宫,一颗急切的心,七上八下,悬在心间,正如銮舆微微颤动的起伏,若有若无的心悸,麻木的慌乱。
    待帝王离开正德殿,诸位大臣面面相觑,纷纷敛去眼中复杂之色,各自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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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太妃中毒后,面若桃花,肌色细腻,白里透红,楚景走到面前,差点没认出榻上之人就是亲娘。
    说句大实话,哪怕是章太妃二八芳华时,也未曾有过此等好颜色呐,貌若姣好,艳若桃李,一干御医圣手,啧啧称奇,心下隐隐有些不妙的预感,观其症状,是中了桃花醉的毒,桃花醉是前朝宫廷秘毒,中毒时,女子面若桃花,昏睡不醒,十天内若不能喂其解药,人便会无声无息的于睡梦中离世。
    帝王怫然不悦,这也正常,哪个儿子的在老娘中毒的生死关头,还淡定得起来,哪怕内里是个白眼狼,也要装一装孝子贤孙的作派呢?
    再说了,帝王还真不是个白眼儿狼,皇帝孝顺亲娘,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
    帝王冷言威胁,治不好太妃,提头来见,御医们还是很惜命的,心中纵存疑,却不得不为太妃解了毒。
    不解毒尚可,解了毒,数个时辰后,章太妃精心养护的乌黑青丝,忽然白了,一白到底,雪白无暇,映着那张貌美如花的脸庞,诡异至极。
    帝王脸色铁青,他就是再如何心乱如麻,此刻,也察觉出不对来,御医正颤着手抽出金线,细细把脉,那脉竟似有似无,稍一愣神,却又是脉促而无力,毒入脏腑,不过倾刻之间,御医正面色发白,额间冷汗频频。
    御医正跪首请罪道:“陛下恕罪,臣等无能,太妃娘娘她.......”
    楚景勃然大怒,一脚踹在御医正的心窝,御医正嘴边血流蜿蜒而下,触目惊心。
    楚景一指太医院正,吼道:“你来说,告诉朕,为什么好好的解药服下去,不见好转。”
    太医院正跪爬到章太妃榻前,入手诊脉,心蓦地一沉,眉目中满是灰败之色,闭了闭眼,回过身来,磕了个头,方请罪道:“陛下,下毒之人改了桃花醉的方子,臣等无能,未曾见过此毒,亦不知其解药之法,况。”
    太医院正咬了咬牙,叩首于地,悲声道:“太妃娘娘毒入肺腑,药石罔效,纵是大罗神仙也难救。”
    楚景的身子晃了晃,珢玱着就要往后倒,满屋宫人并章妃几位妃子惊慌失措:“陛下,陛下,陛下。”七嘴八舌的噪音吵得楚景脑壳直抽抽。
    楚景坐在椅上,按着眉心,缓了口气,喝道:“吵什么,都出去。”
    待众人心不甘情不愿的都出了屋子,楚景方对李福道:“找小五来。”
    李福面露难色,迟疑道:“老奴只怕殿下不肯来。”
    楚景冷笑一声,道:“你告诉他,他若不来,朕就让太医院和御医院的庸医们,为太妃殉葬。”
    帝王发了狠话,李福脚程极快的来到了清宁宫,此时,正值清晨,宫内昨儿乱糟糟一整夜,映着朝阳光芒万丈的霞光,有一种动人心魄的生机。
    沐浴在微凉的晨光中,就着浓郁的金桂香,楚元昭以一个惊鸿如电的剑式,结束了早课,径直坐在原地调息。
    甭管外头如何风云变幻,王全安的面上始终持着毫不遮掩的假笑,带着两个小太监,围着楚元昭周遭,静候楚元昭的罕见的差遣,(十天半个月还是有可能召唤他们一回的),清宁宫众人早就习惯了日常发呆(无事)(等待)。
    待楚元昭休息完毕,两个小太监殷勤的递上铜盆,流水巾洗漱之物,略净了净手,小厨房送来香喷喷的野菜小馄饨,胖嘟嘟的大扁食,绿油油的菜窝窝,婴儿拳头大小,一小叠油汪汪的咸菜丝。
    李福躬身转达了帝王的话,没得到回复,也是情理之中,李福心道咱家都习惯了,李福的眼角余光不经意瞧了一眼石桌上的膳食,脸上的神情,瞬间崩裂了。
    堂堂元嫡皇子,一国储君,居然就吃这些粗野之物?他手底下的小太监吃的都比这个好。
    李福心头一时间,感慨颇多,出神地想,原来五殿下在宫外是过得这样的日子么?难怪会因怨生恨!
    王全安对李福十分了解,见他垂下眼,刻意不看亭内的殿下,就把他脑中的想法猜了个七七八八,鄙夷的想,蠢货,不管你想什么,都是错的,难道你以为我们殿下在卖惨,呸,这世上就没一个人值得我们家殿下卖惨的。
    本就已经惨绝人寰了,还有何惨可卖?
    楚元昭慢条斯理的用完膳,薄唇微勾,道:“你去告诉陛下,我等着他把两院的圣手医者为区区一介太妃陪葬,同时。”
    李福头顶一个惊雷响起,炸得他头重脚轻,耳鸣目眩,天旋地转。
    “请陛下似个单子,他的大行殉葬人选,楚、章、柳任随他挑选,我一定会为他安排的妥妥当当,凡世间非议,皆由我一力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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