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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原恭敬不如从命。”
    薛鸩大掌拍他背:“就是,管那么多干什么,今天不醉不休,走!”
    “娘子,郎君出门了,今夜不在家中?用饭。”
    崔妩朝月洞门看去,人都不见了。
    她手指在窗棂上敲了敲,嘱咐妙青:“你追上去说,要是官人喝醉了,回来告知我,我去接他。”
    翻上马背的薛鸩一听,调侃道:“舒原你娘子何时成了个‘胭脂虎’,难道还怕我把你带到哪个花娘怀里不成?”
    谢宥笑道:“让薛兄见笑了。”
    _
    薛鸩是昌祥酒坊的贵客,他行书天下第一,门匾上的“昌祥酒坊”四个字正是他的手笔,踏进店门,四面墙上都是薛鸩的墨宝。
    盖因有此风雅,此处汇聚文人墨客,春闱之?时更是汇聚天下举子,在美酒催发下,针砭时弊,侃侃而谈。
    二人在薛鸩常居的“松雪间?”落座,此间?三面围着雕花窗槅,一面对着庭中?山水,绿荫婆娑,小桥流水别是一份幽静雅致。
    薛鸩确实是下了血本,酒坛大大小小堆满了松雪间?,让人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
    “今日要是没有你想喝的,”薛鸩拍拍胸脯,“我再?不酿酒了!”
    谢宥摇头道:“喝完这?些酒,我怕是会醉到后?日,连城门都不必出了。”
    “怕什么,醉了你娘子回来接你的,咱们?今夜要不醉不归!”
    一个个酒坛子被拍开,酒香很快溢开,飘散了一整个屋子。
    二人并未豪饮,自有沽酒娘子将坛中?酒盛入杯中?,薛鸩则对谢宥说起朝中?局势,登州到扬州一地的风貌。
    谢宥只是听着,并未多言。
    酒过三巡,谢宥垂目看着盏中?清洌酒液,将盘桓在心的疑问问出:“若薛兄求得外?任,嫂子可会跟随?”
    薛鸩哼哼一声,道:“她巴不得一步不离地跟着我,去那么远的地方,当然也得跟着。”
    果然……谢宥闷不作声地喝酒。
    “怎么,弟妹不肯跟你去巡盐?”薛鸩挑起眉,“看出门时弟妹的着紧样儿,不应该啊。”
    “路途遥远,何必让她去吃那份苦。”
    待喝到其中?一盏时,谢宥似有所觉,问道:“这?杯是什么?”
    “山茱萸酒,我酿的和重阳节喝的可不一样,是深山中?的猎户在山险崖峭、百兽盘踞之?地采集,想要酿得这?一坛酒,可遇不可求。”薛鸩摇晃着酒液,格外?得意。
    可遇不可求……
    谢宥又喝了一口?,“不只是茱萸。”
    薛鸩拍拍手:“你猜对了,还有山梨子,皮很厚,果肉熟到甜烂,但核还是酸的,偶然摘到几个,随手也丢进去了,没想到别有风味,你既喜欢,在喝酒一道也勉强算我的半个知音了。”
    谢宥浅抿着舌尖的滋味。
    山茱萸带着一丝酸涩滋味,浓郁的风味中?和了过甜的果味,像是她温婉下暗藏的脾气,前味甘醇,过了喉头变作浓烈,他忽然发现冷和热到了极致原来是一样的,酒液一路滚下,胸膛分不知道是冰冻还是灼烧。
    一如他始终不能?肯定她的本性,是极北海上为?的覆灭而相撞的幽蓝冰原,还是一怒成千里赤地的灼目岩浆。
    百味过后?,舌面只留下浅淡、类似红豆的甘甜,像她柔软的手臂环在他脖子上,唇在耳边绵声细语。
    谢宥仰颈将酒一饮而尽。
    看他又倒第二杯,薛鸩纳罕:“这?还是头一次见你倒了第二杯,诶!你喝这?么急做什么,难道是为?了弟妹的事在这?儿借酒浇愁?”
    谢宥摇头。
    他不喜欢喝酒,可这?酒的味道,给他的感觉像极了他的阿妩。
    还有不到一个月他就要下江南,离别在即,谢宥头一次对该去做的事失了一份笃定。
    他甚至冒出过一个念头,原本就不满意放了王靖北转去查贪,那索性就不去了。
    但这?也只是想一想。
    因那一份自矜自傲,万事他只问过一遍就罢了。
    太过追逐纠缠,失了君子风度,他更不想做痴缠强迫之?人。
    “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故知足之?足,常足矣。”[1]
    “舒原为?何事不知足?”
    谢宥不想再?提,挑破了这?场宴会的目的:“薛兄请我喝这?顿酒,可是对巡盐之?行有什么交代?”
    第052章战术
    薛鸩感?叹:“果然没什么能瞒过舒原的。”
    “你要是想?瞒,我可以假装不知道。”谢宥继续喝酒。
    “就是……有几?位江南的官员想?请你关照一下。”薛鸩说起来也有些?不好意思?。
    “太子交代你来找我的?”
    “是。”
    “薛兄,你选太子,为的什么?”
    他正色道:“自然是为了一份正统。”
    “如今官家春秋鼎盛,这才是你说的正统,太子,还不是。”
    古往今来不缺被废掉的太子,东宫也是最危险的地?方,谢宥在朝堂沉浮,只为生民,无意权斗。
    薛鸩握紧拳头,慷慨陈词:“太子失恃,宫中为荣贵妃独大,有颠倒纲常之相,太子若不自保,怕是又要步前朝‘戾太子’的后?尘。”
    “但你忘了,荣贵妃这段日?子常请我家娘子入宫,”谢宥看向他,“我为什么不能是赵琰的人?”
    “我不信你谢舒原会站到六大王身后?,妖妃幼子,让他们夺权,尤甚亡国!”
    薛鸩这话传出去,是杀头的罪过,但他信得过谢宥。
    谢宥沉默一阵,问道:“哪几?个官员?”
    薛鸩以为他真?被自己说动?了,将怀中藏的信封递出,太子交代此为绝密,他都还未看过。
    谢宥随意扯开?信封扫了一眼,问道:“计春彤在登州是何职位?”
    薛鸩愣了一下:“这……我也不知道。”
    “沐礼在何处任职?”
    “许是……兖州?”
    谢宥又问了几?个,薛鸩回?答得磕磕绊绊。
    他将名?单丢在酒桌上:“这些?官员你一个都不认识,想?必东宫要做什么你也不知道,太子派你来,只是刚好你我相识而已,薛兄,他根本没有重用你的意思?,这算什么投效?”
    有时?候话难听点,才能让人清醒。
    薛鸩愣住。
    细细想?来,谢宥说得不错。
    自他在赵琨面前发下宏愿,私下成了太子党,不过陪着赵琨出入诗会酒宴,以行书?大家之名?,为他拉拢新贵寒门,实则太子想?做什么,在朝中党羽是谁,太子从未与自己提过。
    可人总不愿意承认自己失败,薛鸩辩解道:“太子行事谨慎,一举一动?都受朝野内外监视,我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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