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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眠,她倒不是担心自己狗血的穿越到了这里,而是担心万一真成了宁王妃,这里人生地不熟,娘家远在千里之外的凉州,她应该怎么在王府高墙里生存?倒不如落选回家,听她们的话里她在吐谷浑是很受宠的,回家肯定比在这里要好。再说了,人都是中看不中用的,这宁王长的再好,太子势力再大,万一性格不好或者对他不好,做了王妃或者皇后她的日子也不好过啊。宫斗剧她看多了,她是没有信心活到大结局的。
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景若前身是军医,也是在维和部队见惯枪林弹雨生死打杀的,再难的环境照样呼呼大睡,既来之,则安之。
这一觉睡的极好,等景若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竟没有一个人叫她起床。
听到里边有动静,早已等在门外的玉婵玉娇忙唤了一声郡主选择洗脸水进了门。
“你们怎么也不叫我?”景若走到窗前,大太阳正挂在正中央,最少也有十一点了。
“郡主舟车劳顿多日,昨日又受了伤,多睡一些也是好的。”玉婵拧了帕子上前,“左右今日也无事。”
景若接过帕子擦了把脸,隐约觉得后脑不那么疼了,又吩咐玉娇去要些冰块,冰敷一下消肿会快一些,待冰敷了之后坐在镜子前准备上妆,景若这才细细的端详起了现在的这张脸。两个字,好看。除去五官长得美,眉目之中自是有股英气,想来自幼长在草原,和中原的娇小姐们不同。也难怪她的王爷爹爹这么舍不得她嫁来临安,这样的相貌留在自己国中传宗接代多好,想来也是为了维持和大周的关系,才不得不联姻,偏偏她又痴迷那个宁王,没人能拗得过她,也就只能由得她来了。
吃罢午饭,景若想出去走走,玉娇劝不住,只得给景若戴上了面纱,又唤了肖宝剑,一起陪景若出了门。
玉婵是最高兴的,一路上叽叽喳喳不停,东看看西看看。这大周真好啊,这临安城可真大!有那么多她们凉州没有的东西。玉娇则是一脸的沉稳安静,警惕的注视着四周,紧紧的跟在景若身后。
“郡主,这有个珠宝行,我们去看看,添几件首饰吧!”玉婵指着一间卖珠翠的店铺兴奋至极,她还没见过大周的首饰什么样呢。
还买?景若不仅苦笑了一声,今日她让玉娇梳了个简单的发式,没用多少首饰,可那首饰匣子里的一堆珠翠她也是瞧见了,就这还要添?
“玉婵说的对,不能让其他人比下去。”玉娇难得赞同玉婵的话。
玉婵更是使劲点头,景若只好由得她俩,不情愿进了那翠宝行。一进去玉婵就看中了一个颜色极好的玉镯子,景若上手试了一下,是挺好看的,可她觉得有些重,摘下就放回去了。
玉婵还想劝景若买了,冷不丁一双手从她面前将那镯子一把捞了去。
只见一个粉色衣裳的女子将那玉镯子拿在手里把玩,眉眼中尽是高傲不屑。景若看那女子穿戴不凡,料定不是一般的平民女子,当下也不恼,从那女子旁边让了一下,到后边看其他的去了。
“哎呀,这如今万国来朝,真是什么样的小门小户都敢上临安来了。”那粉衣女子在后边阴阳怪气的说道,“这翠宝行的顶尖货色也是随便一个人就能买得起的吗?”
玉婵气的跺脚,上前就要跟她理论,她们郡主买不起?笑话!玉娇一把拽住她,示意她不要惹事。
景若却在想,这女子怎么知道她不是大周的人?今早玉娇还特意找了件汉人的衣裳给她,打扮上应当时看不出来她们的身份的,可这女子明摆着是在说她们,这是怎么回事?
景若不动声色,依旧看着自己手里的一只素银珠花,连头都没抬。
那女子却是不依不饶,又走到景若旁边:“知道自己买不起这个,就看便宜的了?你可知就算是这个,你也未免买得起。”
景若这才抬眼,见那女子长相姣好,面若粉黛,一双丹凤眼正狠狠的盯着她,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一窝浅笑,年岁和她不相上下,个头倒是比她矮了几分。
“你是同我讲话吗?”景若这才开口,面无表情。
“嗤,你也配本小姐和你讲话?”那女子嗤笑一声,“本小姐是在说那些不知天高地厚,不知自己身份的乡下人。”
景若好笑的摇摇头,这世道是怎么了?这算不算是扰乱公共秩序,没事找事?
玉婵见景若并没有生气觉得奇怪的很,她家郡主在西北可是出了名的纨绔蛮横,王府里随便一个人做错了事她都要鞭子伺候的,而她是因为自幼伺候郡主才敢在郡主面前偶尔放肆一下,难道到了这临安城,她们郡主就听了她家王爷的话,换了性子?
“你摇什么头?”那女子见景若不言语,料定这也是个软柿子,当即又往前逼了一步。方才在街上她就发现了,这个蒙着面纱的女子得到了街上众人的瞩目,虽说她身上穿着她们大周的服饰,并没有什么特别,可她身后跟着随从,那随从的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外族的。而这个时候能在临安又有人随身伺候的女子,不是来参选宁王妃就是来参选太子妃的。
景若皱起眉头,果然是个找茬的。
“怎么,我不能动?我犯了什么法?”
“你也配犯我们大周的律法吗?”那女子又是嗤笑一声,“我劝你还是哪来的回哪去,趁早别在这丢人现眼。”
“岂有此理!”肖宝剑实在是忍不住了,她们郡主几时受过这等羞辱?当下几步就从门外跨了进来。
“不碍事。”景若拦住了肖宝剑,又看向那女子,“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敢问我为何不配?”
“呵,你那边陲小国蛮夷之地,也配和我们说个同字?”女子冷笑一声,上下打量着景若。
景若是真的觉得好笑,看着女子的穿戴应该是官宦之女,这大周官宦的女子都不学礼数的吗?这样蛮横霸道,毫不讲理,就算是大周的嫡出公主也不应该这么嚣张吧?
“自古以来,天下大同,且蛮夷二字,望你慎言。”
“慎言?你敢叫我慎言?你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别想着有几分姿色就能嫁来我们大周,我们大周是礼仪之邦,岂是你们这种小门小户的异族女子能攀附得了的!”女子激动非常,一双丹凤眼更显得突兀了。
哦?看来这个人对景若的来历来意都很清楚,既然清楚也应该知道她的身份不会太低,没理由这般跋扈无礼吧?
“本王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萧小姐。”
爽朗的男声从门口传来,众人转身,见一银袍男子立于门口,大冷天还握着一把白色的折扇,剑眉星目,眉眼含笑,好一副气宇轩昂的模样。
那女子吃了一惊,回过神来忙俯身行礼:“参见晋王殿下。”
“萧大小姐今日不高兴?”元析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萧毓芳,这个萧大小姐仗着自己是皇后的表侄女,当朝宰府的独女,平日嚣张跋扈惯了。
“殿下说笑了,臣女没有不高兴。”萧毓芳忙回道,“只是有些人在这翠宝行肆意乱翻,影响了臣女的心情,臣女看不下去才多说了几句。”
恩?你这张口就说瞎话的本事可真不错啊!景若看着萧毓芳佩服的五体投地。
元析看向一边的白衣女子,她一身白衣,外罩狐狸毛领同色大氅,面覆轻纱,一双眼睛十分灵动,即使遮着脸也不难看出这女子是个美人,相比满头珠翠的萧毓芳,她乌黑的发间只插着一对银簪,耳间垂着一副流苏耳坠,格外的清新自然。
“见过晋王爷。”景若只是稍微弯了弯腰,这大周的礼数她不懂,可她好歹也是一国郡主,还不至于下跪行礼。
“你是?”元析从未见过此女子,看身边也有侍女也有亲随,应该是外来的女子。
景若抬起头看向元析:“小女是吐谷浑慕容氏,家父慕容成。”
“原来是和嘉郡主,失礼了。”元析笑了一下拱了手当是回礼了,“和嘉郡主是何时入京的?”
“有劳殿下垂询,昨日方到。”景若回道。昨日玉娇已经说了,她们要嫁来大周的事早已告知了大周皇帝,想来如今的临安城已经人人知晓了。
元析倒是很喜欢这个郡主的气度和礼数,传闻吐谷浑成王慕容成的嫡女蛮横无理,纨绔至极,虽然容貌倾城,却被大王和成王娇纵坏了。吐谷浑没有公主,慕容氏只有这么一个嫡出的郡主,自然是要宠上天的,不过现下见到了真人,这郡主言语得体,对萧氏的挑衅没有半分恼怒,一看就是好教养的,可见传言不能当真。
“萧小姐识得和嘉郡主?”元析又看向萧毓芳。
“自然并不识得。”
“那萧小姐怎么这么大火气?”元析依旧皮笑肉不笑,“方才本王听萧小姐说郡主买不起这个镯子,怎么,这个镯子很贵吗?”
翠宝轩的老板忙接过话去:“回王爷的话,王爷若喜欢,小的赠与王爷,还请王爷笑纳。”
“怎么,本王也买不起?”元析皱了下眉头。
“不不不,小人不是那个意思。”那老板吓得额头都出汗了,丞相千金在这闹闹倒还无碍,可晋王是什么身份,他怎么惹得起,“王爷中意的话,五十两银子足矣。”
元析看了旁边的侍从一眼,侍从立即送上了五十两银票。
那老板一边谢恩一边溜到了一边,不再多话。元析见那萧毓芳还拿着那个镯子便走上前去。
“萧小姐,这是本王的了。”
萧毓芳这才回过神来,慌乱的将那玉镯递给了元析。
元析也不看她,只拿着玉镯子举到了景若跟前:“我大周是礼仪之邦,不管郡主将来是不是大周的人,都要感谢郡主来这一趟,吐谷浑的情谊我们大周子民心中感激,这个玉镯就当是送给郡主的见面礼。”
景若愣了一下,眼角瞥见了一边瞪着眼珠子的萧毓芳,当下也不推脱:“多谢王爷。”
旁边的玉娇立刻上前接过了玉镯,她们郡主可万不能跟任何男子有肌肤之亲,以免影响清誉。
元析心里又是赞了一声好教养,这异族的郡主比那明着从别人手里抢东西的人强太多了。
“不知郡主下榻何处。”
“回王爷,郡主暂时下榻城中的悦来轩。”
“住客栈?郡主进京不应当住到二哥府上吗?”元析疑惑。
他二哥?他二哥是谁?为什么要住到他二哥府上?
玉娇不慌不忙,低头回道:“回王爷的话,昨日我们刚刚到临安城便遇见了刺客,所以并未敢住进齐王府上,以免给齐王侧妃带来麻烦。”
“刺客?怎么回事?”元析有些奇怪,谁会行刺一个刚来临安的郡主?
“回王爷的话,当时郡主被蒙面人掳走,等奴婢们找到郡主的时候,郡主已经被人打倒在地。不过是小伤,并无大碍。”玉娇回道。
“光天化日,天子脚下,竟有人当街行凶?”元析也是吃了一惊,这临安可是京城,素日治安良好,怎么会有人当街行刺一个姑娘?
“回王爷的话,我们王府的肖将军已经连夜派人往凉州递了消息,想来很快便有文书报于朝廷。”玉娇从容不迫,不紧不慢的回道。
元析自然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当下也不再说话,景若也没有表情,只在心里暗自赞叹玉娇的聪慧得体。
一旁的萧毓芳却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引得元析皱起了眉头,这才慌忙拿帕子捂了脸,尴尬的咳了一声。
“我送郡主回去。”元析只说了一句,先出了门。
景若跟在他身后出了翠宝行,看都没看萧毓芳一眼,她现在还没有搞明白这所有的关系人脉,还是轻易不好树敌的好。
一行人一路不语回到了悦来轩,元析并没有上去的意思,到了门口便停住了脚步。
“郡主还要准备明天的参选还是早点上去准备吧。”元析说道。
景若微微点头,心里想是不是应该把面纱摘下来,人家毕竟送给她一个玉镯子,她这样不以真面目示人,多少有些不礼貌。于是轻摘面纱,微微颔首:“今日多谢王爷解围,这玉镯我会好好戴的。”
元析这才看到了景若的真实面目,有些传言倒是有几分真,这吐谷浑的郡主当真国色,别说是西北的第一美人,就算把大周算上,这也得是数一数二的美人了。只可惜,他是没有这福分了。
元析一晃神,倒也立刻接住了话:“郡主客气,日后便是自家人了,来日有任何事都可以差人来找我。”
景若只微微点头,自家人?那可说不定,当下最重要的还是要查清到底是谁刺杀的她。
“对了,我三哥,最喜欢白色。”元析又说道。
“多谢王爷。”星若心里已拿定主意,不再多说,悠悠的上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