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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一个瘦小枯干的老人早早的守在门外，他领着凤卿晚和白玉堂推开一道暗门。
暗门之内如山般的石块堆砌，只留出了容一人通行的缝隙，三人小心翼翼的前行。
见凤卿晚好奇的多看了几眼，刘老笑呵呵的解释道：“姑娘，这是刚刚从矿山买下来的石头，再往前有专人给它们分出三六九等来，送到赌石场以不同的价格出售。”
“所以你们是能知道石头里是什么品级的玉石的？”凤卿晚问道：“你们知道，赌石的人就不知道吗？”
刘老笑道：“每行都有自己的规矩——再说，谁没有看走眼的时候呢？”
凤卿晚点点头。
可以把一两块品相差的混在上等石中唬人，也可以用色厉内荏的次品滥竽充数——不过是商家的手段而已。
赌，终究是血本无归。
穿过了储石场，就正式进入碧石斋的地界了。这里树木葱郁、鸟鸣阵阵，颇有些文人墨客的书香气，却不知埋葬了多少赌徒的一生。
刘老把白玉堂和凤卿晚从暗道请进二楼，然后命人端来了厚厚的一叠账本：“二公子，咱们在汴京所有铺子的账本都在这里了。”
白玉堂头疼的拿起一本看着，凤卿晚轻纱蒙面，悄悄的绕到楼下看他们赌石。
凤卿晚看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不过是一群人在一堆石头中挑挑捡捡，然后切开看看里面有没有玉石罢了。
“姑娘没赌过吧？”不知何时，刘老站到了凤卿晚的身后。
“我确实觉得没什么意思。有切石头的钱，还不如去直接买玉呢！”凤卿晚道。
“那就是姑娘没赌过了。”刘老笑道：“石头终究是比玉要贱的，富家公子赌的是开石的紧张氛围；而穷人赌的是一步登天——万一赌对了呢？”
凤卿晚反唇相讥：“富家公子赌的是在狐朋狗友面前的虚假颜面；穷人赌的是命，全家老小的命！”
刘老哈哈大笑，随手指着几块极品石：“姑娘选哪个，小老儿免费给您打开？”
凤卿晚自然不信赌有他说的那么大魅力，毫不畏惧的接道：“离你最近的那块。”
“来人，切开！”刘老叫来几个小厮，七手八脚的把石头抬了下去。
一楼的掌柜瞄了一眼极品石，在瞬间的错愕之后扬起嗓子吼道：“雅间贵客点了这极品石，开极品石喽！”
还在挑选石头的人们瞬间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嚷嚷着：
“一千两银子的极品石，有人点了一千两银子一块的极品石！”
甚至很多没在碧石斋的百姓们听到动静，也都纷纷赶过来看热闹。
凤卿晚微愣：“那么贵？一千两都能买得下一家玉石铺子了吧。”
“是啊，小老儿干了近二十年，极品石还没开过呢！”刘老感叹道：“权当是小老儿给姑娘的见面礼了。”
凤卿晚沉吟不语。
刘老的内心也是忐忑不安，但愿这块极品石争气啊……
大公子的病愈发严重，二公子又不懂从商之道，若是少夫人再看不上赌石这一道，他就真的干不下去了！
随着一刀一刀的切下去，下面百姓们的惊呼声不断。
刘老低声道：“姑娘，你现在是不是在想下面那块玉？是不是紧张了？这就是赌石的魅力所在啊！”
“我在想，若是开不出什么好东西来，砸了碧石斋招牌的话，你还有没有机会安度晚年。”凤卿晚凉凉的道。
刘老：“……”
掌柜声如洪钟：“是贵美石之一的和田墨玉！恭喜这位客人，是半人高的墨玉啊！”
人群中传来阵阵惊呼和羡慕的声音，凤卿晚却依旧面色不变：“色重质腻，光洁典雅，这玉确实罕见。”
刘老长舒了一口气：“姑娘的运气还不错。现在就派人送到姑娘府上吗？最好再请几个镖师……”
凤卿晚失笑：“我又不会真要你的玉。”
“这可不行！”刘老郑重的道：“我们这行的规矩，说出去的话就不能反悔！财神爷在天上看着呢！”
“那就先留在这里吧，我想要了自然会来拿。”凤卿晚道。
不少公子哥们争先恐后的竞出高价，纷纷要拍下这块墨玉。这会儿已经涨到了三千两白银。
“告诉他们，我不卖。”凤卿晚道。
见凤卿晚真的收下了这块玉，刘老很是高兴：“好嘞，姑娘往后退一退，别让他们看到您。”
“诸位！诸位！”刘老拍拍手，众人的目光纷纷望向刘老：“这玉是小老儿特意为二公子的贵客开的，拿出来博诸位一乐罢了。贵客说了，不卖！”
人群中一阵唏嘘。
“姑娘！”刘老回过头来，笑眯眯的道：“姑娘再开一块吗？”
“我说过，我不是好赌之人。”凤卿晚轻笑。
“半价如何？”刘老还想再争取一下。
“刘老。”白玉堂的声音冷不丁的从身后传来，带着难以压抑的暴躁：“我是叫你来教她赌的？！”
“咳，我不就是想给姑娘找点乐子嘛。”刘老陪着笑冷汗直流，麻利的逃离了这里。
“小白，你的账本看完了？”凤卿晚拉住他的手，安抚道：“我不会上瘾的，这确实没什么意思啊！”
“没有。”白玉堂闷声道：“我就是怕你被她带坏了。”
“我知道。”凤卿晚憋着笑道：“我之前带着小五去了趟幽云，她竟然跟着那些将军们学会骂人了！我都被气坏了，要不是战况紧急，我非要好好教训她一顿不可！”
凤卿晚拉着白玉堂回到二楼，顺手翻了翻桌子上摊开的账本：
“小白，你家有个多少钱记成衣坊？我记得我下去之前你看的就是钱记成衣坊。”
白玉堂无奈的道：“就一家。”
凤卿晚看了一会儿，道：“这钱记成衣坊有问题。”
“比如这个‘成衣十件，用布三百尺’，再高大的成年男子裁衣也不过用十五尺布，十件用一百五十尺。而他报三百尺，另一半被掌柜弄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