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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然记性好，花了大概十秒钟忆起这个中年女人是谁。
她就是冉然在市第一人民医院见到的那个叫“金贝贝”的护士。
金贝贝拉着女儿的手：“雯雯，今天是爸爸生日，你来帮妈妈给爸爸挑花吧。”
“可是我也不知道爸爸喜欢什么花呀。”叫“雯雯”的女孩说，她的声音很甜，脸上挂着俩个小梨涡。
“只要是你喜欢的，你爸爸肯定都喜欢。你就挑你自己喜欢的吧。”
“嗯，”女孩点点头，她凑到一大盆百合花前闻起来，“我喜欢这个。百合花的香气特别好闻。”
“好，那就听你的。姑娘，帮我弄一束百合花。”
花店主人笑着说：“好嘞，女士您稍微等一下哈，我先给这位客人装一下花。”
金贝贝下意识瞟了一下面前的男生，她脸上的笑意顿时冷住了。
“妈妈，你怎么了？”女孩拉着金贝贝的袖子问。
金贝贝仿佛没有听见女孩的声音，她向宋昭澜前进一步，嗫嚅道：“昭……澜，你怎么会……会在这儿？”
宋昭澜顺着声音看她，然后很快回头接过花店主人打包好的花束。
“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
说完，他牵着小猫咪从这母女二人身旁经过，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
冉然回过头看金贝贝和她的女儿。
“妈妈，你认识这位大哥哥吗？”
金贝贝回过脸抱住女儿：“不认识，可能是我认错人了。”
上了车，宋昭澜似乎有点喘不过气，他解开领口的扣子，喉结随着贪婪的呼吸滚了滚。
“喵~”
你没事吧？
冉然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他，嘴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别担心，我没事。”宋昭澜亲了亲小猫咪的额头，启动了车。
路过宠物店的时候，宋昭澜带着冉然进去买猫咪小零食。
宠物店里养着些流浪猫，宋昭澜蹲下来看一只雪白的奶牛猫。
奶牛猫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子，它走到笼子跟前，朝宋昭澜伸出示好的小jiojio。
“喵呜~喵呜~喵呜~”
声音十分热情，比自家这只小胖橘殷勤多了。
冉然一点儿也不示弱，他跃到宋昭澜的大腿上翻身滚了滚。
“喵嗷~”
声音嗲嗲的，仿佛是在撒娇，又像是在争宠。
笼子里的奶牛猫生气地挠了挠笼子，它朝小橘猫竖起尾巴，嘴里发出挑衅的声音。
“老吴！老吴！老吴！”
宋昭澜笑着将奶牛猫从笼子里抱出来，试图让小橘和奶牛和平相处。
“蛋挞，我给你找个小男朋友怎么样？”
冉然：“……”
“喵嗷！”
宋昭澜你不对劲！
宋昭澜自然不知道冉然的心思，他一边给小胖橘顺毛一边说：“……你们会生一窝小猫咪。等有了小猫，也许你就会恋家点儿了。”
小橘猫一反刚刚撒娇的乖乖模样，突然朝奶牛猫伸出爪子。只见一团橘色和一团白色搅成一团，乒乒乓乓一阵打斗后，奶牛猫很快败下阵来。它生无可恋地看着地上被小橘揪掉的几撮白毛，委屈地揉了揉眼睛。
“喵呜呜呜呜呜~喵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仿佛在说：这小母猫太野了，惹不起惹不起，呜呜呜我的毛啊……
小橘猫把宋昭澜挑的“小男朋友”胖揍一顿，它得意洋洋地拍了拍爪子。
宋昭澜点了点小橘猫的鼻尖：“你这么凶干什么？这样会找不到男朋友的。”
“喵。”
我不需要。
宋昭澜安慰似的摸摸奶牛猫秃了几块的小脑袋。
奶牛猫不理他们，胖胖的背影里写满委屈。
*
回到家后，宋昭澜在健身房跑了一个多小时的步，冉然则坐在客厅沙发上一边往嘴里塞小鱼干一边看动漫。
宋昭澜出来时，身上的衬衫都湿透了，他撩起上衣擦汗，露出一截精悍有力的腰腹。
冉然捏了捏肚子上的三层小肚腩，嘴里的小鱼干顿时不香了。
有时候冉然真得觉得宋昭澜不是正常人，他觉得宋昭澜可以出一本书，书名就是《自律的人生有多强悍》。
宋昭澜洗了个澡后就在书房继续学习，冉然跳上他的书桌，前腿后腿并在一起看着他写，仿佛是《哈利波特》里的猫咪老师。宋昭澜正在做物理磁场大题，冉然也跟着思考该怎么写。每次两人思路基本一致的时候，冉然就会在资料书上按个爪爪。
“喵~”
我也写对了耶。
又是一夜好梦。
距离开学还有三天的时候，冉然才开始为信息素的问题着急。
由于在宋昭澜家里过得太舒服了，冉然差点忘了自己根本不是宋昭澜的宠物猫，而是一只正在分化的omega。
看着从不轻易外泄信息素的宋昭澜，冉然心想：“再等等吧，实在不行我就上嘴咬了。”
晚上宋昭澜去超市买日用品，冉然无聊地趴在地毯上睡觉。
大概一个小时后，门外响起掏钥匙的声音，冉然的耳朵一下子竖起来，他走到门口乖巧地等宋昭澜进来。
门开了，宋昭澜身上沾着凉凉的夜露气息。
冉然站在玄关蹭了蹭宋昭澜的脚踝，宋昭澜把买回来的东西放在玄关口的柜子上，然后用手摸了摸小猫的后背。冉然舒服地拱起后背，用长长的尾巴挠了挠宋昭澜的手心。
门口走过一个戴着棒球帽的男人，只在一瞬间，冉然的脚底便悬空起来。等他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被一个陌生男人抱走了。
男人戴着黑色口罩，眼睛埋在帽檐下的阴影里，看不见神情。
这个男人的虎口死死抵住冉然纤细的喉咙，仿佛轻轻用力就可以扭断他的脖子。
冉然没办法发出任何声音。他联想到前些天看到的那则新闻，心中不由得害怕起来。
男人时不时朝身后望去，似乎后面有什么野兽在紧追不舍。
“艹！怎么还跟着！”男人加快脚步，从川流不息的马路上穿过，冉然听到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和鸣笛声。
“有病啊！”
“这人不要命呀！”
“急着投胎呢？”
司机们的叫骂声从男人身后传来。
戴棒球帽的男人轻松跳过围栏，兜兜转转走进了一栋黑魆魆的烂尾楼。
“艹！终于把他甩开了！”
四楼突然探出一个光头，那人冲楼下的男人喊道：“终于来了！怎么这么慢！”
戴棒球帽的男人朝地下啐了一口唾沫：“呸！还嫌我慢？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怎么不去搜罗猫？刚刚我被一个alpha追着转了好几个圈子！为了甩掉他差点要我命！至于吗！就抢他家一个畜生而已！”
光头压低声音说：“行了行了！赶紧上来！”
男人压低帽檐，从烂尾楼的入口处开锁进门。
男人用手捂住小猫的嘴，一股浓重的劣质烟的味道呛得冉然差点吐了出来。
到了四楼，冉然闻到一股很奇怪的味道，那味道很像屠宰场的血腥气味，同时混杂着腐烂的臭气。光头逐渐靠近冉然，他恶狠狠地拽住橘猫的前爪，用针注射了什么东西。很快冉然便感觉浑身绵软，力气全失。
“行了，把它扔解剖台上吧！”光头叼着一根烟，那烟头上橙色的光点随着他的嘴唇的开合上下点头。
猫的视力非常好，即使是在夜里也能看得很清楚。冉然甚至能看到那些被钉在墙上的死猫。它们都被这些疯狂的人开膛剖腹，舌头微微吐出，像艺术品一样被张挂在墙上。那些腐烂的血腥臭气便是从它们身上散发出来的。
冉然也会变成它们那样吗？最后被风干，成为一具僵硬的尸体。
这是冉然从小到大以来，死亡离他最近的一次。
“快点儿，趁猫还有意识赶紧给它掏掏肚子！死了就没意思了！”戴帽子的男人说。
“按我说啊，玩猫总觉得差点意思，什么时候能——你是谁？”
光头手里的止血钳顿住了，戴帽子的男人顺着他的目光朝背后扫过去。
今夜的月亮很大，夜空中无云无风。月亮成为这栋黑魆魆的烂尾楼里唯一的光源。惨白的月光在废弃建筑内布设下无数三角形的阴影，其中最大的阴影便投射在宋昭澜的上半身。
“你是alpha？”光头朝那团黑影问。
“他妈的，老子最讨厌alpha了，整天一副比别人优越的样子！不就是天生基因好吗？”戴帽子的人把棒球帽往地上一摔，他捋了捋袖子，“今天老子不玩猫了，早他妈想玩点更刺激的了！”
光头把手里的止血钳往解剖台上一掷，拿起旁边的手术刀：“行，今天就玩大点！”
宋昭澜从阴影里向前走一步，冉然看到他的右手上拿着一个棒球棍，上面缠着生锈的铁丝。
“喵……”
声音中饱含着恐惧，还有……担心。
宋昭澜听到熟悉的猫叫声后攥紧了手里的钝器，他朝两个变态挥起棒球棍——
“不要担心，我不会抛弃你的。”
这句话是对瘫软在解剖台上的小猫说的。
两声闷响后，光头和戴着口罩的男人齐齐捂着脑袋倒在地上，宋昭澜一手拄着棒球棍稳住身形，一手捂着腰上的刀口处。他把地上的解剖刀踢到三四米远的地方，查看腰上的伤口——幸好伤口不深，只是被刀刃轻轻剐蹭了一下。
就在光头和戴口罩的男人挣扎着就要站起来的时候，alpha信息素的味道逐渐浓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