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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尽管偏远,但终于在省城有了房,下一步李锋芒要把姥姥姥爷接过来,那才算有了家。随着《河右晚报》的发展,李锋芒被逼无奈要读一个历史系的研究生学位,为此一年他写了五十篇全省主要城市历史的研究,这也为他下一步的重大采访奠定了坚实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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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往前走,黄长河双手把紧方向盘,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前方,李锋芒笑了:黄长河你放松点吧,这是开车,不是举杠铃,你要做到人车合一!再放松点!
正在后座扶着胸口的张文秀伸手就捣了李锋芒一拳头:放松?我都快让你吓出心脏病了。
车出了城拐到那段两侧都是高大杨树的乡间公路,黄长河长出一口气靠边停下车,伸手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好我的李首席,咱在树荫下凉快会抽根烟吧,我强自忍着到现在,两股战战啊。你的反应咋地那么快呢,车上没有相机你又该咋办呀?
拉开车门下车,李锋芒掏出烟把两根放到嘴边同时点着,然后拿下递给黄长河一根:没相机我就投案自首,如果没记错,无证驾驶没有出事的,应该是查扣车辆,罚款,并处拘留,自首的话估计可以免于拘留,前两项免不了。
张文秀没下车,她将脑袋探出来说:你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李锋芒伸手摸了下她脑袋:我知错了,等咱的钱宽裕点马上就去驾校。长河,今天的事情不要外传了,不是啥光彩的事情,我也后怕,尽管蒙混过关,但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
黄长河深深抽了一口烟:老大,那天夜市那么多出租车司机围着你欢呼,我钦佩;今天你这急中生智,我叹服。真不是每个人都是李锋芒,你这个医学院的毕业生,把我们这些中文系的毙得满地找牙,这个天分真就不是谁都有。
李锋芒抬头看着路边白杨树上的树叶间阳光点点:我怎么没有听到知了声,就听到蛤蟆打哈欠了。
黄长河伸手推了他一把:你才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呢!
张文秀笑着说长河我也听你一路就夸他了,这可不好啊,他是耍小聪明,如果不改正,肯定吃大亏。
李锋芒伸出大拇指:老婆大人言之有理,走吧,我估计那俩匠人把土炕都盘好了,早点给人家结了工钱,也好让俩老乡早点回去,出来一个多月了。
很快车到了小院门口,张文秀长时间没来,不由就惊叹:李锋芒,你是把雕凹那个院子给搬来了吗?
除了南北短一些,这个小院子几乎是复制了老家的院子,尤其正房那三孔窑洞造型,除了没有上面的土崖及十多蓬酸枣树,几乎一模一样,但这就是砖卷起来的窑洞——龙脊当地没有匠人能干这个活,李江从老家找了父子俩过来,吃住全包路费全包,工钱比在老家还高。
对此李江有些不解,电话里说你费这劲干嘛呢,我就不信几百万人口的省城没个会盖房子的,再说了,现在农村盖房都是钢筋混凝土浇筑,然后上架上楼板,真不知你是咋地想的。
也不多说,一句就震惊了李江,李锋芒说我想得很简单:不弄成老家院子那个样子,我怕姥姥姥爷不来住!
李锋芒甚至在院子西边弄了个土灶,只是院子里实在没地方盖不了房子了,他就弄了圆木让匠人垒了个砖墙夹起来,看着跟院子还不协调,他就找了些草绳再缠到圆木上。
原生态在这个院子里体现得淋漓尽致,原来院子里杂乱长出的树,清理的时候超过手腕粗的都留下了,然后绕来绕去铺了一条石头路,窑洞房前的小院子里,六个石凳子围在一个石磨盘周围,靠东墙根有两个石马槽填着土,李锋芒种的各种花草郁郁葱葱。
两个老家来的工匠正在最后清理,看到李锋芒他们仨进来,马上笑着说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下午我们爷俩就准备回青山县了,咱老家有两户人家一直催着回去卷窑洞呢。
李锋芒说辛苦你们了,中午一起吃饭,饭后送你们去长途汽车站。
这俩匠人就在黄长河家的东房里住,吃饭呢,都是在村口的那个小饭店,李锋芒放了一千块钱在那里,说好的最后多退少补。老一点的匠人说老乡记者啊,我们归心似箭,早晨已经给饭店说好了,两碗炒面吃了就走,咱这家里清理出来的垃圾我给垫到门口东边了,你再填点土压实,以后停个车也方便。
这个院子再东边不远处就是山,原来有个小土沟,李锋芒出去看了下,老家这俩匠人用剩下的砖块石头给砌起来一块地方,已经基本填平了,很是感激,于是在告别的时候,又多给他们塞了两百块钱。下午发青山县的长途车是十五点,李锋芒写了那个“李姥爷被转卖” 的稿子后,全省交运系统整风,这个汽车站换了站长,管理开始规范。
时间来得及,他们吃过饭后,李锋芒跟黄长河一起把两个匠人送到公交站,返回的路上李锋芒说:房子不是家,有了亲人爱人在房子里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一起随着岁月向前,那才是家,再弄点家具,晾晒到过年,我就把姥姥姥爷接过来。
吃了午饭,下午李锋芒跟张文秀把屋里屋外,院里院外打扫干净,黄长河跟父亲去村里协调了水电,半下午的时候,水管里开始哗啦啦流水,把院子里的树木浇透,黄长河说今年秋天可以来你家打枣了。
张文秀笑着说你在琢磨何时能来烧烤吧,你去办水卡、电卡有功,就给你透露个消息吧,我雅南妹妹下个月十号回来,你提前买只羊养肥了吧。
黄长河说好,我养一群,她想吃哪只指一下我就宰哪只。
张文秀说李锋芒你看人家长河多痴情,当年我想吃羊肉串,你就给我买了五串,还没吃出味道呢就没了。李锋芒说当年咱不是穷吗,你吃的那五串羊肉串是我那个月身上所有的钱了,好像接下来过了三天我才收到姥爷汇过来的生活费,那三天我天天吃啥你知道吗?每顿饭我都是给舍友说胃口不好不想吃饭,帮我捎俩馒头就行。
往事历历在目,张文秀说你就编故事吧,我又不差你的菜钱,当时是金媛媛在食堂占座等你,你不敢去才是真的。
心里一动,但故意哈哈笑了几声,李锋芒说我啃了三天馒头就落了你半瓶醋,如果我有多余的钱肯定让你吃饱羊肉串,那时确实囊中羞涩啊。
脱掉t恤,李锋芒在夕阳满天里,将脑袋塞到院子中的自来水龙头下,清凉的水冲到他的脑袋上四处飞溅,他一再想自己出院时候金媛媛抱着自己说的话:你爱你的张文秀,我爱我的李锋芒。
当年的拒绝与现在的继续拒绝,曾经坚持现在仍在坚持的那些事,一定有对有错,尽管衡量标准并不是绝对的,但得到与失去、成功与懊悔都在不经意间散发出过往选择的味道。
锁门把钥匙给张文秀一把,自己一把,另一把放到黄长河家,本想吃完晚饭再回去,但李锋芒接了个电话后说咱得回市里,我约了几次河右大学历史系门主任吃饭,他今晚有空。下周就得写“城说”了,得锁定这个顾问,黄长河你给赵晨光打个电话,这个老教师说吃清淡点,咱商量下啥地方饭清淡。
《河右晚报》从8月1日改版,主要内容就是改成“日报”,从原来的周一到周五出报改成天天出报,因为《两江都市报》已经率先这么做了。对于创刊刚要满一年的报纸来收,增加成本尚不是重点,保证稿子质量却是最大的难点,就算是马上招人也不是拿来就能用。
为此,李甫召集报社中层开了几次会后,确定周六周日十六版,其中八个版面为专副刊,而这个专刊就给了特稿部负责,也就是每周必须提供两个版面的内容,新闻与新闻背后的故事都不算。
特稿部开了个小会,各自提了几个主题,最后敲定写《城说》——就是“城市的诉说”缩写,河右全省十一个地市,都是历史深厚的地方,在春秋战国时期,河右省曾有三十六个诸侯国并存,很有写头。但这不是杜撰,必须有个搞历史的专家来指导,李锋芒找李甫,他就介绍了这个门主任,不要说是在河右省,就是在全国,他也是春秋战国史数一数二的专家。
晚报编委会专门划拨了一部分经费给有任务的各部,李甫的原话是,“只要报纸质量保证,晚报没钱拿我工资给你们发奖金”。所以说晚饭他们仨就斗胆定在了“在水一方”——这可是省城龙脊最有品味的饭店,跨江而建,他们都是只听过没去过。
饭确实清淡高雅,饭店也确实风景迤逦,古琴弹奏自始至终,门逊老先生刚开始也非常高兴,有报纸这样连篇累牍介绍河右历史,他说这是功德,对前人后人都是如此。
吃了几口饭后,老先生来了兴致,随口就开始考问,李锋芒博闻强记,此前也做了功课,大多能对答如流,而黄长河跟赵晨阳就呆若木鸡了。
老先生马上就生气了,站起来准备拂袖而去:写历史不懂历史,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