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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女子叹了一口气,道:“让他进来吧。”
青裙侍女转身去通报。
片刻后。
神策院院首赵石性快步走进了德藻宫大殿。
“微臣见过皇后娘娘……”
他话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了。
白衣女子没有回头,只是在镜中看着身后人,淡淡地道:“赵院首,你莫不是老糊涂了,这里哪有什么皇后,不过是冷宫中一弃妃而已。”
赵石性沉声道:“只要陛下一日没有下废后的圣旨,你一日就是皇后。”
同样的话,落在白衣女子耳中,却和刚才青裙侍女说出来......
门开的那一瞬,时间仿佛凝固。
幽蓝的光从门缝中倾泻而出,如寒泉漫过星河,无声流淌在李七玄的脚下。那光芒不似雷泽废都的暴烈雷霆,也不像人间灯火的温软暖意,它冷得能冻结灵魂,却又带着某种奇异的熟悉??像是母亲笛音残片里最后一个音符,像是猴子燃魂时那一声未尽的长啸,像是烬躯化灰前嘴角那一抹释然的笑。
“欢迎回家,第九子。”
万千声音重叠在一起,不分男女老幼,不分生死界限,仿佛整条时间长河中的“他”都在低语。每一个字都敲在他的骨头上,渗入血脉深处。他的右手指尖完全长成,幽蓝色的皮肤下浮现出细密龙纹,如同活物般缓缓游走。这不是伤愈,是蜕变;不是恢复,是置换。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轻声道:“我不是第九子……我是李七玄。”
话音落下,第十门轰然洞开。
门后并非世界尽头,也不是传说中的万界中枢,而是一片漂浮于虚无之中的巨大宫殿群??由断裂的山岳、倒悬的城池、碎裂的时间片段拼接而成。空中悬浮着九座祭坛,每一座上都立着一柄刀。
第一坛,是断岳残刃的模样,金光黯淡,却仍有猿鸣回荡;
第二坛,是龙刀本体,通体漆黑,刀脊上刻满被抹去名字的誓词;
第三坛,是一把从未见过的白玉短匕,刃口染血,铭文写着“初生”;
第四坛,是半截焦木,形似拐杖,却散发出帝王威压;
第五坛,是一根缠绕锁链的枯骨指,指尖朝天,仿佛仍在点破宿命;
第六坛,是一面破碎铜镜,映不出人影,只有一双眼睛在镜中闭合;
第七坛,是一座微缩城池模型,正是雷泽废都全貌,塔楼间电蛇穿梭;
第八坛,空无一物,唯有一滩干涸黑血,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第九坛,则高悬于最中央,上面供奉的……赫然是他自己??一个静坐闭目的石像,面容与他一般无二,胸口插着一把逆生之刀,刀柄仍是婴儿轮廓。
“这是……我的命格具象?”李七玄喃喃。
“不。”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这是‘容器们’的坟场。”
他猛然回头,只见烬躯的身影竟再度浮现,但已非实体,而是由一点残火凝聚成灵体形态,悬浮在星阶尽头。
“你不是化为灰烬了吗?”李七玄震惊。
“守门者的意志,不会随肉身消亡。”烬躯望着那九座祭坛,眼中火焰微弱却坚定,“我们每一个,都是通往这里的阶梯。你是第九个尝试者,也是唯一一个真正走到第十门前的人。可你要明白??这扇门不是终点,它是源头。”
“源头?”
“是的。”烬躯指向第九坛上的石像,“那是前八位‘李七玄’失败后的归宿。他们的意识被吞噬,记忆被重组,成为‘?’的一部分。而你,是第一个挣脱了预兆、斩断了审判、拒绝了融合的存在。所以……你不再是单纯的‘容器’,你是‘变数’。”
李七玄沉默良久,忽然问:“那米青萝呢?她也来过这里?”
烬躯点头:“她是第八位闯入者。但她没有试图打开第十门,而是用自己的血封印了部分阵法,并留下齿轮作为信标。她知道你会来,也知道一旦开启此门,万界平衡将彻底崩塌。她爱你,胜过一切使命。”
泪水再次滑落。
李七玄握紧拳头,幽蓝的手指微微颤抖。“所以她的警告,不是怕我死……是怕我变成‘它’。”
“正是如此。”烬躯叹息,“但她低估了你。你体内已有三股力量共存:龙刀的怒焰、断岳的桀骜、以及你自己不肯屈服的意志。再加上猴子残魂未灭,双生契约仍在运转……你已经超越了所有既定轨迹。”
就在此时,第九坛上的石像忽然睁开了眼。
一道无形波纹扩散开来,整个宫殿剧烈震颤。其余八柄刀同时嗡鸣,刀锋转向李七玄,杀意滔天。
“他在苏醒。”烬躯厉喝,“快!趁他还未完全激活前做出选择!要么摧毁第十门,终结轮回;要么踏入其中,接受真相??但代价是你可能永远无法回头!”
“选择?”李七玄冷笑一声,抬头直视那石像,“我早就选过了。”
他迈步向前,脚步踏在虚空之上,每一步都引动星辰崩碎。当他靠近第九坛时,石像终于站起,拔出胸口逆刀,冷冷注视着他。
两个李七玄对峙于宇宙边缘。
“你还不明白吗?”石像开口,声音沙哑如千年人皮翻卷,“我不是敌人,我是你放弃的一切。是你为了‘正义’而割舍的仇恨,是为了‘守护’而压抑的疯狂,是为了‘前行’而埋葬的悲伤。我是你真正的本来面目。”
“那你就不该叫我回家。”李七玄缓缓举起龙刀与断岳残刃,“因为我不记得自己曾经属于这里。”
刀光乍起!
“寂灭?归墟!”
这一次,不再是对外轰击,而是向内斩断。
刀锋劈向自己的右臂??那只新生的幽蓝手臂!
血光炸现!
整座宫殿发出凄厉哀鸣,仿佛天地都在痛哭。那条由雷晶铺就的星阶寸寸崩裂,九座祭坛接连爆炸,八柄刀尽数碎裂。唯有第九坛上的石像屹立不动,脸上竟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终于……有人敢对自己动手了。”
李七玄跪倒在地,右臂齐肩断裂,幽蓝血液洒落虚空,竟化作一朵朵冰莲飘散。但他笑了,笑得坦荡而清明。
“你说你是我的本来面目?可真正的我,从来不在过去,也不在未来。我在每一次选择中重生,在每一滴血里觉醒。你可以是我抛弃的部分,但你不能代表我。”
石像缓缓闭眼,身体开始风化。
“那么……恭喜你,第九子。你不再是容器,也不是傀儡。你是……第一个走出轮回的人。”
话音未落,石像崩塌,化作无数光点升腾而起,融入李七玄残破的身躯。那些光点中有母亲的笛声,有赵亦秋临终前递来的酒壶,有猴子拍他肩膀时的大笑,也有烬躯最后那一句“由你们书写”。
他的断臂处,没有再长出幽蓝血肉,而是缓缓生出一层金色鳞片,如同龙蜕新生。
第十门开始缓缓闭合。
烬躯的身影越来越淡,临消散前,他轻声道:“记住……自由不是无拘无束,而是明知代价仍愿承担。下一世,若还有人踏上这条路,请替我说一句:‘别怕,有人曾赢过。’”
风起,星落。
李七玄独自站在即将消失的星阶尽头,望着渐渐合拢的门扉,低声回应:“我会告诉他们……不是赢了命运,而是重新定义了胜利。”
门彻底关闭。
宇宙归于寂静。
……
不知过了多久,雷泽废都的天空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不是雷电撕裂云层,而是阳光穿透乌云,洒在一具焦黑的石碑上。风吹过,尘土拂去,露出完整三个大字:
**雷泽门**
城外,一名衣衫褴褛的少年正踉跄走来。他怀里揣着一枚青铜齿轮,背面刻着一行小字:
**“当你看见这句话时,我已经死去。但请记住,有些门,不该打开。??米青萝”**
少年抬起头,眼神清澈而倔强。他身后跟着一只羽毛稀疏的鸡,扑腾着翅膀,沙哑道:“唉……又来了一个傻小子。”
远处,一座倒塌的祭坛下,半截赤铜长枪悄然震动了一下,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而在更高的地方,一片无人知晓的星域中,一把残缺的龙刀静静漂浮,刀身上多了一道新的刻痕:
**“残缺者,亦有路。”**
与此同时,在某个尚未命名的世界里,一间简陋木屋中,一名女子正在吹奏一支竹笛。笛音悠远,带着北境风雪的气息。忽然,她停下动作,望向窗外。
“孩子……你终于走出来了。”
她的眼角泛起泪光,手中的笛子轻轻断裂,从中掉落一枚小小的蓝色晶体??正是第十门缝隙中渗出的寒气凝结之物。
她将晶体握在掌心,低语:“这一局,我们赢了半招。”
而在她身后墙上,挂着一幅陈旧画卷。画中是一名持刀青年,背对世人,面向苍穹。他的右臂缺失,左手中紧握两柄刀,一黑一金。画角题字:
**《大雪满龙刀》**
风穿过窗棂,吹动画卷轻晃。外面,第一片雪花悄然落下,覆盖大地。
新的传说,正在孕育。
没有人知道未来会怎样。
但至少此刻,有人曾劈开雷云,走过星阶,亲手改写了自己的命运。
哪怕只有一瞬,也足以照亮万古长夜。
多年以后,当又一位少年站在雷泽门前,肩头停着一只秃毛鸡,手中握着半枚齿轮,耳边响起低语:
“你想知道真相吗?”
他会想起那个名字??
李七玄。
然后咧嘴一笑,推开那扇早已锈蚀的大门,踏入风雨之中。
雪,越下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