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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羽的目光冷得像冰。他盯着地上那个涕泗横流的王守财，一字一句地开口。
“王守财。本官问你。”
“当初查封江州府库之时，你因何被关押？”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让原本哭嚎的王守财瞬间噎住了。
王守财眼神躲闪，支支吾吾。
“我……我……”
秦羽向前踏出一步，那股无形的压迫感，让整个金銮殿的温度都仿佛又降了几分。
“是因为你监守自盗，与江州知府勾结，早已将库中真正的赈灾粮掉包！”
“本官查抄你府邸之时，从你家地窖中，搜出白银三万两，黄金五千两，还有你倒卖军粮的账本！”
“这些，你认还是不认？”
秦羽声色俱厉，每一个字都如同惊雷，在殿内炸响。
王守财被这气势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抖如筛糠。
“我没有。你血口喷人！”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朝龙椅上的皇帝磕头。
“陛下。他这是屈打成招。他这是污蔑啊！”
“他贪了粮食，还要把罪名安在罪官头上。求陛下明察啊！”
就在这时，户部尚书张德全再次站了出来，一脸正气。
“陛下，秦羽这是在混淆视听，转移焦点！”
“王守财是否有罪，自有三法司会审！”
“但今日，我等弹劾的，是秦羽私吞赈灾物资！”
“就算王守财真有罪，也无法改变秦羽搬空了整个江州府库的事实！”
“没错。张尚书所言极是！”
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都察院御史李默出列。
“陛下，臣也要弹劾秦羽！”
“臣接到江南密报，秦羽在江南期间，骄奢淫逸，强占民女！”
“甚至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当街杀人，手段残忍至极！”
轰！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如果说贪污是死罪，那强占民女当街杀人，就是将秦羽的名声彻底踩进泥里！
一个官员站了出来，就有第二个。
兵部的一名给事中也跟着上前一步，手中同样拿着一本奏折。
“陛下。臣亦有本奏！”
“秦羽在江南，假借查案之名，肆意勒索当地富商，搞得江南人心惶惶，怨声载道！”
“更有甚者，他还与前朝余孽有所勾结，意图不轨！”
“臣附议！”
“臣也附议！”
一时间，朝堂之上，仿佛捅了马蜂窝。
一个又一个的官员站了出来，手里都拿着所谓的证据。
他们口中的秦羽，简直成了一个无恶不作的恶魔。
贪财、好色、残暴、勾结乱党……
桩桩件件，都足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秦羽站在大殿中央，看着这一张张义愤填膺的脸，心中一片冰冷。
他明白了，这是一个局。
一个从他去江南开始，就已经布好的天罗地网。
太后！
一定是太后！
只有她才有如此能量，能调动这么多朝中大臣，不惜一切代价地来构陷自己。
他们不是要定他的罪。
他们是要毁了他！
让他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
龙椅之上，皇帝的脸色已经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他那双锐利的眼眸，在秦羽和那些弹劾的官员身上来回扫视。
怒火在他的胸中翻腾。
他刚刚才力保了秦羽，称赞他国舅杀得好。
转眼之间，秦羽就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
这打的不是秦羽的脸，这是在打他这个皇帝的脸！
是在告诉满朝文武，他识人不明，用错了人！
皇帝的心中，怒意升腾。
但他毕竟是皇帝，喜怒不形于色。
他看了一眼秦羽。
那个年轻人，依旧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如松。
即便面对千夫所指，他的眼神里，也没有丝毫的慌乱和恐惧，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意。
这份心性……
皇帝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怒火。
他知道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
这背后必然有一只巨大的黑手在推动。
他不能自乱阵脚。
“够了！”
皇帝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整个嘈杂的金銮殿，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龙椅之上。
皇帝冷冷地扫视着下方跪了一地的官员。
“众卿所奏，桩桩件件，都骇人听闻。”
“此事，干系重大。”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的扶手。
“朕……”
皇帝正准备开口，下令将此事交由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司会审，彻底查个水落石出。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
“报！”
一声急促而惶恐的呼喊，从殿外传来。
一名御林军统领，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盔甲都有些散乱。
“陛下，大事不好了！”
皇帝眉头一皱。
“何事如此惊慌？”
那名御林军统领跪在地上，声音都在发颤。
“启禀陛下，宫门外聚集了数百名百姓！”
“他们都在状告秦羽！”
什么？
整个朝堂再次哗然！
如果说朝堂上的弹劾，还只是官员之间的攻言。
那百姓堵宫门告状，这性质就完全变了！
这说明，事情已经闹得人尽皆知！
皇帝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状告秦羽什么？”
御林军统领咽了口唾沫，艰难地说道。
“他们说秦羽在江南横行霸道，欺压百姓。还有一个女子……”
统领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埋得越来越低。
“她跪在宫门前，哭得撕心裂肺，说秦羽玷污了她的清白，还杀光了她全家！”
“她以头抢地，血都流了一地，说若是陛下不为她做主，她就一头撞死在宫门前！”
“轰！”
这最后一句话，如同一道九天玄雷，狠狠地劈在了金銮殿上。
劈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头。
所有人的目光，都唰的一下，再次聚焦到了秦羽的身上。
这一次，眼神中充满了鄙夷、厌恶，和一丝丝的怜悯。
完了。这个年轻人，彻底完了。
人证、物证、百姓的状告……
这已经是铁案如山，再无翻身的可能！
秦羽的拳头，在袖中悄然握紧。
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
好狠的手段！
真是好狠的手段！
釜底抽薪！
这是要将他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
他甚至能想象到，此刻宫门外的场景。
一个柔弱的女子，浑身是血，哭诉着自己的悲惨遭遇，控诉着他的“罪行”。
周围是无数被煽动起来的，不明真相的百姓。
舆论，民意……
这些东西，有时候比刀剑还要锋利！
能杀人于无形！
皇帝坐在龙椅上，身体微微后仰，闭上了眼睛。
他感到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他知道，他保不住秦羽了。
至少，在明面上他保不住了。
当一个臣子，被天下人唾骂的时候，他这个皇帝，若是再一意孤行地偏袒，那他自己，就会成为下一个被攻击的目标。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这个道理，他比谁都懂。
大殿之内，死一般的寂静。
户部尚书张德全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知道，这一局他们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