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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轶轩在手术室撑了六个小时，总算是脱离了危险，但还是住进了重症监护室。
陆镇南在外面看了半夜，第二天就让人去调查了宋柠的二叔，在得知对方已经不在国内之后大发雷霆。
“他这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
“外公，您声音轻点儿。”宋柠拉了拉陆镇南。
陆镇南扫了一眼病房里的宋轶轩还有守了一夜的陆梓欢，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就出了走廊。
爷孙俩找了一间空病房，开了个临时会议。
“你当年的车祸说不定也有猫腻，这个瘪犊子是活得不耐烦了，在我眼皮子底下对你们兄妹俩出手！”
宋柠点了点头，仍然是劝老爷子冷静，暂时不要声张。
陆镇南听她说了两句，没一会儿就反应过来，“你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宋柠啧了一声，没办法，只能据实相告。
“我前几天偶然听到点风声就查了查，也就是怀疑，没想到没几天哥就出事了。”
“简直是目无王法！”陆镇南用力地用拐杖敲地面，眼神中闪过狠绝，“找！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你们兄妹俩的车祸跟他有关系，当年你爸的事就不能当成是事故看待了。”
宋柠皱了皱眉，“他应该不至于……”
“人心不足蛇吞象。”陆镇南冷哼一声，眯着眼睛看向窗外，“他们那一家子废物，要不是靠着你爸妈能过上好日子吗？挤进了上流社会，还妄图得到更多，未必就还顾念着兄弟情分。”
话是这么说，但宋柠总觉得宋泽凯没这个胆子，也没这个能力。
她对父亲没什么印象，但对自家的影响力和家底却有数，就凭当年的宋泽凯根本不可能策划一场谋害她父亲的灾难。
“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陆镇南忽然抬头看向宋柠。
比起一心只有实验的宋轶轩，宋柠这个丫头更像一个继承人，他和陆梓欢这些年也都是把她当作继承人来培养的。
宋柠坐了下来，目光沉沉，“二叔的嫌疑很大，但暂时也抓不到人，我打算从宋晓岚那儿入手。”
她顿了顿，又看向陆镇南，“外公，虽然种种证据都指向二叔，但我总觉得这个结果来得太轻易了，更像是有人早就准备好的证据。”
陆镇南面色凝重，沉默了片刻，手轻轻摩挲了下拐杖。
“你自己看着办，要人要钱随便支。”陆镇南起了身，看向宋柠，“宋陆两家的一切都会到你手里，这回就当是练手了，别让外公失望。”
宋柠愣了愣，不明白怎么就忽然临危受命了，但她只犹豫了瞬间，起身郑重地看向陆镇南，“您放心，我会给您查一个满意的结果出来。”
陆镇南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又拄着拐杖出了房间。
宋柠双手叉腰，长长地舒了口气，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秦清那边的情况还不知道怎么样，她这边还要处理家族内斗，顿时焦头烂额的感觉就上来了。
她在休息室坐了一会儿，很快就缓和了状态，起身出去的时候又是精神奕奕的样子。
阿齐和贺一都很得力，两人有点较劲，资料是一份一份地网上传，查出来的东西也就更加骇人。
宋泽凯这些年在分公司挪用公款，打压异己，甚至在外面还有好几个情人，走的时候带走的那个秘书也是其中之一。
“你这个二叔真是藏得深，连我都服了。”叶四在电话里感叹。
宋柠坐在电脑前面，看资料看得头晕脑胀，闭着眼睛说话：“徐烨那边查清楚了吗？”
“方漠北把人看得很紧，把她亲妈当重点囚犯似的关着，每天早上都会去看一遍。”
宋柠皱眉，“他看着这么紧做什么？”
“是非寻常必有妖。”叶四咂咂嘴，忽然又道：“还有一件事，我跟你说说。”
“什么？”
“贺景有问题。”
宋柠愣了一下，“你要搞事情？”
叶四在电话那边狂翻白眼，“老子跟你多少年感情了，你他么为了个男人怀疑我？！！”
宋柠：“……”
她捏了捏鼻子，清着嗓子道：“你说嘛，我又没说不相信。”
叶四哼了两声，不情不愿地道：“贺景派给你的人，好几次都有机会把徐烨带出来，可是他统统都错过了。”
宋柠松了口气，“那是贺一有问题，怎么能说是贺景有问题呢？”
叶四：“……”
他停顿了一下，幽幽地道：“宋柠，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他么要是死了，肯定是死在贺景手里的。”
宋柠撇撇嘴，“不至于吧，这就是点小细节。”
叶四连续哼哼好几声，闷闷地道：“细节决定成败，反正我是提醒过你了，你上心也好，不上心也好，责任可不在我了。”
宋柠沉默了一下，表示自己会注意，又和叶四扯了扯皮缓和气氛，这才慢慢地挂了电话。
书房里一片安静，只有水晶灯的光照得四周亮如白昼，让人感觉不那么凄清。
宋轶轩还在医院，陆梓欢陪着他，家里只有宋柠和一屋子的佣人。
面前是一堆文件，眼前还迷雾重重，宋柠坐在办公桌后面，就觉得有人织了一张弥天大网，将她死死地罩在了里面。
她舒了口气，拿起手机翻到通讯录，贺景的联系方式在最上面。
秦清那边情况紧急，估计贺景现在也是焦头烂额，打电话过去会不会打扰到他。
宋柠犹豫了一下，还是发了条信息过去。
——忙完了吗？
她信息刚发出去，贺景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喂……”
贺景的声音带着点沙哑，明显是疲惫不已，估计这一天过得比宋柠还要艰难。
“秦清的情况好转了吗？”宋柠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在那边已经开始治疗了，暂时脱离危险。”贺景淡淡地道。
宋柠“哦”了一声，一时间又没了话说。
“你累吗？”隔了半天，她忽然问贺景。
贺景舒了口气，实话实说：“累。”
宋柠放松了下来，靠在了椅子上，“我也累，不查不知道，原来家里竟然有这么多蛀虫。”
她用手指敲了敲桌面，闷闷地道：“你平时管理那么大的企业，遇到这种事怎么办？”
“在可控的范围中睁只眼闭只眼。”贺景道。
宋柠诧异，“你也会容忍底下人的小动作吗？”
贺景“嗯”了一声，道：“水至清则无鱼，只要管控得当，在事态超过可控范围之前将一切控制住。”
宋柠撅了撅嘴，话题又断了。
听筒里传来翻页的声音，宋柠就知道贺景还在看文件。
她把手机放了下来，插上了耳机，将面前的文件一一翻开。
两个人一起看文件，偶尔说上一两句话，气氛竟然也能往平和的方向发展。
等到那边传来合上钢笔的声音，宋柠就猜测贺景的工作告一段落了。
他起了身，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可能会继续工作。
宋柠仔细地听着，等那边跟自己说话。
“柠柠。”
“嗯？”
贺景沉沉的声音传过来，仿佛酝酿了很久，说出来的时候还是有点急促。
“我们现在结婚你介意吗？”
宋柠：？！！
她对着书架眨了眨眼睛，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你认真的吗？”
“当然。”
宋柠挠了挠后脑勺，“怎……怎么突然想起来结婚？”
“我想娶你的心思可不是突然有的。”贺景走到了落地窗前，往下俯瞰城市的夜晚。
宋柠沉默片刻，问了一个两人最近都十分避讳的问题，“秦清怎么办？”
她站起了身，重复问：“我们如果结婚，她要以怎样的立场存在，七虎可是她亲生的。”
贺景闭了闭眼睛，略微俯下身子，单手撑在了窗沿上，在宋柠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了疲惫姿态。
宋柠没立即听到他的回应，以为他是被问住了，大概在后悔刚才的鲁莽。
“以后问问题要深思熟虑，尤其是这种大事……”她小声地说话。
贺景：“那我重新问一遍。”
宋柠：？？？
她还没反应过来，贺景的声音就从电话那边混着夜风的风声传过来。
“宋柠，我想娶你，可以吗？”
自从和贺景认识，宋柠没少从这家伙嘴里听到恋爱和结婚这样的字样，但没有一次是像这回的感觉。
就好像他独自撑了好久，终于是无法抵抗重负，所以向她露出了虚弱的后背，请求一点支援。
宋柠有点晃神，手指快速地敲击对面，不自觉地坐了下去。
周围一年死寂。
她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贺景还要不知死活地追问，“可以吗？”
宋柠啧了一声，重重地捶了一下桌子，“你以为你是在菜市场买菜吗？语气这么随便，谁家求婚是这么隔着电话的？”
她狂翻了一阵白眼，在贺景抓不到的地方将贺景数落了一通，然后语气又不自觉地弱了下去，“口头求婚，我不答应。”
“你现在在哪儿？”贺景忽然问她。
宋柠眨眼，“在家啊。”
她刚说完，手机就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