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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 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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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 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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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静轩走在夜风回旋的街头,酒意渐渐消散,再一次权衡生意方面的事。
    到南方进货回来散货的利润特别大,早在上一个年代,就是京市不少人赚大钱的路子。他早就知道,只是一直凑不齐南下的条件。
    要有足够的资金,也要有个说地道的粤语的同伴,要不然,走一趟要么赚不了多少,要么血本无归。
    他这两年一直在为这事儿做准备。
    今天家里的事让他心绪坏到了极点,生意上的运气却很不错,与大客户签了合同,明天就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他手里的产品是包装精美营养丰富的麦片、奶粉、核桃粉、芝麻糊之类的营养品。客户开小卖铺起家,如今在本市和京市有十几个商店,三个铺面更是设在顾客最多的百货大楼、商场,拿下他和同伴那批货全不在话下。
    这生意他认为有发展前景,有入股生产厂家的打算,但是,需要足够充裕的资金。
    他跟同伴得赚到足够的快钱,才有长远可期。
    今年上半年,他结识了一个来自鹏城的人。鹏城那边的经济发展情况不要太乐观,是谁都知道的,但什么地方都是一样,不乏活得艰难的,那人正是如此。
    帮着沟通避免高价拿货的人手有了,五万多块的拿货资金也有了,按理说,今天就该去订票,可是……
    蒋奕在南方有人脉,他早已了解到。
    蒋奕要是使绊子,别说拿货回来赚钱,他会不会折在那边都难说。
    蒋奕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弟弟,他们之间,有着不为人知的很深的过节??
    今年蒋奕回来后,成为驾校投资方,是蒋静轩在驾校成立之后才知道的事,而在驾校成立之前,他没少给创立人也就是驾校校长使绊子。
    这是为什么?
    全托了他老爹老妈的福。
    他们屡次三番打越洋电话回来,言之凿凿地说校长品行恶劣,在他们年轻的时候一再出阴招儿,害得他们好些次险些被批斗,随后这些年,只要他们回国,就会出尽法宝地让他们在人前尴尬难堪……
    一言蔽之,那个人简直就是他们蒋家的仇人。
    那时候的蒋静轩,对父母有着无条件的信任不假,却也不会傻呵呵地一听到消息就做什么,做了些基本了解。
    结果是驾校校长的确跟蒋氏夫妻不合,对哪一个都厌恶到了骨子里,平时提起来,总是一句“那对儿搞破鞋成功的玩意儿”为开头。
    知晓这些后,蒋静轩怎么能不膈应。毕竟,那时候他深陷在自我催眠中,深信父母不论如何都是值得理解体谅的,校长的言行却无疑是在疯狂踩踏着引起他自卑心理的神经。
    所以,他一次次出手阻挠。
    但,也一次次失败。
    驾校终究是大张旗鼓地成立了。在那一天,蒋静轩才知道,蒋奕是投资方之一,也就明白了失败的原因??校长的人脉并没那么广,不足以解决磕磕绊绊,可看似初初归来的蒋奕的人脉,是谁也摸不着底的。
    同在一屋檐下的日子里,蒋奕不曾提及只言片语,可蒋静轩再清楚不过,自己已经把人得罪的不轻。
    蒋静轩也没提过。哪儿有那个脸?
    到近期,他自然是回过味儿来了:蒋奕回来的岁月里,他指不定被父母当枪用了多少次,给蒋奕添了多少次堵。
    父母曾经的爱情、如今仍旧存在的婚姻,正如他的自我催眠和清醒之后的反差:你相信的时候,便只看得到他们的好,相信爱情的无坚不摧;真相暴露之后,你愿意冷静客观地看待的时候,发现的便是太多的肮脏丑恶。
    而他是什么?
    他是肮脏丑恶的产物,亦是缔造肮脏丑恶的父母手里的一把枪,浑然不觉中,一次次去伤害蒋奕。
    蒋奕的性格,不需太多接触,便能了解到一点:他但凡跟你谈起什么事的时候,你这个人,大概就是这辈子都不得消停了,甚至是生不如死。
    ??有这样的前提在先,蒋静轩怎么可能坚信自己的能力,照计划南下呢。
    如果父母没闹到这地步,如果不知道自己只是二百五父母手里的一把枪,他也就淡然地放弃南下一事了。钱是好东西,可也没必要为之涉险,横竖这是遍地黄金的年月,赚钱的路子多的是。
    他并非天赋异禀,比不上的人多了去了,而那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却能成为数个行业的翘楚,对此他真没有嫉妒不忿,正相反,但凡关系不是一直以来的相敬如冰,他人前人后都不会掩饰欣羡和些许的引以为豪。
    惹不起兄弟,没什么丢脸的。
    在今时今日,他该做的是面对。
    不论如何,蒋奕是他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兄弟,他欠他一声抱歉。
    他也隐隐感觉到了,自己很多赚钱的路子,蒋奕都能轻而易举地阻断。
    既然如此,不如干脆一些,要蒋奕一个明确的态度。
    如果蒋奕说,不乐意看他赚到钱过得安逸,那他就做工薪阶层。不可能甘愿,不可能不遗憾,可谁叫他的父母是那样的?双亲是他的原罪。
    蒋静轩下定决心,走向就近的公用电话亭。
    .
    客厅里铺上了一块偌大的羊毛地毯,乔若坐在上面,面前是一幅复杂的拼图。
    蒋奕坐在单人沙发上,一抬眼就能看到她。素描本放在膝上,他手里的笔时时落下,画上几笔,发出轻微的沙沙沙的声音。
    “你喜欢的游戏,怎么全是磨时间的?”蒋奕问她。
    乔若比照着图形,将一块拼图放到一个位置,“我容易神经紧张,做事经常有种紧迫感,无聊的时候玩儿游戏,只想放松。玩儿兴奋、紧张的游戏,我会奔着通关去,不愿意按时休息。”
    “难怪。”
    “你在画什么?”
    “为什么不自己看?”
    乔若起身到了他身侧,敛目看去,见他画的是自己的侧面剪影。
    “这个是我……真的是我?”她探头凑近些,“我有这么好看?睫毛真有这么长?”
    蒋奕笑开来,把她安置到怀里,亲一下她白皙的小脸儿,“纯写实的素描,我没本事把你艺术美化,你也不需要。”
    “觉得我好看吗?”
    “还行。”蒋奕凝着她略显?瑟的小表情,“我最喜欢的是你的眼神,可惜那太难画了。”
    她的眼神,平和时如暖阳,乖顺时如小猫,暴躁时如鹰隼,愤怒时却如风雨欲来的海面,幽暗、危险。
    乔若对他这答案满意极了,亲了亲他面颊。
    一旁矮几上的电话响了。
    蒋奕伸手接起来。
    乔若想起身。这年月的电话一般都有些漏音,打电话的人说话声音稍微大一些,离得稍微近一些,就会听得一清二楚。
    蒋奕却揽紧了她,转而更是将话筒换到离她更近的一边。
    他根本没有需要隐瞒她的事。
    乔若一笑,索性将耳朵贴近话筒,大大方方地与他一起聆听。
    打来电话的人,竟是蒋静轩。
    他在那边说,从奶奶那边问到了蒋奕的呼机号和电话号,有不少话想当面说。
    蒋奕略一思忖,报出所在的具体地址,“你来,我等你。”
    蒋静轩说:“谢谢,我大概二十分钟内到。”
    通话结束后,乔若说:“我要离开吗?”
    “你觉得有必要回避?”蒋奕手指摩挲着她面颊。
    “你跟我的关系的话,没必要。但他找你说话,我不知道方不方便听,也不知道你或他介不介意。”
    “我这儿没有你不方便听到的事,他要是介意,走人就是了,又不是我找他。”
    乔若安心地依偎到他怀里,双手握住他一只手,“说出去谁会信,你对我这一面,特别特别单纯。”
    “我们之间,简简单单开开心心就行了,你觉得呢?”
    “完全同意。”乔若蹭了蹭他面颊,“以后不准嫌我没情调,不够细心不够体贴。”
    蒋奕低笑,“同样的话,我也要提醒你。我在乎你,但真做不了一般恋爱的男人追求女朋友的很多行为。”
    “很多行为都傻呵呵的,看似浪漫,其实滑稽,剩余的那些价值加起来,都不如我家蒋奕做的一餐饭。”
    “小资情调、浪漫主义的人听到我们这些话,大概要气得吐血。”
    两人都笑。
    有什么办法呢?
    谁能要求两个各自过尽千帆,只求化繁为简的人正儿八经地走寻常的爱恋之旅?
    一个从不认为自己会恋爱结婚的男人,一个对结婚完全没兴趣只把恋爱当消遣的女人,如今牵手期许未来,已经是不得了的大事件。
    乔若估算着时间,去冲了三杯咖啡。她和蒋奕晚餐时喝了几杯,需要醒醒神,蒋静轩么,客随主便吧。
    蒋静轩在通话结束的十八分钟后,敲响了门。
    蒋奕前去应门,第一时间告知:“乔若也在。”
    “是么?”蒋静轩稍稍意外,转念想到那女孩儿和奶奶、蒋奕的交情,当即释然,“她在也好。你要是同意一些事的话,我得专门找她一趟,问她对一些事的想法。”
    蒋奕打个手势,“坐下聊。”
    蒋静轩颔首,走向沙发时,恰逢乔若端着咖啡、干果、甜点过来,温煦地一笑,“有段日子没见了。”
    “还真是。”乔若把托盘放到茶几上,递给他一杯咖啡,“糖和奶是一般的量,能喝么?”
    “当然。谢谢。”蒋静轩认真打量她两眼。
    烟灰色一字领毛衣,现出精致的锁骨,深色条纹的宽松长裤,脚上一双一看就质地柔软格外舒适的拖鞋;长发随意地束在脑后,斜插在发间充作簪子的是……
    蒋静轩稍稍凝眸,辨出那是一支圆珠笔,心头清浅的笑意到了眼底。
    蒋奕在居中的长沙发上落座,端过另外两杯咖啡,再帮乔若摆好干果、甜点。
    看到此刻,蒋静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不觉意外,只觉得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性情中有相同、相似之处的人,要么相互排斥,要么相互吸引。
    如果两个人都有着自私、懦弱之类的共同点,看到同类,远离都是好的,部分人会对对方心生厌恶。
    蒋奕和乔若的相同相似之处,却能完全共鸣,了解、理解彼此是非常容易的事。
    转变之前的乔若,是带着美人符号却不能给人留下记忆点的存在,转变后的乔若,则是一言一行都令人觉得很值得关注、琢磨,是很出色的人。
    蒋奕就不消说了,打小就挂着出类拔萃的标签。他要是始终留在锦市,只学业上的成就,恐怕就是蒋静轩这辈子也无法企及的。
    这样的两个人要是不日久生情,才是怪事。
    看着眼前这一对儿,蒋静轩脑海中闪过仝莹莹的样子??曾经的仝莹莹的样子。
    如果她没变,没做那些莫名其妙的事,与他现在是什么情形?是她宁愿让父母担心揪心也要跟他在一起,还是为着深爱她的父母忍痛放弃?
    想这些很多余,但曾经倾注了一定感情的女孩,要他不时时想起、遗憾,是不能够的。
    蒋静轩喝了一口咖啡,颇为香浓。敛起心头思绪,放松了自己,先与乔若说话:“青之月的店名,听说是你取的?挺好听的。”
    乔若笑微微的,“三个小老板的名字,怎么倒腾也取不出难听的。”
    “也是。”蒋静轩说,“青之月现在很有名气了,都知道那儿的女性时装最新潮,质量也不错,电子品更别说了,不少半大不小的男孩儿,都去那儿买游戏机录音机随身听。”
    “生意的确挺红火的,我每天都会听仨小妞儿念叨几句。”乔若温和又淡然地望着他,“对这种生意有兴趣?”
    小说中的男主,动过倒买倒卖的心思,做准备的时间很长,却担心有去无回,放弃了。
    剧情早已乱套,乔若也早已放弃对原剧情的一定程度的依赖心理,且对一次次的变化喜闻乐见。
    “有兴趣。”蒋静轩坦然一笑,转向蒋奕,“我想去一趟南方,但不知道你什么意思。来找你,主要就是跟你要个准话。”
    不等蒋奕应声,乔若先一步问蒋静轩:“我回避一下?”
    “不用,我觉得不用。”蒋静轩笑笑地看着蒋奕,“邻里邻居的,家里那些破事儿,乔若不想知道也一定听人念叨过。你要是介意,也不会让我这会儿过来。”
    跟女朋友相处的时光一刻千金,需要她回避的话,蒋奕一定会让他换个见面的时间。
    “没错。”蒋奕颔首,又对乔若一笑,“安心待着,吃点儿东西。”
    乔若点一点头,取过一块红豆枣泥糕,切分成小块。
    蒋静轩自然而然地接上之前的话题,说了想去南方拿货的意图,“我是想,要是你不赞成,那就给我个准话。别的生意也是一样。”
    蒋奕玩味地望着同父异母的哥哥??他最鄙弃的蒋向东、权静静生下的蒋家长子,“我有点儿意外,你为什么来问我是否赞成?”
    蒋静轩落寞地笑了笑,“从你回来到现在,我得罪过你,得罪的不轻,你懒得提,我没脸提。静阳跟着父母在外的年月久,对你恐怕比我还恶劣。我……”
    这种谈话,对他其实是非常艰难的,可这是他必须要做的事,已经开了头,就不能临阵退缩。
    “我对不住你。”蒋静轩抬了眼睑,直视着蒋奕,眼中是真切的歉疚,“我没法儿说出自己的父母如何不堪的话,也没法儿跟你掰扯清楚,我这些年心里是怎么相信他们、到现在才愿意承认到底是怎么回事的过程。我只能跟你说句对不起,真的非常非常抱歉。”
    蒋奕冷冷静静地回视着他,眸中是惯有的冷漠无情,渐渐的,多了些许了解、释然。
    蒋静轩眼神中的挣扎纠结痛苦自卑,蒋奕一丝一毫都没错过。对方没法儿说的那些,他可以想见到。
    “你是傻呵呵地当枪了?”蒋奕问。
    蒋静轩苦笑,“对,我估计静阳也一样。但是,招人膈应的事情毕竟是我们做的,我们没办法看着他们过得太难。”
    蒋奕不置可否,转头看一眼乔若。
    她正将一小块红豆枣泥糕送入口中,品尝的表情也似那糕点,甜蜜蜜的。
    他这里的糕点,她总是能轻易区分出是不是他亲手做的,如果不是,吃到后就跟吃了亏似的,有小小的不满,如果是,就是现在这小模样。
    蒋奕嘴角一牵,转向蒋静轩,“你父母的事,你没资格跟我谈。我只想知道,这些跟你南下有什么关系?”
    这些话,比意料之中的好了百倍。最难堪的事儿都扔到桌面上了,蒋静轩自然再没顾忌,“我隐约知道,你在鹏城、羊城有人脉,要是你不允许,我就不去了。
    “换句话说,你想怎么着,直接来就是了,我就摆在这儿。
    “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早就知道,你想整我很容易,只是碍着奶奶,没下狠手而已。”
    奶奶没法儿待见他,但也不讨厌他,不似静阳,偶尔会惹得奶奶想直接把人交给蒋奕磨一磨性子。蒋奕那边,一直顾忌着老人家的心情。
    蒋奕默了默,按了下眉心,“想去哪儿就去,我不找人为难你。不过,去南边的情况没谱,你要是仍旧出了意外,也扣到我头上,无所谓,新账旧账一起算。”
    “怎么可能,基本的分辨是非的能力我还是有的。”蒋静轩在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笑容里满带感激,“谢谢你。以前,真的太对不起了。”
    蒋奕不置可否,“蒋向东在闹离婚,估摸着离不成,我有个建议。”
    “你说。”
    蒋奕分外耐心地道:“你想做高于市价的营养品,对配方、监督质量都在行,现在最缺的是入股厂家的资金,这些我都知道。
    “想赚快钱的话,倒买倒卖是好路子,本金越多越好,为什么不用上你父母的存款?
    “我是有点儿见不得你跟蒋静阳过得好,真见不得过得好的人,是那两口子。”
    蒋静轩默了三两秒,说:“借用他们的存款没什么难度,劝着爸长期给我用也不难。”
    蒋奕说:“这样就行了,你想干嘛都随你。”
    “干什么之前,还是得问一下同行的意见。”蒋静轩转向乔若,“乔若,我想倒卖男装,你介不介意?”
    “嗯?”乔若正在切分千层酥,不解地望向他,“青之月出售的是女孩儿的时装,你的跟那些不存在竞争。”
    “你这么想就最好了。主要是我不清楚你们之后的打算,要是也进男装,我就再想想其他的商品。”
    “放心,目前没那个打算。”乔若一笑,说起叮嘱他的场面话,“再怎么着,出远门一定要注意些,尤其要防着被扒包。最好别带女孩子同行,带的话,千万要避免她被人贩子盯上。不论锦市还是哪儿,我感觉都不够安全。”
    “记住了,谢谢。”蒋静轩欠一欠身,随后又闲聊几句,道辞离去。
    乔若和蒋奕站在门外,目送他走到走廊拐角。
    那背影透着深深的寂寥、落寞。
    父母的事情,等同于生生打折了他的脊梁骨。
    他仍旧在积极地面对生活,父母打来的打击,却是此生难消。
    “因果轮回。”回到室内,乔若轻声感叹,“不管知不知情、愿不愿意,他膈应过你,现在轮到生活膈应他了。”
    “希望他也是这么想。”
    “不这么想,就不会来跟你道歉了。”
    “除了道歉,还想怎么去怎么回来。”
    “正常,他跟你又不是能随时坐一起说话的关系。”乔若轻笑着,拉过他的手,投入到他怀里,“不说那些无聊的事。好好儿抱抱我,等下我要回家了。”
    “我叫辆车,跟你一起回去。”蒋奕拥住她,手温柔地一下下抚着她的背。
    “实在想我了就呼我,我们在屋顶上说话。”
    蒋奕莞尔,“亏你想得出来。”
    下一刻,托起她面容,轻轻柔柔又坚定不移地,捕获她的唇。
    怎么办?
    他已为她着迷,且是愿醉不愿醒。
    .
    晚上十点多,乔若回到家里。
    卢阿姨迎出来,神色有些复杂,“小月、桃桃出去吃饭,带回了好几道硬菜。小月很难过的样子,桃桃、小青睡之前都跟我说,你要是回来,去看看小月,估计只有你劝得动她。对了,桃桃说小月晚饭没怎么吃。”
    “见薛盼那孙子了?”乔若问。
    卢阿姨不自主地笑了,“对。”
    “没事。你早点儿休息。”乔若笑着进门,径自上楼去,到自己的房间脱下棉服,放下挎包,转到胡建月门外,敲了敲门。
    “请进。”胡建月的声音都透着无精打采。
    乔若走进去。
    她知道小月买了全新的家具,但没特意进来看过。家具是一色的乳白色,床则是黑色铸铁的,感觉干净简约。
    胡建月窝在床上,蜷缩着身形,眼睛红红的,明显哭过了。
    乔若走过去,坐到她身侧,揉了揉她散乱的长发,“小哭包,又来这一套。这回是跟谁?”
    胡建月吸了吸鼻子,眼泪又浮上眼底,“跟我自个儿,想给自己一刀。”
    乔若轻笑,“神经。”
    胡建月可怜巴巴地望着她,“今天跟薛盼正经谈了谈,谈不拢,闹崩了。我一边跟他说话,一边想起以前好多事儿……我他妈的那时候怎么会变成那样?”
    “有的人果然是对自己最小气,跟自己最记仇。”乔若握住她的手,“别的事儿我都能帮你,动刀子的事儿可不干。”
    胡建月想笑,眼泪却掉下来,哽咽了声音,“他他妈就一畜生……那时候,晚上在一起那什么的时候,总是这样那样的要我叫的很大声音……最开始我真的拉不下脸,但真架不住他出幺蛾子,一回回的,渐渐就成习惯了。若若,你有多瞧不起我,我真知道了。我他妈就一傻逼……”
    “好了好了,”乔若拿过一旁的一条格纹手帕,给她拭去泪水,“打量自己哭很好看么?瞧这花猫脸。”
    胡建月却哭得更凶。
    “那些你要是不提,我真忘了。就算我游手好闲的,也没那么多时间想以前的事。”乔若抚着她眼角,“小月,谁都有犯错的时候,但别人的脑子没那么好,不会一直揪着你那些脑袋抽筋儿的事。”
    “我就是觉得,没脸跟你住一起了,太他妈缺弦儿了……”
    “骂你自己倒是真下得去嘴。”乔若有些啼笑皆非了,“我放心之前,你哪儿也不准去,在家里老实住着。”
    胡建月又哭了一会儿,泪眼朦胧地望住乔若,“你说实话,真的不介意了么?”
    “真的不介意了。”乔若柔声说,“我其实挺没心没肺的,不踩到我底线的事儿,根本懒得记在心里。”
    “回来之后,我翻来覆去地想,是怎么跟你相处的这么好的,又换位思考,想着要是自己的话……根本没得想,我恐怕连小毛孩子都不敢打,更别提收拾那娘儿俩了。”
    “我烦过你,就跟烦我自己似的,以前我们一样,稀里糊涂地上了贼船,我是被戚正业那混蛋忽悠了,你是被那母子俩忽悠了。”乔若娓娓说道,“最开始,你也知道我什么情况,除了隔壁的奶奶,一个关系好的人都没有,我不想跟你结仇,再多一个需要日防夜防的人,防贼的日子很累。”
    随着她的言语,胡建月收了泪,平静许多。
    “跟你住一起挺好玩儿的,你会打电话、留字条告诉我去向,瞧着笨手笨脚的,其实挺勤快,能做的家务都会做好。”乔若眸色柔软,“你出去散心,耿大军到家里之前那段日子,我从没想过,你这么个怂货,会为我做什么。说白了,那时候,我不了解你,根本不确定你做人的底线在哪里。”
    “我自己也不知道。”胡建月闷闷地说。
    乔若笑出来,再开口,语速更缓,“那天的事,其实我早就在防着了,做好了准备,怎么也没想到,你会临时回来,回来前没通知我。
    “你是给我添了点儿意料之外的麻烦,但是,真好。
    “我打开门,听到你说有危险,让我快跑的时候,心里真的是骂骂咧咧,想着这傻帽儿怎么偏赶这时候回来?但是,对你真的什么成见都没有了,只知道,这是个可以成为朋友的人。”
    “若若……”胡建月移动身形,头枕到她腿上,“我再也不会干那些让人恶心的事儿了,要是可以,你看着我,好么?”
    “好。”乔若揉着她的小脑瓜,“人们总说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我家小月就是那样。不是,还有小青,你们俩是一类货,只要有人往正道上带,就是很可爱的女孩儿。”
    “都怂的不要不要的,可不就是一类货。”胡建月说着,终于绽出了甜美的笑容。
    “你这怂货没好好儿吃晚饭吧?我喝了点儿,又饿了,一起下去吃些东西?”
    “嗯,到这会儿,我倒想喝两杯了,不然睡不着。”胡建月坐起来,“另外,薛盼跟我撂下话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又要出阴招儿。”
    “等下原原本本告诉我。”虽说蒋奕已经安排人盯着薛盼了,乔若也想自己这边加强防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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