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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厂的人殷勤地请乔若到一间特意腾出来的会客室,奉上咖啡点心后请她稍等。
几分钟后,仝莹莹走进门来。
经年未见,乔若最先发现的是对方胖了起码十来斤。
有些人是这样的,顺境中身形始终很苗条,不顺了却会发胖,跟一些人正相反。
乔若礼貌一笑,“许久不见。抱歉,这才得空过来。”
“千万别这么说,谢谢你肯过来。”仝莹莹关上门,坐到她对面的座位。她很感激对方的姿态漂亮,不屑于对自己落井下石。
“见我有事?”乔若端起味道香浓的咖啡,在心里夸了工厂的人一句周到。
“我可以跟亲人通话,你一定是知道的。要求见你之前,我爸告诉我,他见过你。”仝莹莹抿了抿唇,“该怎么说呢?谢谢你没让我在家乡身败名裂,没让我害得家人抬不起头。”
乔若如实相告:“这要感谢你父母,他们非常好,我下不去手。”
仝莹莹点了点头,眼中倏然浮现泪光,“我明明有最好的家人,很好的出身,偏偏不知足……”
乔若喝一口咖啡。对眼前人,她同情不起来。
仝莹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抬眼望住乔若,“有没有可能,在我们身上,都发生了很离奇的事?类似于做过一场梦,自己已经在后世活过一辈子,忽然成为这世界里的一个人,了解这辈子身边很多人的命运。”
“是么?那你跟我本来是什么命运?”那样的经历,乔若跟蒋奕都只字不提,其他任何人,更别想她谈及。
仝莹莹也没指望她承认什么,“我所知道的是,我会跟蒋静轩结婚,日子也糟心,但蒋家有老太太撑门面,走出去被人高看一眼。你是彻头彻尾的家暴受害者,有一笔财富却是到死都不知情,最终那笔财富落到了我和蒋静轩手里。”
“是么?”这样的谈话,勾起了乔若对于自己忽略掉的小说番外的好奇心,“薛盼呢?你知不知道他什么下场?就是你所知的所谓原本的命运。”
仝莹莹拿不准她是真不知道还是以此试探,不过无所谓,“他啊,活到四十来岁的时候,年轻时的犯罪行为被揭发,判了十几年。”
“要拖那么久么?”乔若似是而非地笑一笑,着意这样问了一句。
“我听家人说了,薛盼已经被捕判刑。”
“没错。”
“是不是你??”
“我哪儿有那个本事,最大的出息也只是有事没事打他一顿。”
仝莹莹无奈地笑了,“你现在很成功,有些报纸称你是证券女王。”
“运气好而已。”乔若深凝她一眼,“你之前说,在后世活过一辈子,别怪我说话难听,真是那样的话,你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仝莹莹颇觉难堪,但没有回避,“我……那一生庸庸碌碌的,没有成功的事。到了这里,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地有优越感,急功近利的缺点到了没办法控制的程度。我不在乎你的死活,我想拿到你那笔财富,提早过上一辈子锦衣玉食的日子。”
“这可真让我生气,但你能亲口说出这些,意味的是现在像个人了。”乔若想到自己独自面对她和彪哥的事,眸光凛冽,“喜欢钱不算什么,我也特喜欢,但你惦记着未必存在的属于别人的财富,好歹应该打声招呼。最初你打我老宅子主意的时候,我就想过,你但凡能不跟跳梁小丑似的找辙,开出可以帮到我的条件,我都不会烦你烦到家,更不会在上次发生冲突时,想杀了你。”
仝莹莹身形威震,“我知道。”
“每当遇到对同性一点儿同理心都没有的人,我都希望这是弄死个把人能瞒一辈子的年月。”
仝莹莹心里毛毛的,“别这么想……我知错了,真知道了。”
“话赶话而已。见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也说不上有目的,只是,有些话只能找你说,不然憋闷得要发疯。而且,我早怕了你,应该直面一下恐惧,也欠你道歉和感谢,为了对我那么好的仝家人。”
乔若颔首,又点一下咖啡,“尝尝,味道很好。”
“好。”仝莹莹小口小口地喝掉小半杯咖啡,轻声说,“到了蒋先生给我定的期限,我也不会回锦市生活,不给爸妈添堵,没脸碍他们和你们的眼。
“这一年,厂里有个男青年追求我,我觉得他还不错,异地办结婚手续比较麻烦,但平时只有上工一码事,慢慢办着,等到结婚了,我就能跟他一起住到夫妻宿舍。
“他也是犯过错的人,情况跟我差不多。相互陪着,日子能熬下去,你允许么?”
“无所谓。”
“谢谢。”不知是第几次了,仝莹莹再次道谢。
乔若有些感慨。仝莹莹的前生不成功,这辈子却把自己作得更不济,在这环境中,只祈求得到一丝丝的慰藉,避免全然的绝望。
接下来,仝莹莹打听了一些共同的熟人的现状,乔若如实相告。
一杯咖啡喝完,乔若离开,仝莹莹回了车间。
回锦市当日,辉哥和雅妮送乔若。
乔若和他们约定再见之期,到时谈一谈合作的可能。
雅妮说没什么好谈的,我这边没任何负担和问题,只等你一句准话,瞧着穿我设计的衣服的人越来越多就知足。
那是真心话,乔若说见面时签约,在那之前,我得拼命阻止自己别做黑心人,害得你吃亏。
雅妮和辉哥齐齐笑出来,还异口同声,说无所谓亏不亏。
乔若回到锦市后,婚礼定在十月六号。
老太太本来有相熟的服装设计师,但看过方雅妮全心全意为孙媳妇设计的婚纱和一系列礼服、时装线稿之后,由衷认可:“这就对了,就要这孩子的设计。”
一锤定音,接下来是方雅妮那边赶工制作,又拉着丈夫亲自送达,再参加婚礼。
柳媚和曾文思亦特意腾出一段假期,赶来亲自送上祝福。
蒋家祖孙两个不缺房产,安置他们并保证住的舒心不在话下。
而乔若这边,回来当日并没告知蒋奕。
想给他一份惊喜,也想看看他在她不在的日子里,如何度过。
傍晚,落地后走出机场,乔若找电话亭打了两通电话,便知蒋奕身在何处。
她坐上一辆面的,请司机带自己去珠宝公司。
正是霞光漫天,乔若放轻脚步,走进工人已全部离开的车间。
机床发出的声音,令她循着望过去,一眼看到自己日日夜夜牵挂于心的男子。
这会儿的他,戴着护目镜,身形低弯,凝神锻造心仪的要给妻子的首饰。
不论何人,认真的样子最美。
轮到他,画面便是悦目得惊心动魄。
乔若无声无息地走了几步就停下。不能打扰,她甚至想到外面等待,却怕走动间被他发现。
这样的时间没多久,机器的声响戛然停下,蒋奕摘下护目镜,大步流星走到她面前,一把紧拥到怀里,语声低而热烈:“想死我了。”
乔若又何尝不是,抬起头,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
这一晚,他们在一起了,彻然拥有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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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蕊选了个怎么看都一般般的男人,仓促结婚,蔺家从上到下怎么骂都没用,也只好由着她破罐破摔。
乔小灵生下一名男婴。
孩子没到满月,欧建立就已筹备好各种验明亲子关系的工作。
乔小灵已经气得没力气再生气了,随他。
大张旗鼓闹一场,结果是男婴确实是欧建立的亲生儿子。
欧建立立马换脸,很是疼爱中年所得的小儿子。
但是,他那番举动,知情人太多,惹出满大街的闲言碎语。
乔小灵给气的,月子里都没法儿平心静气。
但她也知道,这辈子已经交代了:有了孩子,往后只能拉扯着孩子长大,得遇奇缘被拯救的梦就别做了。
不然她还能怎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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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如期举行,举办地点是蒋老太太名下的一所别墅,在室外举行,规模盛大,有媒体到场,用摄像机记录了当日的新郎新娘,呈现到报刊杂志上,成为本年度佳话。
婚礼上最亮眼的无疑是新郎新娘,其次是乔若戴的钻戒:蒋奕亲自切割打磨制作而成,心形,璀璨夺目,再往下数,就是洁白美丽的婚纱、红色旗袍,晚间的白色与粉色晚礼。
方雅妮就此留在锦市,辉哥舍不下南边的事业无所谓,常飞过来小聚就是了。
对于炒股的事,媒体再三想采访乔若或其亲友,一概被回绝,有什么好说的呢?
涉及证券业的话,目前没多少人明白,一般人最关心的是她到底赚了多少钱,身价是不是南方媒体言之凿凿地近千万。她得有多心大,往外抖落这种事?只是趁着好时机捞下此生过活的本钱,不会长期从事,但这种大实话偏偏是鬼都不会信的,那么,保持缄默最妥当。
等到婚后扩大工厂,开建主营服装的分厂时,乔若才积极起来,和方雅妮一起面对记者,细说大致规划、招工招商要求。
珠宝公司那边,赵经理到底没放过乔若,哄着求着她拍广告。
看在那已经是蒋奕掺和进去的公司,乔若签约拍了平面广告,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并在同时入资成为个不大不小的股东。赵经理和公司自是心满意足,常说捡到了宝。
服装厂的建造和设备引进,乔若出资百余万,手续上倒腾了一下,将戚正业拎过去做法人,胡建月和贝之桃也过去了,找到适合的位置工作,也将赚到的钱投入到厂里,成为小股东。薛青自是不必说,服装厂本就是她名下的工厂的分厂,只不过,她高高兴兴地退居为第二股东,每日亦神气活现地替第一股东处理诸多事务。
戚正业偷偷跟薛青说,得亏是服装业,乔若那个活祖宗懒得玩儿猫腻,要不然,他下半辈子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
“出息,好像若若随时能把你埋坑里似的。”薛青说。
“那你以为她不是么?她一个不高兴,就能拿走我半条命。当然,我愿意跟着她混,离远了她要是收拾我,我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这样好歹心里有数。”
薛青跟他多聊了一阵,瞧着他那个倒霉德行,笑得肚子疼。不过,倒也知道了做法人的利弊,又跟自家若若学到了一招。
服装厂是因为方雅妮才开建,她琢磨了一阵品牌名字,始终觉得服装店的青之月名字就很好,最终也循着感觉采用。
这种实业,乔若没有从事的经验,但位置在高层,按照业内人雅妮的意见,与薛青一起掌控好大方向、约束好职员即可。
时年冬季,青之月第一批冬装制成后进销售,面相的客户群体是年轻女性,情况喜人。
这样一来,青之月店面扩充成了青之月品牌时装卖场,向本市外地推销,自有业务员逐步落实。
入冬,乔若和蒋奕不需要再每日坐班,带着奶奶、三个小阿姨住到郊区的家,每天忙于收拾食材,做成美食。
蒋奕建的宅院早完工了,老太太过来住在他那边,原因无他,他有侍弄植物的耐心,房前屋后都种了树木花草,生机勃勃。再者,小夫妻正是蜜里调油的阶段,得给他们单独相处的空间。
如此,乔若那边,是她和蒋奕常住的地方。
结婚后的日子,一直很顺心,要说烦恼,乔若经常因为性.福过了头爬不起来,但说出去只会让好友觉得?瑟甚至欠抽,只能自己消化。
说到那回事,蒋奕那厮一阵阵的是真禽兽,把她折腾得五迷三道。
欢愉带来的疲惫感是无解的,一两天手脚发软、脑子时不时晕晕乎乎。
自一开始,两人就没采取过避孕措施。乔若原主的小身板儿,自来不是绝佳的状态,体检时她就已知晓,子宫有些寒,不易受孕。
好在这是不大不小的问题,她第一时间跟蒋奕和祖母说了,祖孙两个都不在意,平时帮她在饮食方面调理着,孩子随缘。
老太太并不是传统思想的女性,到如今就知足了,抱不抱得上曾孙,她只尊重两个孩子的决定,何况他们又不是不肯要。
蒋奕想的则是乔若年岁还小,性格又没谱,自己性情也不咋地,孩子真就是有了不错没有也很好。
乔若倒成了最想添孩子的人,私心里是想要个跟孩儿的爹酷似的娃。活了两辈子,都没做过母亲,她希望可以有个孩子,循着前世父母对自己的疼爱与教导,养育孩子长大。自然,她也是打心底随缘,要负责任多少年的事儿,命运不想她和蒋奕累心的话,那也很好。
收拾、烹饪各类食材的时候,乔若每一天都心情超好,因为作物都是自己参与播种灌溉施肥的,果蔬则是用作物跟邻居家换的。
蒋奕长年累月独来独往,手里的人手却是遍及各地,抛下去一句话,在别处的人相继送来品相最好的食材,包括禽鱼肉蛋、菌子、野菜、果蔬、坚果。
别说可长时间储存的食物,夫妻两个连各类酒都酿制了不少。
要说目的,不过是哪怕在家里闷一两年,自制的美食也应有尽有。
蒋奕是因为奶奶和媳妇儿总想吃这吃那的,有备无患。
乔若则是因为前生经历过疫情受困家中,这辈子不出意外,也会活到那个时期,她要提前和身边人养成囤货的习惯。
老太太无疑是对此最喜闻乐见的人,常让自己的三个小阿姨去帮宝贝孙子和宝贝孙媳妇。
就这样,一九九一年,和和美美地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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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年的正月过后,蒋静轩经营的事业有了令他和蒋静阳满足的利润。
过去的一年里,蒋静阳被哥哥一时哄着一时训着偶尔揍着,改掉了被亲爹亲妈惯出来的种种坏毛病,成为正儿八经到厂家上班的人,因为他哥入股了,给他的职位也就不低,一边玩儿命学一边应付业务,日子倒也是前所未有的充实,有成就感。
他算是稀里糊涂地被带上了正道,想到以前的自己,总会尴尬地笑一笑。
蒋静轩随着入股,成了厂家高层,自由度很大,半天在厂里半天去男装店瞧着是常态。
托蒋奕不干涉不阻挠的福,他起初用来养着正经生意的男装店长期经营起来,利润颇丰。
这一年主业副职都到了妥妥赚钱的阶段,至年中,手头的钱到了一定的金额,蒋静轩毫不手软地花到至亲身上。
他不再允许父母留在柳叶胡同当笑话,给他们买了一套三居室。
之后就是操心弟弟的事,给静阳买了套两居室??那个以前的混小子,经过家里的变故,死心塌地腻上了他,上班后的工资、外捞的合法的钱全交给他存着,手头只留通勤食杂费。
静阳在厂里遇到了情投意合的一个姑娘,做梦都想结婚那种。买完房精益求精地装修之后,蒋静轩跑了准弟媳家两趟,谈妥婚事,秋日摆酒。
弟弟弟媳结婚第二天,他把静阳交给自己存着的钱全部当面交给小两口,叮嘱弟媳看好静阳,督促着混小子好好儿上班,能做到的话,每年的年底都有他们的一份红利。
两人险些哭一鼻子。没这么个哥哥,蒋静阳不定混成什么样儿,作妖作得蒋奕看不下去踹进监狱都未可知。外人都能一眼看穿,何况他们两个。
蒋静轩自己仍旧没恋爱结婚的打算,如今主要是被父母反目闹得有了抵触心理。
他偶遇过已经成为知名成功女性的乔若,她告诉他,见过仝莹莹几个月之后,仝莹莹和一男厂工结婚了。
蒋静轩诚心诚意地感谢她告知。
感情是早就消散得没影儿了,但也很愿意知晓故人的归宿。
蒋静轩的烦恼,始终是吵闹不休的父母。
搬到新居,蒋向东和权静静闹离婚、相互指责谩骂的状态如故。一时时的,蒋静轩和蒋静阳坐在一起啧啧称奇:多少难听的话,一半年说上几遍就够要命了,而他们的父母,根本是说着上瘾永远没够的意思。
本以为,恩爱夫妻变成怨偶就够糟心了。
兄弟两个没料到的是,转到九三年冬季,他们那个早已经变成泼妇的母亲,亲手杀了他们的父亲。
但权静静并不是这么看待的,不管是面对警方还是别人,她都铁青着脸喃喃自语:“我只是受不了他找别的女人,只是推了他一把。”
蒋向东那个二百五,因着长子和小儿子给他的钱越来越多,跟一些退休的男男女女混出了交情,经常出去跳交际舞、打麻将、吃饭。
的确有相处得比较暧昧的中年女性,不止一两个,倒也并没动真格的。
但权静静看到的却是他越老越不正经,加之秦爱伦一手操纵的那场闹剧在先,怎么能不关注甚至跟踪,捕捉他在外对女人的一言一行。
于是,在她纵观蒋向东和一个女性约会的全过程之后,他微醺着站在路边要打车回家之际,她猛地冲到他面前,控诉并谩骂他的无耻与背叛。
她爱过蒋向东么?并没有。蒋向东只是心甘情愿被她操控多年的长期饭票罢了,但也正因如此,她更受不了他的嫌弃、放弃、和背叛。
激烈争吵期间,蒋向东无意间转到了靠近行车路面的位置,权静静被他骂急了,抬手狠力推搡他。
就有那么巧,那时恰好快速驶来一辆大货车……
蒋向东从撞车到毙命的时间,也就三两分钟。
他就这样,猝不及防更出人预料地离开了人间。
权静静当即被捕,月余后案件开庭审理,被控蓄意谋杀,最终获判无期。
蒋静轩、蒋静阳的心情就别提了。
不论如何,蒋向东认栽后,在他们的眼里表现还是挺好的,兄弟两个会不约而同想起的,都是父亲笑呵呵地走进厨房,熟练地准备一餐父子共享的饭菜。
那么突然地,父亲走了,再不会回来,夺走他性命的还是他爱过二十多年、嫌恶了他三两年的二婚妻子。
兄弟两个做不到理解权静静的过激行为。
他们对她,肯做的只是往服刑的监狱大账里定期充些钱,其余的做不到,包括探视。
他们害怕,亲耳听到母亲说“我只是推了他一把”的话的时候,会忍不住无视狱警,挥拳向她。
老太太得知儿子的死讯,沉默了数日。过了那段时间,说了句“他活该”,之后照常度日。
老太太在心里怀念的儿子,是他年幼年少时的样子,成年后……他像是铁了心不肯做个人似的,终究死在了是他毕生污点的女人手上。
任谁说,也只能送一句活该。
蒋奕没任何感触。
乔若心里自然没好话:蒋向东那种货,死就死了吧,死了不还让权静静那个老三进去了吗?值。
与此同时,彻彻底底地松了口气。要是不出这件事,她偶尔会担心蒋向东什么时候犯贱,招惹得蒋奕出重手收拾。
她意难平的只有一点:恐怕直到蒋向东咽气,他也没对蒋奕有真正的愧悔。
好在没过多久便有喜事:薛青和冯源这对儿恋人,在周围人都开始起急的时候,终于携手步入婚姻殿堂。
冯家接受薛青这个儿媳妇,经历了为时不短的过程。毕竟,薛盼的案子到如今还常被人提起,廖春华彻底垮了,日常只有生病、骂骂咧咧两件事。
说到廖春华的事,也是有点儿意思:她骂街的原因不再是乔若、薛青,而是她当成命根子那么多年的儿子。
首次大病刚见好,廖春华就去监狱探视,可薛盼不肯见她。
至今三年了,廖春华去了二三十次,始终是连薛盼的影子都看不到,薛青那边,则是每一次都在探视时间跟薛盼从头聊到尾。
于是,担心关心慢慢转化成了怨怼愤怒,廖春华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成了儿子怨恨的对象。
这样两个亲人摆着,冯家的人再心宽再善良,也怀疑薛青的本质好不到哪儿去,要求冯源试着放弃。
这些冯源并没跟薛青提,他只是自己跟家里商量、僵持、对峙。
他这种人,从不是会放什么话的做派,却特别有主心骨,摆明了就一个意思:要么态度良好地接受薛青,要么就别干涉他的婚恋问题,大不了耗一辈子。
哪里有拗得过孩子的父母呢?况且薛青的事业蒸蒸日上,和炒股牛人乔若绑在一起,多想想这些,也就能慢慢平衡心态了。结婚起初先住一起,万一薛青是难相处的,让小两口出去单过就是了。
事实证明,冯家之前的担忧无可避免,但在薛青成为家中一员之后,发现那些担忧根本没必要。
如今的薛青谈吐优雅委婉,在家非常勤快,一家人正如乔若一早知晓的那样,很快相处成了相互关爱的亲人,做婆婆的冯太太打心底把儿媳妇当亲闺女,不舍得她上班之余做任何家务。
同样的岁月里,胡建月的小性格倒是越来越外放强势又彪悍。
拿到夜大文凭后,胡建月跟着贝之桃学开车、散打,驾照到手,俩小妞儿狠狠心,取出存款,各买了一辆代步车。
青之月从服装厂更名为服装公司,方雅妮及青之月品牌在业内异军突起饱受好评期间,胡建月和不少同事处成了酒肉朋友??上班一起对付业务,下班一起对付美食好酒,一度惹得卢阿姨看到她就头疼:“小月,你是女孩子,现在活脱脱一浪荡子。”
胡建月只是没心没肺地笑。她喜欢这么打发时间,而且又不会乱来,从不干和人越界的事儿。
追求她的、上赶着要为她介绍对象的人自来不少,她压根儿没兴趣。再眼瞎碰到个牵着她鼻子走的混蛋怎么办?独身最踏实。
乔若能理解胡建月的心理,也就随她去,而且毕竟只有二十多岁,急什么呢?
家里三个女孩,在个人问题上,最令乔若省心且惊喜的,是贝之桃。
贝之桃考驾照的日子里,和陆一鸣结下了不解之缘。她没往别处想过,陆一鸣却慢慢地喜欢上了这女孩子。
得有一年左右,陆一鸣正儿八经地追求桃桃,连站大门外喝风等着的蠢事都干过。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本身找不出值得挑剔的点,又对桃桃的经历知根知底,更知道怎么样缓解她的心理阴影,要桃桃不动心才难。
陆家很早就在京市扎根了,一大家人,子弟不少,用不着陆一鸣回去顶门立户,他也早因为长期带着自己赚钱的蒋奕,选择在锦市过完余生。
于是,追求、恋爱、见家长之后,陆一鸣和贝之桃领了小红本,分别在京市和锦市举行了婚礼。
至于婚后的家,两人都看中了蒋奕和乔若在郊区的居所,在近处买了块地皮,慢悠悠地建了一所一起设计的宅院。
陆一鸣不喜欢种地,但喜欢种花木,蔷薇、月季、玫瑰、桃树、梨树、梅花树都照顾得很好。
乔若不喜欢伺候花,对插花倒是挺有兴趣,两家比邻而居后,没事就跑去陆一鸣那边,摘一大捧鲜花回去倒腾。
陆一鸣怕她不分给自己好吃的,从来不敢抱怨她摘花时瞎迷糊眼的,破坏他修理出的效果,只跟老太太磨烦。
老太太才不当回事,打发他点心或者盆栽了事。
成为一家人之后,老太太逐渐发现了乔若很多有趣的小脾气小习惯,和蒋奕一样,有时候对乔若的逻辑无语得很,偏偏她又能扯出一通别人辩不过的歪理,搁谁也拿她没辙。
光阴翩跹,转眼到了一九九四年。
青之月成为炙手可热的品牌,两次获得业内大奖,在本市及外地都不乏专卖店,销售情况特别好,方雅妮这才觉得真正取得了成功,相应做出的决定是在锦市定居。
辉哥本就逐步将生意人手转移到锦市,妻子心意定了,没多久就过来,安家落户,在市里购置了楼房洋房,却也对郊区的生活十分神往,也凑热闹买地盖房。
这一年的乔若,远行两次。
春节后第一次出门,是她和贝之桃、胡建月到沪市,再到香江。目的无他,还是炒股、会友,再就是和桃桃小月看看时下外面的景象。小青倒也想来,但四个人全不在公司实在不像话,主动说留下,条件是往后拿到大假,单独跟若若出去玩儿。
第二次出行,乔若是与蒋奕一起,这次走的就远了,直接去了国外,为期三个多月。
蒋奕曾经提到过的居所、消遣,她都亲眼看到,尽兴尝试,行程的性质一如蜜月。
欢爱痴缠太过的结果,是回国后没多久,乔若查出有孕。
老太太喜不自胜,和孙媳妇住到一起,做主让卢阿姨来郊区这边,平时合力悉心照顾。
本觉得孩子可有可无的蒋奕,随着见证胎儿在母体内的成长,逐日生出切实的父爱与期待。
自然,对妻子的爱更是无以复加。
这个虎崽崽似的女孩,是他生命中最美最璀璨的光,于无形中驱走他心头的阴霾、近乎命定的孤寂,与他相守的每时每刻每天,珍贵到如同恩赐。
生活已经完满。
不,只是完满的开端。此后岁岁年年,需得他倾力守护甜暖的家园。
之于乔若,自心魂得到了自在,再无孤独不安,再无随时可能只身面对风雨的紧迫感。
她确信无疑,前路上,始终有那双有力的手,给她温暖,护她周全,予她一世安然。
若说她对此生的感悟,也不过一句:良缘不曾误,时光不曾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