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笔趣阁】
biquge365.net,更新快,无弹窗!
薛振家笑了,自己都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过度的沮丧所至。
仅到目前,警方便查获赃款九十多万,这样的大案,哪里有任何人斡旋的余地。
“你想多了,”薛振家说,“我完全可以不过来,警方一定要找我的话,到那边找我也正常。是你妈撂了话,说什么我要是不赶紧过来想办法,她就举报是我逼着你哥作案。”
“的确是她干得出的事儿。”薛青凝着父亲,“您不会搅和,对吧?”
“我就算有心,也搅和不进去,这都离开多少年了?大家都有清白钱可赚的时候,老熟人当然给我面子,这种明摆着费力不讨好的情况,谁肯真心实意地帮我?”薛振家叹着气摆摆手,转移了话题,“不管怎么说,乔若没少收拾你妈跟你哥,她真那么厉害?”
“不是一般的厉害。”薛青说,“而且您知道她男朋友是谁么?隔壁的蒋奕。谁要是想惹若若,好歹有点儿常识,我建议先了解一下蒋奕的履历,看他答不答应。最重要的是,若若跟他一样有能力。”
对乔若来说,薛振家是从不曾露面的前公公,两个人完全是陌生的关系,但薛振家对蒋家的事多少有所了解,薛青把蒋奕抛出来,为的是借以说明情况。
“蒋奕的事我了解一些。”薛振家摇了摇头,“不知道蒋向东那孙子怎么想的,换了谁,也得把蒋奕当宝,好好儿培养,他倒好。”言语之间,透着浓浓的轻蔑、嫌弃。
薛青一乐,“蒋向东现在遭报应了,已经成了胡同里头号笑话。”
“一直就是,以前没人说,给老太太面子而已。”薛振家瞅着女儿,也笑了,“你这孩崽子,终于不跟我绷着脸了?”
“之前那不是怕您犯浑么?”薛青笑得甜甜的,“对了,我哥把那个工厂给我了,您想不想要回去?”
“要个屁。”薛振家瞪她一眼,“你现在多牛呢,有乔若撑腰,我怎么敢惹你?”实际情况是,他自己开了个不大不小的公司,根本不在乎这边的产业。
薛青笑的更灿烂。
“你变化这么大,我其实挺高兴的。”薛振家和声说,“以前我是对你不好,但你也不能全怪到我头上。你以前那样子,真是人嫌狗不待见的,跟你妈的言行比较像,我看到她就来气,看到像她的人,当然没好脸色。
“说白了,我没多重男轻女,真要是那种人,有你哥就够了,干嘛还要你?你妈那会儿说觉得是丫头,想打掉,还是我逼着她生下来的。
“唉……横竖是我不对,那个前妻是真娶错了,当着她的面儿我也是这么说,她整个儿就是咱们老薛家的丧门星。”
想到廖春华,薛青一脸的一言难尽。
薛振家又说:“我年纪不小了,跟现在的媳妇儿生的这个儿子,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我肯定要走在你们前头,等我不在了,那孩子要是不争气,你不用搭理,但要是人还不错,你愿意的话,可以跟他来往着。真到快死的时候,我会立遗嘱,留给你一笔钱。”
父女相见的机会并不多,心里想到什么,他就赶着一并说出来。
“想的可真远。”薛青劝他,“这回千万好好儿教你儿子,起码让他学好,别无法无天的。”
“会的,一定会。”薛振家看看手表,“都忘记上回见面是什么时候了,中午我请你吃顿好的。对了,有男朋友了没?”
“有了,干嘛?现在可不是见家长的时候。”再说了,见什么家长?爹妈早都被她开除家长行列了。
“想什么呢?”薛振家站起身,“时间来得及,先去趟百货大楼,我给你们买一对儿手表。”
“再给我买条金项链。”薛青早习惯了见缝插针地从父亲手里抠钱,不认为需要改掉。
薛振家睨她一眼,又笑,“得了,给你买好三金,等你结婚的时候,我就算想回来参加,你大概也不欢迎,提前给你点儿嫁妆得了。”
他带的钱不少,原本是想给薛盼疏通关系的,到了这会儿,还疏通什么?
但凡有动作,恐怕就会被警方盯上,被定性为行贿,他总不能到中年了却把自己作进去。
拉家带口的,输不起。
再怎么着,薛青是他亲闺女,被法盲儿子的事打击到之后,看到脱胎换骨、挺有出息的闺女,真被安慰到了几分。
有个本性不错、前景光明的孩子,总归能证明他没失败到底,对小儿子的教育好歹有了点儿信心。要是一双儿女都那么混蛋,他下半辈子真要悬着心过了,怕是少不了做再养出个罪犯孩子的噩梦。
往后的事很难说,他跟闺女就算没可能父女情深,见面了哄得她高高兴兴的总不难,这也算是为小儿子跟姐姐做些铺垫。
谁都不会盼着儿女过得不好,但谁又能保证儿女不会遇到难处?他是想着,小儿子万一什么时候难住了,女儿念在他的情面,帮点儿小忙还是没问题的。
薛青知道父亲那些小算盘,要她一半天之内就对以前很多事释怀,根本不可能。但他那些小算盘,也正是她所需要的。
不管为什么,父亲别跟若若出幺蛾子就行。
若若从来不能把打人、整治人视为乐趣,她的乐趣是做好吃的、打家具、种地,连填字游戏、蜘蛛纸牌都能排上号,她无所畏惧,却也真的厌恶找上门的麻烦。
??这是薛青认识的看到的若若,满心的想法只是:这么久了,自己终于能为若若做点儿什么了。
至于同父异母的弟弟,是否来往,是很多年之后的事,没必要提前多思多虑,到时随心即可。
薛振家如之前所说,给女儿买了一对名牌腕表,再就是黄金质地的项链、手镯、戒指,挑的全是样式精美又镶嵌宝石的,当然,重量也非常到位。
人情上的事儿不就是这样,既然要做,务必做得漂亮,不然让对方的心情不上不下的,岂不是费力不讨好。
午间,父女两个吃了一餐丰盛的饭菜,道别时,薛振家跟薛青要了乔若的联系方式,先一步澄清:“你哥那些事毕竟不是她能做局算计的,挨过打、打回去也正常。她对你这么照顾,以后可能需要她继续费心,我有必要表示一下感谢。”
“真的?”薛青持有怀疑。
薛振家拍她的头,“不道谢还能怎么着?除了小时候,我这辈子根本没打过架,难道还会去找打?”
薛青没撑住,笑了,写下乔若的呼机号,“打家里电话要是找不到,呼她。”
“成。我去趟刑警队,做完笔录再联系她。”
“好。”
于是,当晚,在市里最高档的餐厅,乔若与薛振家会面。
等待期间,薛振家感觉有点儿惭愧:从没见过儿媳妇,这时见面已经是前儿媳妇。
去年儿子结婚的时候,他也正在忙活婚事,为免廖春华找过去砸场子,跟儿女只字未提。
婚后没多久,妻子怀孕,算是高龄产妇了,一直尽心地照顾陪伴。
他和现任妻子的感情很深厚。她并不算多漂亮,只是有涵养、性格好,相处时感觉特别轻松、舒服,结婚起,就能让他觉得,有家了,他要对她负责任。托廖春华的福,以前他对妻子这个称呼只有厌恶,他只想对自己负责任。
由此可见,择偶真的是人生大事。如果廖春华是现任妻子的样子,大儿子不会面临牢狱之灾,女儿不会把他当个有点儿价值的客户应承。
想远了。
薛振家推了推眼镜架,喝一口庐山云雾。
就在这时,乔若敲敲门,走进来。
薛振家愣了两秒钟。
通过女儿正面侧面地讲述,他知道乔若很漂亮,但感觉上是那种英姿飒爽的漂亮,毕竟是把个大男人打得满街爬的女孩子。
而他见到的女孩,长发挽在脑后,眉眼如画,肌肤胜雪;身姿窈窕纤细,穿一身黑色条纹西装,脚上是黑色高跟鞋,手臂上挽着手袋和羊绒大衣。
她如一道极美极亮眼的风景,明艳纤弱的姿容入目,令环境都无形中变得明亮华丽了几分。
“你好,是不是薛先生?”乔若先一步出声。
“你好,我是薛振家。”薛振家仓促地起身,“是乔若?”
“没错。”乔若颔首一笑,将大衣挂到门边的衣架上,拎着手袋走上前。
“很高兴见到你。”薛振家伸出手。
“一样。”乔若与之轻轻一握,在同时认真打量他一眼。
看得出,薛盼、薛青的样貌都有几分随了父亲,薛振家皮相很好,属于那种非贬义的中年斯文败类的形象:身形高高瘦瘦,肤色白皙,金丝眼镜平添几分书卷气,眉宇间凝着些许忧郁、些许沧桑。
见到真人,乔若的心几乎完全放下了,直觉告诉她,蒋奕对这个人的推测不会出错。
薛振家让她坐,亲手斟了一杯茶递到她手边。
服务员进门来,请两人点菜。
“我不大清楚你的喜好,刚才只先点了祖庵鱼翅、剁椒鱼头、小炒黄牛肉、凉拌藕带,剩下的就要麻烦你了。”薛振家很客气地说。
“四道菜其实就不少了。”乔若翻开菜谱,微微扬眉。她来过这家餐厅三次了,之前见到的菜谱跟这次不一样。
“乔小姐,”年轻的女服务员略略俯身,“我们这儿有两位大厨,擅长的菜系不一样,菜谱三个月换一次。”
“原来是这样。”乔若微笑,“我说呢,瞧着湘菜比较多。”说着转头看服务员,“居然记得我?对了,我上次过来,就是你负责点菜。”
“我当然记得你啦,同事都记得。”服务员明显有点小激动,但按捺住了,很诚挚地说,“你能记得我,我可真高兴。”
“一样。”乔若笑得很友善,视线回到菜谱上,问,“湘味方肉做得好不好?”
服务员想一下,说:“顾客评价都蛮好的,真的。”
“嗯,那就加上这个,再添一个花菇无黄蛋。”乔若合上菜谱,对薛振家说,“这样就可以了吧?”
薛振家可不同意,笑说:“那可不行,好歹还得加道汤,而且我平时吃饭还真没注意过菜系,这回赶上人家换了菜谱,瞧着没吃过的也捡一两道点上,好歹看看是什么样儿,省得以后露怯。”
乔若无所谓,礼貌地笑着,把菜谱递过去。
薛振家又点了莲藕排骨汤、香酥鸭和三层套鸡,征询同时劝了几句后,又点了一瓶白酒。
他本想点茅台,因为价格更高,但乔若说喝不惯,五粮液就成,他也就从善如流。
这一点,乔若当然不是想给他省钱,酱香型白酒需要她心情很好的时候才愿意细品,平时比较习惯喝香型白酒。
女服务员离开后,先说话的是乔若:“您平时也喜欢吃辣?”
“是最近几年的事儿,跟现在的妻子认识后开始尝试,结果一吃就上瘾了,感觉自己亏大发了。”薛振家笑着摇了摇头,“以前环境不管好不好,想吃点儿辣菜还是可以的,可我就是固执地觉得那是找罪受,很奇怪。”
乔若说起原主记忆中的事:“也正常,我小时候不喜欢吃茄子,直到十来岁,吃了一次烧茄子,突然间发现太好吃了,想起之前的自己,看到茄子就不肯动筷子,还不理解别人喜欢吃,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对对对,就是那样。”薛振家笑出来,笑容很明朗,“我这两年处得挺好的一个朋友,居然不喜欢吃鱼,在我看简直邪门儿,鱼的做法多到几乎数不清,他从来不肯下筷子,我正琢磨着怎么让他开窍呢??真觉得他比我还亏得慌。”
乔若莞尔。
吃货遇到吃货,这话题自然很有的聊,到酒菜全部摆上桌才告一段落。
尝过菜,碰杯喝过两口酒,薛振家认真地望着乔若,“有些事情,我很不理解,非常想问清楚。如果让你不高兴,请你原谅。”
乔若声色不动,“您只管问,能答的我都会答。真让我不高兴了,我大概也不会吃亏,控制不住脾气,到时候还请您原谅,别跟我这个把您当长辈的人计较。”
薛振家点一点头,“我最不明白的是,像你这样的女孩子,其实能跟任何人相处得非常好,为什么一直跟我前妻和薛盼处不来,不是被迫害,就是用强硬手段对付他们?”
乔若云淡风轻的,“您也说了,我能跟任何‘人’相处得非常好,我也只能跟‘人’处得来。”
得,一句话,就把他前妻大儿子全划为非人类了。薛振家真服气了,笑着摇了摇头,抿一口酒,“可你也曾经是他们的家庭中的一员。”
“没错。”乔若还是有点儿佩服他的,毕竟一般人听到这种话,都会辩驳质问,可他却只针对她,用她的立场反问她,“披着人皮伪装人的东西太多了,相信您也见识过不少。我曾是薛家一员,我毕生为耻为憾。”
“我……也很遗憾。”薛振家说。他遗憾大儿子错过了优秀至此的妻子,更遗憾的是,他深知儿子配不上这女孩。真就如女儿所说,他的儿子在婚姻、感情中所做的一切,都是滑稽且无常理可言。
“可惜,我已经不能同病相怜。”
薛振家苦笑。
“您不用多想,要是以为我曾经是因为说话不好听才被打骂,就太可笑了。那时候我只是生无可恋,时不时会想,被打死算了,一了百了。一直没能如愿,那我还能怎么办?不是跑,就是竭尽所能地自保、反击,对不对?”
“对。”薛振家欠了欠身,“那些事,其实我不好意思提,倒是你先提起,谢谢。”
“没什么不能提的。”
“基本问题我知道答案了,其次就是,你这样的女孩子,怎么会嫁给过薛盼的?他虽然是我儿子,但我也知道,他配不上你,哪方面都配不上。”
乔若迎着他目光,微笑,“嫁给你儿子之前,我离开了亲生父母,一直没像样的人用像样的方式追求。听发小说你儿子喜欢我,我信了,然后嫁了。
“结婚之前,我无依无靠。如果有救命稻草,半根是我的发小、相处不错的人,半根就是婚姻。
“结果您也知道,没一个可信、可靠。我以为的安身之处,实则是个地狱。”
薛振家更加不理解,“你不应该看错人选错路。”
“小青现在也不会看错人选错路,但在几个月之前,您敢这么认为么?”
“……”薛振家失笑,“明白了,先吃过亏有转变的是你。”
“是。”
“其实想一想,我年轻时的眼光、选择,还不如你们。”薛振家欠了欠身,“真的非常抱歉,我是个失职的父亲,给小青和你埋下了很大的麻烦。”
“算了,做父母的管不了孩子一辈子。要说对您有怨气的事,在我这儿,只是替小青不值,您太偏心了。”
薛振家头疼,苦笑,“她以前不着调,有时候跟她妈一个德行,真的。被养歪不是她的错,我迁怒也不对,但也真管不住自个儿。”
乔若偏一偏头,笑,“其实纠正她也没多难。不提这些,您引以为戒就是了。”
“绝对会引以为戒。”薛振家态度诚恳,“往后她万一要是又犯浑,你受累拦着她,联系我。”说着,从衣袋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乔若。
乔若扫一眼,见他的头衔是贸易公司总经理,大哥大、座机、呼机号码一应俱全。
“要是有可以合作的业务,你和蒋奕也可以联系我。”薛振家又从身侧的公事包里取出两个小小的精致的礼盒,“听小青说你们在处对象,好事,我表示一下。”
乔若挑眉,微笑,“我本来以为,您会拿我跟蒋奕恋爱说事,比如怀疑我婚内出轨什么的。”
“怀疑什么啊。”薛振家起身,把礼盒放到她手边,顺道给她斟满酒杯,“薛盼那个混蛋,跟你结婚就没安好心,前一阵一边要求离婚一边追小月,哪个邻居不知道?
“有个老熟人,经常到我那边出差,只要过去就会跟我吃顿饭,聊聊这边的事,他知道的蒋家的事不少。在我看,要是让蒋奕做上不了台面的事,还不如让他抽空把薛盼弄死。”
乔若莞尔,“也是。”这才看着礼盒,“您给我们的是什么?太便宜太贵重的,我可都是不要的。”
薛振家哈哈地笑,“打开瞧瞧。”
乔若要的就是这句话,将两个小盒子的包装拆开,再先后打开。
是一个银镶钻领带夹,一枚金镶红宝石手镯,前者蒋奕的确用得到,后者宽而薄,宝石质地上乘。
这礼物送的,在如今的乔若而言,算得恰如其分。
“幸好有所准备,不然真不好意思收。”乔若从手袋里取出一个扁方的礼盒,送到薛振家手边,“听小青说了,您最近有喜事,添了小儿子,这是我和蒋奕的一点儿心意。打开瞧瞧。”
“你们俩……”薛振家想说,你们俩难道是狐狸精转世吗?连这都能算到并备下回礼……别太恐怖行不行?
礼物是纯金的长命锁、小手镯和一个单放的红宝石吊坠。长命锁足够成人戴的金链上,镶着一颗颗珍珠,小金手镯末端,垂着纤薄的栩栩如生的生肖金片,红宝石质地通透水润,居然打磨成了心形??他妻子最喜欢的首饰样式。
“长命锁那条链子,母子两个可以轮流着用,配吊坠真的很适合。”乔若解释,“黄金、珍珠、红宝配一起,难得的好看,时间急,我们来不及找到一样的。”
“知道,太贵重了,谢谢。”薛振家说的贵重,自然不是本身价值,而是送礼的人的心意。毕竟,给蒋奕的领带夹上的几颗钻石,目前很多有钱人的媳妇儿都要狠狠心才能买下其中一颗重量的钻戒。
“您满意最好。”乔若不难发现,他喜欢那个心形红宝坠子,可见蒋奕的消息多可靠,对方和现任妻子,真的是感情深厚。
礼物其实是在珠宝公司选的,真就是急赶急的。珠宝公司如今没有供不应求的可能,存货和富余的现货很多,选择余地很大。
挑着礼物,蒋奕还有闲心,给她选了两套金银首饰??原本人家都是成套中的一件,但经他打破本有方案搭配出来,非常亮眼,公司总经理和赵经理都是欢喜异常,当下就征询能不能照猫画虎,蒋奕当然不在意了,说横竖乔若是第一个这么戴的,无所谓。
这男人的审美、灵感,走到哪儿扔到哪儿,乔若是切身领教到了。自然,公司也没亏待他们,让他们拿走一堆东西之余,只意思一下地付点钱,为此她跟总经理和赵经理非常友善地吵了一架,也非常少见地吵输了。二对一,又是出于善意,她哪里招架得来。
来这边的路上,蒋奕还好意思打趣她,说赵经理被她迷住了,心里不知在打她什么歪主意。
她笑了一场。倒是没忘记叮嘱他,在派发请帖的名单里,加上总经理和赵经理的名字。
敛起思绪,乔若把收到的礼物放进手袋,薛振家向她举杯。
喝了一口酒,再说话,薛振家明显放松下来,聊起了生意方面的话题。
他知道,乔若不可能与自己来往,前夫的爹,再心大的人也是懒得理。不过,她对他没有敌意,这是最重要的。
转过天,薛振家叫上薛青,一起去看了几个房子,都是一房一厅,商量着选了一处租下来,签订租期五年的合同。
这是为廖春华准备的。薛盼很长时间出不来,廖春华这辈子都是家庭妇女,也不可能到这年岁了出去工作,那么以后一定会要求薛青养着。明摆着的事,他们索性提早准备起来。
薛振家先支付了一年的,余下四年的租金,全部交给薛青,“每年到时间了,你交给房东。至于生活费医疗费什么的,临走我再拿给你一笔钱,别傻呵呵地图省事,一股脑给她一年的,按月给。”
养前妻,他本来是打死也不愿意,可他不管就得女儿出钱。女儿正在做事业的兴头上,总被家里的破事闹得心烦只有坏处。
算了,就当他支持女儿的事业,赞助她一笔资金。
“爸,这件事您办得最漂亮。”薛青由衷地夸她爹。
薛振家笑了,“那就少记我一点儿仇。”
接下来的两天,薛振家又去做了一次笔录,闲下来的时间,和薛青一起给廖春华搬了家。
父女两个先去找的是房东孙姐,说了给廖春华另外租了房子的事,末了,薛振家笑容可掬:“她一个人,没必要住这么大的地方,当然你要是不介意给她住着,那也无所谓,只不过,我闺女不会承担这边的房租。廖春华手里有钱没钱我不知道,她肯不肯交房租我也不知道,总之你们考虑一下,看着办。”
孙姐一听,立马找家人商量。家里人态度一致:赶紧让那个动不动鬼哭狼嚎的肥婆搬走,他们早就受够了,丧气也算了,主要是她不分时候,有时候大半夜的号丧,心脏受不了。话里话外的,还把孙姐埋怨了一通。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孙姐一家人和薛家父女两个一起去找廖春华,请她搬家。
廖春华能跟前夫、女儿撒泼,却没办法跟房东闹:人家不让你住了,声称有人被你的大嗓门吓出心脏病了,脸皮就算有城墙厚,也不好赖着不走。
父女两个雇了几个人,当天就把廖春华、薛盼的全部东西搬到了一房一厅。
凭良心说,新住处挺好的,家具家电俱全,再加上搬来的包括厨具在内的家当,已是面面俱到。
要是换个人,有人提供住处和生活费,除了照顾好自己,不需要做任何事,怕是要乐得烧香拜佛。可廖春华怎么可能高兴?
她的心头肉是薛盼,现在薛盼没人管,她又被撵着搬了家,感受到的只有屈辱和痛恨,她恨身边所有人。
家当一部分堆在客厅,廖春华也懒得管,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要唤父女两个说道说道。
奈何如今没人肯定她说废话。
薛振家说:“我还有事,赶时间。小青,你也别可哪儿晃荡,抓紧处理些正事。”
薛青点头一笑,“若若来接我,马上就到了,捎您一段?”
“好啊。”
父女两个同时对廖春华摆一摆手,“走了,回见。”
廖春华想跳起来骂街,但她听到乔若的名字就心慌,甚至在猜想,乔若有没有给薛振家看那些照片……
那恐怕是她一生都只能无能狂怒并百般恐惧的事。
.
近期只要白天没什么事,乔若就会去租住房一趟。
把人家的地下室折腾过一轮,得恢复成原样,好在不是程序繁复的事,到这天全部完工,保持通风晾一阵即可。
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摘下白线手套,放下挽起的长发,乔若看到茶几上的烟和火。
忘记是哪一次同来,蒋奕留在这儿的。
她点上一支烟,把烟灰缸拿到手边,身形向后,倚进沙发靠背,叹息般呼出一口烟雾。
没了隐忧,该为接下来的时光规划一下了,认认真真的。
老实说,要不是结婚证带在手边,时时可以拿出来看一眼,她简直不能相信,自己在这个世界,再一次结婚了。
按理说,不应该这么着急。
可也只是按理说。
换个人,哪怕再喜欢,乔若都不会轻易答应,可蒋奕不同。
从现实的角度来讲,她手里的资产是不少,比起蒋奕不过九牛一毛,财产方面没对等可言。如果闪婚闪离,吃亏的只能是他。
从阴暗的角度来讲……根本没阴暗供她揣测。要蒋奕从她手里算计什么,他可用的方式不要太多,哪里需要赔上一段婚姻史。
逼着自己翻来覆去斟酌,乔若的结论仍旧是:结婚并不是错误亦或仓促的决定。
那么,又成已婚人士了,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的确,手里的财产足够她在这个二线城市躺平一辈子,但那些资金要是拿到一线城市,能不能换到一套好房子都要两说,总不能指望着变卖金条首饰度日。
那些古老又分外华美的首饰,出售也是供人收藏赏玩佩戴,那么,她为何不做那个收藏的人?
她不想离开锦市,但也不可能一辈子窝在这里,有事没事都要四处走走,前提是财富自由。
但要是像前世一样长期高强度地工作,她不会考虑。
所以,还是遵循之前的想法,但要有个细致的方案,按部就班落实下去。
.
蒋静轩和蒋静阳是同时回到柳叶胡同的。
在蒋静轩的认知里,蒋奕情绪最稳定没错,但因为那个共同的爹,行为上说翻脸就翻脸,所以,他特别珍惜这次南下的机会。
他在那边拿货的流程,大体上跟乔若差不多,在这段时间里跟一个销货方混出了些交情,签订了长期合作的合同。
蒋静阳在外面倒腾了几辆货车的煤炭,小赚了一笔。从父母闹出那么大的家丑之后,他时时刻刻有种被羞辱的感觉,要命的是,羞辱他的是生他的亲爹亲妈??快郁闷死了。
如无必要,他当然不想见到带给自己耻辱感的父母,几乎是本能的,他开始在感情、生活上依赖哥哥,知道哥哥南下的事,也要求保持联系。
蒋静轩自然没有不应的,三两天就打长途给弟弟。通话次数多了,在电话里聊的也就比较多。
蒋静阳告诉哥哥,说自己好像随时随地在被爹妈狂甩耳光,快打得他晕死了。
蒋静轩失笑之余宽慰他,出生即错误的人不知凡几,除了接受,别无选择。又说要是觉得回家太烦,那就在外头散散心,帮他看看别的城市里营养品和服装业的现状。
蒋静阳高高兴兴地接受了任务。别说,被哥哥支使的感觉居然不错,他真尽心尽力地去做了,每天都把看到的打听到的情况做一份记录,以供相见时拿给哥哥。
??就是这样,兄弟两个约定了回到锦市的时间,碰头后安排完手头的事,相形去看父母。
刚进院子,就听到室内传来争吵声。
兄弟两个对视一眼,蒋静轩苦笑,蒋静阳黑了脸,恨不得扭头走人。
但他们都知道,这情形会成为常态,必须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