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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晓梅察言观色，已猜知她叹气的原因，“呸”了一声，道：“刘奇有什么好的？你还想他？哼，要不是我爸开饭馆那会儿收留了他，保不准他早已饿死街头了。现在做矿石生意赚了点钱，就认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了。这种忘恩负义，寡情薄义之人，记着他，——不值！”</P><P>“唉”龚晓彤幽幽叹了口气：“我不是在想他。我是叹自己命苦。”</P><P>晓梅正要劝解，忽见亮亮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张望，欲言又止的样子。</P><P>“干什么呢亮亮？”龚晓梅问道。</P><P>亮亮垂着头低声说：“大姨，我想求您个事。”</P><P>晓梅：“什么事？说吧。”</P><P>“您出来一下。”亮亮仍然垂着头。</P><P>晓梅站了起来：“这么神秘。不能让你妈妈听见么？”</P><P>“嗯”亮亮点了点头。</P><P>“这淘气鬼。”说着，龚晓梅起身随亮亮走到了客厅。</P><P>到了客厅，亮亮悄悄对晓梅说：“大姨，您帮我写个假条吧。”</P><P>晓梅：“干什么？”</P><P>亮亮：“去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P><P>晓梅：“做什么去？”</P><P>亮亮神秘的说：“这我可不能告诉您。”</P><P>晓梅：“不行，怎么能无故旷课？我不能帮你开这个假条。”</P><P>亮亮和晓梅在外面说话，晓彤随手拿过美国励志作家皮尔著的《康复是一次旅行》看。翻开刚看了几行，复又把书合上，若有所思的发愣。</P><P>晓梅走进来看到自己的妹妹在发愣，笑着说：“别那么无精打采的好不好？会有白马王子拜倒在你石榴裙下的。当然，你也不能老冷着个脸，得学会笑一笑。”</P><P>晓彤一愣：“得学会笑一笑？”</P><P>晓梅点了点头：“对，我的妹妹呀，回头一笑百媚生，能迷死多少多情的好男人。”</P><P>晓彤脸上一红：“姐，又说风话了。”</P><P>……</P><P>晚上，梁正天跟她说过的话又在她耳边回响：“你真的变了，你脸上终于有了灿烂的笑容。”</P><P>“从前我真的不会笑么？”她自言自语的问自己。</P><P>清晨，晓彤换上运动鞋到沿江公园去散步。</P><P>铅灰色的雾霭笼罩着整座沿江公园，朦胧的林中传出鸟儿清脆婉转的歌声。</P><P>好多老人在这儿练太极拳，年轻人在这儿跑步。</P><P>晓彤沿着江边走了一阵，又返回原地。她的额头上渗出了细碎的汗珠，全身暖烘烘的，原先惨白的一张脸也变得红润起来。</P><P>一轮红日从东边冉冉升了起来，射出耀目的万道金蛇。灰蒙蒙的雾在阳光的驱射下，扭着柔美的身姿不太情愿的散去。</P><P>这时，梁正天如一匹奔驰的骏马般出现在她面前。微风吹过，他那结实强健的肌体在宽松的迷彩服中暴露无遗。跑动中，身上的各组肌肉不停抖动。显现出一个军人特有的阳刚之气。</P><P>“咳，晓彤，怎么会在这里碰上你？”梁正天边跑边和她打招呼。</P><P>晓彤碰到老同学也很是高兴，笑着说道：“我也没想到竟会在这里碰上你。”</P><P>梁正天从她身旁一掠而过，风中飘来他的话：“我就住在南胡同里。”</P><P>“我也住……”龚晓彤没有再说下去，因为梁正天已绕到林子那边去了。</P><P>歇了歇，龚晓彤又缓缓往江边踱去，梁正天又出现在她面前。仍然如飞的奔跑着，擦肩而过时，梁正天笑道：“又碰上了你。”笑声未落，身影已消失在她身后的树林中。</P><P>龚晓彤累得实在支持不住了，只好停下来，弯下腰用手按住酸痛不已的双膝。</P><P>梁正天再一次经过她面前：“怎么停下了？”</P><P>“走不动了。”龚晓彤直起腰笑着说。</P><P>龚晓彤走到林中的小亭内坐下，看着梁正天一次又一次飞跑着从面前经过，越来越快，好象他有永远使不完的劲似的，梁正天的腿就象装上了弹簧。梁正天的冲劲和活力感染了她，使她身上也涌起了一股躁动的力量，似乎觉得自己也突然年轻了几岁。</P><P>晓彤笑着对梁正天嚷：“你真象一匹千里驹！”</P><P>梁正天真的象一匹驰骋了千里的骏马，身上散发着腾腾的热气，鼻息粗重的来到晓彤面前站定。梁正天身上那浓烈的阳刚之气使她闻了心中一阵骚动，全身涌起一种莫名的，怪怪的感觉。但奇怪的是这种感觉舒服极了，就如久逢干旱的花草忽然得到甘露滋润一般。</P><P>龚晓彤往一旁挪了挪身子，伸掌在鼻前一扇：“哎呀，你身上的味好大。”</P><P>梁正天毫不在意，笑了笑，问晓彤：“你每天都来这儿跑步吗？”</P><P>龚晓彤：“不是跑步，是散步。散步还是第一次呢。”又看着梁正天羡慕的说：“你可真能跑，就像一匹千里马。”</P><P>梁正天：“我就说呢，前几天早晨怎么没有看到你。”</P><P>晓彤：“这么说你每天都来这儿跑了？”</P><P>梁正天：“怎么可能呢？我回家还没几天的。”</P><P>晓彤失笑：“我真糊涂。”</P><P>梁正天笑道：“我每天都来这儿跑步的机会来了，公安厅以借调的名义，要把我调回沿江任公安局长。我就住在南巷三幢七号。什么时候到我家里坐坐？”</P><P>晓彤道：“好啊，我是刚搬来的，住在六幢五号，我们又成邻居了。有空的话，你也过来坐坐。”</P><P>梁正天：“好的。”沉默了片刻，又问：“你刚才说你是‘散步’，不是‘跑步’，但看上去你却是一副很累的样子。你身体有毛病啊？”</P><P>晓彤“嗯”了一声，说：“我患了类风湿性关节炎，腿肌有些萎缩，出来活动活动，以助恢复肌肉。”</P><P>“怎么患上了类风湿？不影响心脏吧？”梁正天关切的问她。</P><P>“只侵犯小关节，并不影响心脏。“晓彤回答。</P><P>梁正天皱起了眉头：“怎么所有的倒霉事都让你撞上了？不应该这样啊。”</P><P>晓彤低下了头，她不敢和梁正天那充满关切的目光对视，但嘴上却不软：“我怎么倒霉了？我觉得我过得挺好的。”</P><P>梁正天：“你看你看，嘴还挺硬的。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其实，别的同学已把你的所有遭遇都告诉我了。”</P><P>“他们说我什么了？”晓彤问道。</P><P>梁正天：“还用说什么？看到你这个样子，就知道你混得很不好。”</P><P>龚晓彤：“我说这些人呀，自己过得怎样不在乎，就专门喜欢说长道短的议论别人。我混得怎样关他们什么事了？”</P><P>梁正天诚恳的对龚晓彤说：“同学们那都是关心你，你别多心。”</P><P>龚晓彤心里有些恼：“我用不着别人关心。”</P><P>梁正天：“你这人怎么这个样子啊，真是‘狗咬吕洞宾’……”说到这里，却住了口。</P><P>晓彤没好气的说：“‘不识好人心’是吧？我就是用不着别人说三道四的为我瞎操心！”</P><P>梁正天：“你硬什么气呀？我太了解你这个人了。”</P><P>“你了解我什么了？”晓彤瞪着梁正天。</P><P>梁正天：“犟驴脾性！驮不动了还硬要往前挣，却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其实，这又是何苦呢？有困难了，让别人帮帮你，这不好么？又何必死要面子活受罪，不肯抹下这个脸来求人？我真不知道你爸是怎么教育的你。”</P><P>晓彤争辩道：“这是我天性使然，与我爸怎么教育我无关。”</P><P>梁正天毫不让步：“怎么与他无关了？把女儿都教育成这个样子了，他就没有责任？他怎不教教你为人处世的道理？”</P><P>“你根本就不了解我爸，别在这儿胡说八道的咒他。”龚晓彤来了气。</P><P>梁正天侃侃谔谔：“你爸生性优柔寡断，是以教育出了个像你这样的人。遇到事情束手无策了，却还要死要面子硬撑到底。”</P><P>龚晓彤慍怒之极，声音提高了八度：“过了那么多年，你怎么还老是喜欢胡言乱语啊？”</P><P>梁正天一脸的正气，坦然道：“我不怕你恨我，你恨我我也得说。你别以为别人爱戴你，尊敬你，说心里话，我一见到你，就觉得你特别可怜——那摸样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