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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数学课。
李育新道:“对于这种类型题我再次强调,一定要搞熟,这是高考的必考内容,一定要搞熟它,只要搞熟这就是送分题。
这道题已经是我说过很多遍的题了,如果还是不会只能说非常遗憾,为什么?我们以前明明做过很多遍了,结果一个做对的都没有。这道题都还有印象吧?求三棱锥体积,当时有很多没做对的,还记得吧?我反复强调,你怎样才能学习好?你从来没想过把我讲的东西记住,你怎么可能学习好?老是说‘我想学习好’,光说有什么用,要付出努力,只有这样你才能学习好,一定要付出努力,谁都希望天上掉馅饼,但是天上不可能掉馅饼。我努力教,你努力学,光我自己努力一点用都没有。这种类型题只要一看到,就要想起来以前是做过的。我特别强调,如果你不记牢,说再多都没有用。
怎么就能学习好?我还是那句话,做过的题你中午睡觉时多想一想,晚上睡觉再想一想,为什么是那样做?为什么要用那种思路?想不通就再拿出题来看一看,多想想为什么会做错,有这样的劲头一定能学好。我可以这样说,只要你努力,就不可能学不好。
这样的题你都做错了,你不气死人吗?你看14题,连线性规划你都做错——唉,咱们一点让我感到欣慰、高兴的事也没有,唯一一个让我感到欣慰的,陈仁刚同学,能使我感到欣慰,但不能让我高兴,填空题错了两个,大题几乎全对。说真的,没有一个让我感觉到高兴的。填空选择错四五个,大题你全对也行,但是——唉。14题不用再讲了吧?我不再浪费时间了。15题,15题一眼就能看出来,你也还是做错。你看我们的填空题多么简单,前10名的同学都错两三道,没有一个全对的,还有人一道对的都没有,你们这样怎么考大学?”
窗外的花像是在一夜之间突然盛开的,昨天还只有花苞,今天整个校园却都已满溢着淡淡的花香。
讲台旁边的储物柜上放了一个透明的矿泉水瓶,里面插着一支粉红色的蔷薇,是大课间时值日生从花园里折回来的。
当风吹进教室时,蔷薇花的花瓣和叶子就会轻轻地摇动,影子映在墙上,装扮成春天的样子。
何小天已发呆了将近两节课。
人坐的越久,想的就越少。他来来回回,想的总是那几件去年就开始思考的问题。
有些问题想得越久,越得不到答案。
他想,如果自己长久以来所坚持的理念到此为止,去参加单招也未尝不是一种圆满。
普普通通,平平淡淡,简简单单。
可那样的人生又是否是另一种悲哀呢?
就像一颗螺丝钉一样,可有可无,毫无价值,但终其一生都活在自我安慰和自我妥协之中。
而即便不参加单招,那样的命运也似乎已同样是被写定的必然。
他又想起李菁雅,那也许就是造成自己悲哀的命运的开始,就像那一束阳光下的蔷薇花,花开的正好,却未必是什么好事。
最美的花,却偏有最致命的刺。
也许人生总是会有遗憾的吧。
可自己明明没有做过错事,他只能归结于,自己悲哀的命运全是这令人无力又看不到希望的体制所致,他相信自己决不是唯一一个。但相比所有人而言,悲哀的总是少数人。
没有人会在意少数人。
但少数人之所以悲哀,有时却因为他们看的更加透彻。
盲目和愚昧历来是大多数人的通病,却偏偏只有那极少数人才能拯救他们。
他似乎已没有退路。
二
苏龙潜买了一份水煮鸡块,卡里已只剩二十余元。
鸡块上并没有肉,倒不如说这是一份鸡骨汤,但汤却比清水好不了多少,没有肉味,也没有盐味。
完完全全是大型犬类动物的用餐标准。
何小天只吃了一个馒头,盘子里就已经空了,连汤都再没有一滴,肚子却仍然饿的厉害。
也许他之所以会肚子疼,是长时间吃不饱饭饿的。
他已经忘了上一顿饱饭是在什么时候。
“这顿饭吃的太亏了,从没这么亏过。”
苏龙潜道:“怎么了?没吃够本?”
何小天道:“咱俩人十块钱就凭着盐水吃了三个馒头。”
苏龙潜点点头,道:“我决定了,下个月我要充四百块钱,再弄三箱方便面。我觉得相比之下,方便面的营养要比餐厅的饭多多了。”
何小天道:“做学生就只有被宰的份,宰完之后连屁都没处放。”
苏龙潜道:“你们班主任要订《考生必读》、《填报志愿指南》了吗?”
何小天道:“我们班主任说《考生必读》考得上本科的订有用,专科的就没必要了。”
苏龙潜道:“你要订吗?《填报志愿指南》你订本科的还是专科的?”
何小天沉默半晌,像是下定决心似的,忽然摇摇头,却道:“订。”
苏龙潜道:“本科的吗?”
何小天道:“对我来说都一样,专科的吧。”
苏龙潜纳闷道:“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何小天道:“没什么打算,就这样吧。”
三
晚熄灯后,1209。
赵羽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感慨道:“这妞儿长得太漂亮了。”
何小天道:“谁?”
赵羽道:“一个女主播。”
何小天道:“女主播是做什么的?”
赵羽道:“艺人,不过听说这个女主播被一个老板包养了。”
付泽坤道:“上次我见到咱们年级一个女生,长得非常漂亮,戴着一副眼镜。结果寒假里的一天晚上我在清安市中心又见到了她,她们一家人在路边吃铁板鱿鱼。”
王文强道:“长的什么模样?”
付泽坤道:“戴着一副眼镜,没有刘海,五官非常端正,脸非常干净。”
黄子敬道:“几班的?”
付泽坤道:“不知道,不是四级部就是五级部。”
黄子敬道:“现在楼上重新做了调整,有的班级好像已经合并了,已经没有五级部了。”
付泽坤道:“那不是三级部就是四级部。”
王文强道:“唉,妈了个逼的赶紧地震吧。”
黄子敬道:“为什么要地震?地震多不好。”
付泽坤道:“赶紧地震,砸死那些狗男女,不要砸死一对,要砸一个留一个,多好。”
黄子敬道:“最好把老付砸死,砸的粘乎乎的。”
付泽坤道:“真的,分手是必然,就算在一起五六年,最后也只是陌生人。”
赵羽探出头来,道:“只要我不分就不可能分。”
黄子敬道:“你看李朋,他也不想分,最后还是被蹬了。”
王文强道:“高中就在一起,最后结婚的几乎没有。”
黄子敬道:“那是因为我没谈。”
王文强道:“李朋大概也是这么想的。”
黄子敬道:“他那死样,分手是必然。”
付泽坤道:“那不对,李朋在我们眼里不怎么样,但在吴珍珍眼里肯定很好。”
王文强道:“其实咱们学校也有很多不错的女生,只是因为一直在教室学习,所以咱们一直没机会见到。”
付泽坤道:“好的女生大学里更多,有些人就是目光短浅,以为现在的很好,开个房就以为能结婚,等到了大学,相隔八百里地,谁也见不到谁,到了晚上寂寞难耐,随便找个理由就分了。”
黄子敬道:“也许不会分,但一定会劈腿。”
付泽坤道:“有的人现在还执迷不悟呢。”
黄子敬道:“就是。”
王文强道:“就是。”
付泽坤道:“有的人目光太短浅了。”
黄子敬道:“就和少安和润叶一样,根本没可能。你看人家孙少安目光多长远,找了个更好的。”
赵羽道:“这妞儿太漂亮了……”
付泽坤道:“付出那么多,到头来还是只有伤心难过。”
黄子敬道:“就是。王文强就是过来人。”
王文强道:“我怎么是过来人了?”
付泽坤道:“小黄,那刮胡刀你就卖给我吧。”
黄子敬道:“我不和你做生意。”
付泽坤道:“这不是生意,我只是看你刮胡刀不错,就想买来给我爸尽一份孝心。”
黄子敬道:“我也是想给我爸尽孝心。”
付泽坤道:“二手的怎么能用来尽孝心?”
黄子敬道:“对啊,二手的怎么能用来尽孝心?”
付泽坤道:“不要紧,我爸刮胡子都用菜刀了还挑这个?”
黄子敬道:“我爸刮胡子都用电锯,血印子一道一道的。”
付泽坤道:“你这理由太不充分,再换一个充分的。”
黄子敬道:“因为你妹,够充分了吧?”
付泽坤道:“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