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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恬端详着阿兰的妆容，可以说她这样的妆容无论是在现在，还是在现代，都不会有人觉得突兀。
阿兰对着铜镜看了半天，有些不敢相信：“这是我？这竟是我？”
阮恬笑了笑：“对啊。你的底子好，稍加修饰，就足够好看了。”
“娘子又笑话我。”阿兰捂着脸，这会儿倒是有了几分女儿家的羞涩。
阮恬也取自己的衣裙，不过是一身袄裙。上袄没绣什么花纹，不过是有暗纹的料子，选了一匹暗红有云纹的，做了件儿圆领的。下裙则是条宝蓝的料子，选的是水纹的，瞧着倒也合衬。
稍加妆点，发髻简单梳一梳，在披上那件儿闲暇时在领口绣了几朵芙蓉的鹤氅，便可以出门了。
大家都躲在屋里妆扮，阮恬出门时，秦小妹刚刚收拾妥当。她今日穿了件儿鹅黄的，外罩了件儿滚毛的交领比甲。裙摆上，则是秦二姐绣的几只兔子吃草图。
长发梳成两个小抓髻，还佩了支累丝的银簪，下面还缀了两颗小铃铛，很是俏皮。
那是秦升无事时一点点打磨的，足足费了一个多月。
秦升和钱氏一向心疼孩子，即便家中的三个女儿，也都好好的教养，不像其他人家将女儿当成草，只把儿子当作宝。否则，也不会在村民都不理解的情况下，送了秦大姐和秦二姐去识字。
秦小妹出生时，秦煜的学习正在关键处。家里多了个读书人，需要的花销就大了。笔墨纸砚这些，哪个不花钱。还有些书本钱，那是绝对不能省下的。
于是，夫妻俩起早贪黑的。秦小妹还不会走，两人便出去忙碌了。秦小妹是在两位姐姐的照顾下长大，又是被吴氏的呵骂中懂得人生道理。眨眼间，她就这么大了，也去了附近的学堂念书了。
秦升这才发现小女儿不知不觉长大，而他们亏欠太多，这才亲手做了支银簪。
“爹以前给不了你什么好东西，便做了支簪子，望你不要嫌弃才好。”
银簪正合了秦小妹的心意，她简直喜欢的不得了。因为喜欢，所以才珍惜。要不是因为今日要去庙里，才不舍得带出来。
一行人在家门口分开，阮恬挥挥手，送大家远行，这才带着两个小尾巴往瓦子去。
阿闹今日穿了身儿直缀，外罩了件鹤氅，倒是不像账房先生，而像他们初见时候的模样。阮恬想想，发现她的脑海中最多的还是阿闹鼻青脸肿的样子，遂多看了几眼，也算是给阿闹个面子。
路上，偶尔还会遇到几名熟人，有的是要去庙里祈福，也有人如阮恬一行人这样要去瞧个热闹。
虽大越有佛法弘扬，但百姓也不都是笃信佛教。但元日去寺庙祈福，还是当地不变的传统。
可每年元日时，郢州的各大寺庙都人满为患。尤其是那些有名气的，更是连山门都挤不进去。作为一些对求神拜佛本就没什么太大兴趣的人，自然将目光转到那些热闹的庆典上。
城中分作两个瓦子，分别叫大瓦子和下瓦子。
大瓦子就在中兴坊外，就在积义坊和暮春坊之间。积义坊有奴市，因而附近常有胡商聚集，平日里就足够热闹了。
胡人好美酒，喜爱歌舞，逢年过节都喜欢饮酒跳舞来庆祝。
街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一些出城的马车干脆堵在路上，看这情形一时半会是走不出去。那些坐在车上的人，恐怕是恨不得下车行走，一个个都掀起帘子，作焦急状。
如阮恬他们这种步行的，便轻快的多。前面堵了路，就饶进小巷去，东柺西拐的，就走到大路上。
才过暮春坊，就听到前面传来一阵阵叫好声。一声声的喧哗中，还夹杂着丝竹之声。
又或者是某种胡人的乐器，纷纷杂杂的，倒也听不出个什么乐曲。
街上穿戴一新的人多的是，阮恬他们也不算显眼。不一会儿就钻进人群，才知道为何这样热闹。
原来，有一支波斯舞团便在瓦子当中铺了块儿地毯表演。波斯舞姬身着一身华丽服饰，如火焰一般，在地毯中旋转。
胡旋舞平日里可不常见，尤其是由波斯舞姬所跳的胡旋舞更是精彩。一身红裙，转的也不是飞快，就是曼妙，多情，又富有韵律感。
她的手腕上还套了不少镯子，脚腕上也有几串铃铛，甚至连发辫上也有。旋转起来，发辫飞旋，铃铛叮咚作响，很是热闹。
阮恬是头一回见识到胡旋舞，不知不觉竟看痴了，连阿兰推了下她，都没反应过来。
“娘子？”阿兰纳闷，这转圈圈似的有什么意思，怎么娘子就好像着了魔似的。再看阿闹，也是一同模样。不禁在心里暗骂一声：臭男人。
鼻尖嗅着那烤羊肉的香气，阿兰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只想快些离开这地方，赶快去吃她心爱的羊肉。
那舞姬一曲结束，朝中人施施然行了一礼。
叫好声中，还有不少人直接掷出赏钱的。阮恬也不能免俗的，丢了些铜子过去。至于寒酸不寒酸吧，咳咳咳……她就是穷，这总行了吧。
“娘子，那边……”阿兰焦急的说：“烤肉！羊，羊肉。”
阿闹瞪着她这没出息的样子，嗤笑：“不知道还当平日是短了你的吃的，何至于看到点儿能吃的东西，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阿兰一心要吃烤羊肉，这会儿也顾不上和他争吵。
阿闹觉得没趣，推了推阮恬的手臂，险些将人推了个趔趄。
阮恬差点一头栽进路人的箩筐去，她按了按发上的钗，无奈道：“你便是想吃人家的橘子，也犯不着要把我推到橘子堆里去。”
倒是不知道，原来阿闹也挺有力气的。仔细想想，倒也是。要是他没什么力气，那天早就被那些要债人给打死了。可见力气大，皮厚。
阿兰想吃，阮恬自然是欣然应允了。于是一行人，便去了那胡人卖羊肉的摊子。
别说，这烤羊肉的食摊倒是和后世的烧烤摊有几分相似的。用铁做的烤炉，上面放置着串好的羊肉，用蒲扇轻轻的扇，再撒上些佐料的。
阮恬看了眼，有辣椒粉和芝麻，甚至还有孜然粒。
但吃法却有些不同，而是用烤馕包裹着吃，咬一口似乎都要冒油。别说阿兰，她都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