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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投诉,说您把阳癸炸了。”
柳预谶不以为意,无关痛痒道:“好了,我知道了。”
白无常突然担忧地提议:“柳部,你要不要在外头避避?”
柳预谶勾了勾唇,没心没肺应道:“放心,我就算去坐牢,那也是高级vip,到时候给你顺点家乡特产回来。”
“……”
白无常无奈,他这位领导可真是心大,想得开!
这么一趟心血来潮,柳预谶酒没喝上,自己已经精疲力竭了。
柳预谶太累了,上了高铁,靠着窗就睡着了。
妄浮山脚,两边树上,百花争艳,绽放着不属于它的美丽。
风轻轻一吹,花瓣便落了下来,飘到一只宽厚的手心,他正是不久前被鬼吓着跑下山的乞丐。
相比一身脏兮兮的穿着,他的手异常干净。
他捏着那花瓣,看着树上的姹紫嫣红,意味不明地嘀咕:“有这么开心?你还真是不怕引来人界的瞩目!”
他此刻的瞳,竟然成了深灰色,相比之前笑嘻嘻的样子,此刻深沉得多了几分不明深意。
倏地,树上那些姹紫嫣红的灿烂,突然之间,纷纷飘落,化为虚无,仿佛从来没有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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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弋只逮了两只新魂,骗了些功德。
他一路遇到的鬼都是劳役鬼,功德少得可怜,他没忍心太下手,只是看着搜刮了些功德。
他在摆渡码头踌躇,一只鬼差见他不去奈何桥摆摊,却在码头溜达吃着冰,飘过去问:“花仙子,今日怎么会出来闲逛?放假了?”
孟弋把手里红彤彤的冰递过去,“新鲜的鬼饮,要不要尝尝?”
鬼差接过,“媚娘家的?我今天去都没买到。”
“那估计是你起晚了。”
孟弋顿了下,问道:“今日只有两只新鬼来报到?”
鬼差吃着冰,应道:“下午,会有九只。”
孟弋从怀里掏出他的黑面木扇,面上露出耐人寻味的笑。
他摇了摇扇子,朝鬼差问道:“鬼哥,从上次张衡走后,没有再接替他位置的了?”
鬼差纳闷,“宜修不是吗?”
孟弋:“宜修可不算,他不是都在这耗了上万年了。”
孟弋边摇着扇子,大脑飞快地转着,又开始好奇了,问:“鬼哥,这宜修前世到底犯了什么事?赎罪一万年,还不够洗掉前世的罪吗?”
前世罪恶滔天的,会成为忘川河上的摆渡人。随着时间流逝,摆渡人越来越少了。因为,有能力犯下大罪的也越来越少了。
他们没有记忆,在成为摆渡人的时候,记忆已经被封存在忘川河底的尘之眼。
不过只有主动成为摆渡人,自愿割舍记忆的人才能成为摆渡人。当罪恶洗去,就能入轮回癸了。
鬼差压根翻不了白眼,仍旧吃力地翻了一个:“花仙子,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我好多遍了。”
孟弋嘿嘿一笑,“记性不好。既然如此,你就再告诉我一次吧。反正我记性不好,你偷偷告诉我,我也不会给你抖出去。”
鬼差犹豫了下,孟弋诱哄:“鬼哥,明天媚娘家会推出新奇的鬼饮,用夕曛酒做的,但只有十份。我帮你排队买。”
鬼差听了,毫不犹豫道:“我不知道宜修前世有没有犯罪,但他成为摆渡人,是替别人赎罪的。”
替别人赎罪?
这倒是新鲜。
孟弋继续好奇:“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鬼差摇头,“花仙子,我来地府的时间也没你长,我也是听说的。只知道是个惹不起的魔头,同万年前被神王斩杀的鬼王是一个路子。”
孟弋诧异:“宜修是鬼族?”
鬼差无语:“你家鬼族有那么好心替人赎万年的罪?宜修是神,据说还挺牛逼的,只是被剔除了神格。”
孟弋心想,怪不得,宜修身上有一种与地府不符的清雅气质。
原来他竟然是神。
“孟弋。”
鬼背后不能说鬼话……别的话也不行。
两只偷偷摸摸说鬼话的鬼听得一声叫唤,那背都异常默契地抖了抖。
孟弋手里的黑木扇也抖掉了。
是宜修。
突然有些心虚是怎么回事。
孟弋偏着脑袋干笑一声,鬼差搪塞一句有事,就溜之大吉了。
孟弋弯腰拾起扇子,心虚地摇了摇,只见宜修又喊了他一声:“孟弋。”
孟弋嘴不利索地说:“我、我离开奈何桥、够久了,得、得回去、做正事了。”
孟弋刚抬一步,宜修手里的船桨伸了过来,拦住了他,“等下。”
孟弋偏过头,只见宜修从怀里掏出个瓶子。小说娃 .xiaoshuowa.
有些眼熟。
功德瓶?
是他以为的那个吗?
宜修抛给了他,孟弋接住,问:“这是昨天我掉在忘川河的功德瓶?你给我捡回来了?”
孟弋欣喜地看着宜修,宜修挪过目光,“飘到岸边了。”
“谢……”
孟弋谢谢还没说完,宜修已经划着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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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预谶一路睡到站,差点就过站了。
他做了那个很久没做过的古怪梦。梦里什么也没有,乌漆墨黑的,然后就醒了。
他看着车窗外有些眼熟,随口问了隔壁座的女士,才知道到暹城了。
他连忙在高铁开车前一秒飞快下了车,折腾了一路,还是在蓝桑高铁站吃了个汉堡,顶着困顿眼,在出站口的长椅上坐了好长一会儿,缓过瞌睡劲,才拦了的士离开。
他到龙腾小区已经晚上九点了。
碰上看门大爷,因为平时柳预谶见着他也会唠嗑两句,有事没事买包烟啊,水果,小酒,在保安室坐一坐,逗逗狗,聊聊人生,灌灌毒鸡汤。
所以,大爷看到他,热情得不像话,硬要拉着他进保安室吃夜宵。
“小柳,你这两天去哪里玩了,把自己搞得这么疲惫?”
柳预谶嘿嘿笑了笑,“老严,这么高兴,你媳妇来了?”
大爷乐呵道:“小柳,你还真是了解我!我婆娘来了,还做了几个菜,陪我整两口?”
柳预谶一笑,爽快应道:“好啊。”
柳预谶在保安室里呆了快一个小时,还是老严媳妇看着柳预谶困顿得不行,哈欠连天的,说教老严,老严才让柳预谶走。临走前,他还顺走了老严媳妇从家乡带来的熏肉。
他也不爱做饭。但有的时候接受比推脱实在,人就是麻烦来麻烦去,才会有交情的。
他回到家,又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晃了一会儿神,飞快洗了个澡,粘床就睡着了。
他睡得正香,突然觉得一阵阴冷,有冷风从他脊梁骨吹进来,他不经意抖了抖,拽了拽空调被,觉得怎么都拽不动。冷风从左耳朵吹进来,痒痒的。
然后,他又听到了叠在一起的声音,嘻嘻声,哀怨声……
“大人。”
“大人。”
声音空灵,又小心翼翼。
但是真的太吵了,一下子仿佛身处要拆迁的菜市场一样。
柳预谶趴在床上,挣扎了几下眼皮子。
突然之间,又有什么东西飘过,带着微不可闻的花香,轻飘飘地落在他侧脸上,痒痒的。
他无意识地抓了抓脸,把那如纸薄软软的一瓣从脸上弄掉。
然后,那轻飘飘的东西越来越多,香味也越来越重。
不仅仅有花香,还有酒香。这香味有点像鬼市特产酒——夕曛。
闻起来,至少三斤!这不是在做梦吧?
柳预谶终于从睡意中艰难地抬了抬眼皮,一只青面獠牙的鬼倒掉在他面前,同他的脸不过分毫距离。
他惊吓得“卧|槽”两声,整个人抱着空调被滚下了床。
咚咚一声,头磕在了地上。他摸着后脑勺爬起来,看到了一只,两只,三只……一堆鬼。
这下他全醒了!
其中有只鬼,飘在空中,一个劲地朝他吹花,那白里带着粉的小花就这么有方向地从天花板洒下,从他头顶滚下来,落了一地。他床上的蓝色被单早就不知什么时候被花瓣淹没成了粉色。
什么玩意?
不知道地还以为在举行追悼会呢!
柳预谶抖了抖头上的花,但是没完没了。
他仰着脑袋,眯着眼,朝空中的鬼不满道:“你别吹了!”
那提着花篮的女鬼没吹了,但也没下来,依旧飘在空中,提着花篮。柳预谶又把目光放在面前这么多鬼上。
这些鬼,大晚上堵在他家里,手里拿着的,地上放着的,有酒,有蛋糕……这是要在他家里开party吗?
“大人,生日快乐。”
“大人,这是我送您的生日礼物。”
他突然变成了个收保护费的头头。
其中刚刚那个贴着他脸把他吓得半死不活的青面獠牙鬼竟然把自己珍藏的百年前脱落的獠牙给他当礼物?
“这个就不用了吧?”
柳预谶要把那獠牙还给鬼,哪知还有给他送寿衣的。
“大人,这是我按着当年我入棺的样式做的,是当时的潮流,不知道大人喜不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