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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钱家,处处透着古怪。
我说不上来,只能再低头看仕金盘上的指针。
的的确确,还是福神护法的兑针。
意味着这门内墓室,一定葬着钱家人,这人一定不是什么凶尸恶鬼。
“不太对劲啊小陈。”
苟驹按耐住了神态的急迫,狐疑的看向我。
“是不对劲,但其实是对劲的。”
我回答完,就手摁在了门上,用力往里推。
沉闷的声响中,汉白玉的墓门被我缓缓推开。
苟驹搭把手帮忙,徐湘灵则谨慎的看着墓门内的情况,手中紧握着卜刀。
墓门完全开启,手电筒灯光下,内里墓室一览无余。
只是,这墓室看上去十分简陋。
明明外面有守墓镇物。
明明还有汉白玉的墓门。
明明,还有一条墓道。
结果,墓室只有居中,摆着一口棺材。
这棺材通体朱红,并没有让人觉得压抑,反而有种暖意。
这墓室内更没有冷意,透着一股淡淡的温暖。
只是这股温暖正在逐渐退散。
并非因为我们进入此地导致这种变化,是因为钱家的祖坟被破,连带着风水逆转。
“诺大一个家族,下边放了棺材,没有个陪葬品,这么寒酸?”
苟驹朝着棺材走去。
我往前的同时,打量四周。
墙上有壁画。
壁画中,是一些开仓放粮,或者是赈灾止水的简图。
年岁长了,以至于色彩褪去,许多地方只剩下简单的线条。
我扫过壁画后,又看向其他位置。
墙角地面有很多印子,像是曾经摆放过某些东西,又被挪掉,导致有了印痕。
不光如此,那口红棺的四周,更有深深的凹槽,像是镶嵌过某种东西。
我走至近前,蹲身下去看,从凹槽中捻出来了几节木屑。
这可不是简单的木屑,质感十分厚重,色彩呈现金黄。
居然……是金丝楠木!?
从这细节上去判断,这墓室若干年前,绝对不是这个模样。
这里曾经有色彩斑斓的壁画,曾经有摆满墙角的陪葬品,曾经还有金丝楠木的棺材。
时至今日,却截然不同!
我正出神思考着呢,徐湘灵却开了口,喃喃说着:“很多很多年之前,至少得有百八十年,甚至更久以上了,我师爷讲,天沧江曾经遇到过极大的洪涝,是因为水里有一条大蛇翻滚。”
“十里八乡的百姓,凑了一大笔钱,请来相当数量的捞尸人,外加命硬会水的汉子,硬生生去斩了蛇头,水势非但没有平稳,反倒是愈来愈凶,愈来愈大。眼看着岸边几里地都遭了灾,卷走了不知道多少人。”
“一时间,名不聊生,哀鸿遍野,加上战火纷飞,那时候的当地,还只是官府,根本不管这里,让人自生自灭。”
“有个叫五钱镇的地方,出来了个五钱先生,他携棺镇水!”
“将水患镇压下来之后,岸边冲上来个无头蛇,抽了他胸口一下。”
“他用一把铜钱,将蛇镇住,才告诉村民,这其实是一头要迎来蜕皮受劫的蛟,一旦成了,那就是龙了,只不过,它太兴奋,惹恼了村民,遭受杀身之祸。”
“它的死,是命数,是必然,命里它有一劫,就是过不去。”
“可它死了以后不甘心,不愿意就此投胎,继续搅动风水,导致民不聊生。”
“今日一镇,让水边百姓分了蛇肉蛇骨去吃,来年必然风调雨顺。”
“五钱先生说完这番话后,就口喷鲜血,撒手人寰。”
“江边百姓为了感激他,请了工匠,要给他做笔画,凑了钱,要给他换金丝楠木棺。他携棺治水,是清楚,这一治,他就不能活着回去了。百姓不能白拿了好处,要回报。”
“之后具体五钱先生的葬处在什么地方,没有人知道,是他弟子和家人操办这件丧事。”
“没多久,战火纷飞,五钱先生剩下的家人不知道去向何方。”
徐湘灵话音稍顿,才说:“钱家,是近六十年出现的家族,一神婆,一棺材匠,就将家族支撑起来是,方圆百里都有着赫赫威名,当年姐夫对他们的事情,才那么上心,否则其余人就算给钱,也未必去捞尸的。”
“这里的壁画,是传闻中的壁画,这里地上那么多印子,是陪葬品被搬空,陈先生你捡起来的木屑,是金丝楠木……”
“钱家是不是占据了五钱先生的墓葬,拿了陪葬品,搬走了棺材,又放上自家的棺材,将此地占为己有,甚至是在地上修建了大宅?”
徐湘灵最后这一番话,是紧咬着牙关,眼中透着浓烈的询问。
她更握紧双拳,眼中还流淌着一丝丝恨意和怒。
当然,这神态不是针对我,是针对钱家的。
我瞳孔微缩。
其实,我就想到一部分了。
徐湘灵补充的这一部分,刚好就是我所判断的空缺处!
没错!
这里的陪葬品被搬走,这里的风水不对劲。
这里明明强,但实际上很弱。
这里,就是钱家鸠占鹊巢的地方!
怪不得上方的棺山没有对着奸峰。
十有八九,奸峰是存在的,只不过被钱家这群不懂行的人给推平了,只是留下一个棺山墓葬在这里不敢动。
所谓棺山双斗,还以为是多大的地方,多大两个人物。
没想到,是两个盗墓贼!
“嗯,你说的八九不离十了。”我微嘘一口气,点点头。
“他们太过分了!真的,太过分,太过分!”徐湘灵眼眶更红,颤声说:“没有五钱先生,哪儿有今天的天沧江两岸百姓,怕是当年就全部死于水患,没有五钱先生,更没有这一段江域的捞尸人!当年已经被那蛟龙给索命!”
“鸠占鹊巢,搬走别人的陪葬品,那五钱先生的尸身呢?被他们弄去了什么地方!?”
越说,徐湘灵就越是义愤填膺。
苟驹眉头紧蹙,脸色同样一阵阵难看。
他一样是捞尸人,一样承受着五钱先生的恩情。
只不过,他没有徐湘灵这么细心,没有第一时间发现问题所在。
我没开腔,只是走到棺材前头。
伸手,问苟驹要了卜刀。
卜刀插进棺盖,我翘掉了上边儿所有钉子。
紧接着,我用力推开盖子。
吱呀的声响中,棺盖被打开了。
我才同时说道:“这尸体,我要带走!”
“钱家内外风水竭破,家运一泻千里,这,就是报应!”
“报应不爽,终究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