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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5章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第1/2页)
缅甸的丛林,与川西的山,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景致。
川西的山,是硬的,是冷的,像是用墨线勾勒出的风骨。
而缅甸的林子,是软的,是热的,是铺天盖地的绿,浓得化不开,湿热的空气里,弥漫着草木腐烂和不知名野花的混合气息,闻久了让人头昏脑涨。
十二万人的队伍,像一条灰色的巨蟒,蜿蜒爬行在这片绿色的海洋里。
走在最前面的,是朱豪的第四十一军。
这些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川军老兵,虽然也被这闷热的天气搞得有些烦躁,但军容依旧严整,脚步沉稳,眼神里带着狼一样的警惕。
队伍中间,则是一片移动的混乱。
八万名僧兵被夹在中间,像一群被赶着去屠宰场的羊。
他们大多脱掉了厚重的僧袍,只穿着一身单薄的灰色短打,光头在热带的阳光下被晒得发红。
一个多月的“基建”生涯,让他们身上多了几分彪悍气,少了些许香火味。
可长途跋涉的疲惫,和对未知战场的恐惧,依旧写在每个人的脸上。
他们不再念经了。
朱豪有令,行军途中,谁敢闭着眼睛碎碎念,就罚他背上二十斤的石头走路。
现在,他们嘴里念叨的,是朱豪用猪肉炖粉条和冰冷枪口教给他们的新“经文”。
“报告总教官!三营的工程队报告,他们发现了一种红色的果子,吃了以后上吐下泻,已经倒了三十多个了!”
“报告!五营的在河边洗澡,被蚂蟥咬了,现在一个个鬼哭狼嚎,说有妖精在吸他们的阳气!”
周卫国骑在马上,听着传令兵的汇报,一张脸黑得像锅底。
他觉得自己不是总教官,倒像是个带着八万个巨婴出门春游的幼儿园园长。
“告诉他们!不认识的东西不准乱吃!想洗澡,先往水里撒石灰!再有下次,就让他们把那些红果子当饭吃,把蚂蟥当菜吃!”周卫国没好气地吼道。
朱豪的吉普车就跟在他旁边,慢悠悠地开着。
他靠在椅背上,戴着一副从镁国人那里换来的墨镜,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雪茄,看上去不像个军长,倒像个出来度假的土财主。
“卫国,别那么大火气嘛。”朱豪懒洋洋地开口:“小孩子出门,总是淘气一点的。多死几个,剩下的就都学乖了。”
周卫国扭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知道,跟这个男人,是讲不通道理的。
队伍的前锋,终于抵达了皮尤河。
浑浊的河水湍急地向南流淌,河面不宽,也就百十来米。
但原本横跨两岸的钢筋混凝土大桥,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堆扭曲的废铁和碎石,中间一个巨大的豁口,彻底断绝了通路。
“是戴安澜的200师干的。”周卫国看着那断桥,眉头紧锁:“他们为了迟滞日军北上,把桥炸了。现在倒好,把我们自己的路也给堵死了。”
他话音刚落,对岸的丛林里,忽然响起了一阵“噼里啪啦”的枪声。
几发子弹,打在吉普车前的泥地里,溅起几点尘土。
跟在最前面的一个川军连队,瞬间就地卧倒,经验丰富的老兵们立刻找到了掩体,举枪开始还击。
真正的骚乱,发生在中军。
那八万僧兵,何曾见过这种阵仗。
枪声一响,就像是往滚油里泼了一瓢冷水,瞬间就炸了锅。
“打仗了!打仗了!”
“菩萨保佑!佛祖保佑啊!”
“别挤!踩到我脚了!”
人群像是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撞,哭喊声,尖叫声响成一片。
几个军官扯着嗓子大吼,试图维持秩序,但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巨大的恐慌里。
“他妈的,一群废物。”朱豪摘下墨镜,脸上终于有了一丝不耐烦。
对岸的枪声并不密集,打得也很零散,显然只是一支小规模的日军侦察部队。
“军长,对岸应该是日军第五十五师团的先头部队。”
周卫国冷静地分析道:“他们师团主力,应该还在南边。我们得尽快想办法渡河,不然等他们主力上来了,我们就麻烦了。”
“第五十五师团?”朱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语气里充满了不屑:“就是那个在淞沪被咱们中a央军追着屁股打,后来又调到南洋来虐菜的‘部落’师团?一群臭鱼烂虾,也敢在老子面前放枪?”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炮兵营长:“王瘸子!给老子把家伙都亮出来!”
那炮兵营长是个独眼龙,也是川军的老人,闻言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军长,您就瞧好吧!”
随着他一声令下,第四十一军的炮兵阵地上,数十门黑洞洞的炮口,缓缓昂起了头。
那不是寻常部队装备的75毫米山炮,而是一水儿的大口径家伙。
都是朱豪休战这段时间攒出来的家底儿,全是105mm、155mm的大口径火炮。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435章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第2/2页)
这些大杀器,在朱豪不计成本的“金元外交”下,配足了炮弹。
此刻一字排开,光是那狰狞的炮身,就透着一股让人心悸的毁灭气息。
那些还在惊慌失措的僧兵,看到这些大家伙,也都愣住了,一时间忘了哭喊。
“对岸,那片林子。”朱豪随手一指:“给老子拿炮弹,一寸一寸地犁过去。我不管里面是人是鬼,老子要让那片地,连根草都长不出来!”
“是!”
王瘸子兴奋地一挥手。
“开炮!”
“轰!轰!轰!”
数十门大口径火炮同时怒吼,天地震动。
炮弹出膛的尖啸声,连成一片,像死神的镰刀,划破了湿热的空气。
下一秒,对岸的丛林,瞬间变成了一片火海。
巨大的爆炸声,此起彼伏。
橘红色的火焰,夹杂着黑色的浓烟,冲天而起。
无数的树木,被连根拔起,在空中撕成碎片。泥土、石块、断裂的枝干,像雨点一样被抛上几十米的高空,又纷纷落下。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炮弹的呼啸和爆炸的轰鸣。
河水在剧烈的震动下,掀起了一阵阵浪涛。
这已经不是炮击,而是一场奢侈到极点的暴力展示。
41军的川军新兵们,一个个看得是热血沸腾,与有荣焉。
看别人打仗,一颗炮弹都得省着使。
现在倒好,他们军长是拿炮弹当石头扔,眼睛都不眨一下。
而那八万僧兵,则彻底被这末日般的景象给震傻了。
他们一个个张大了嘴,呆呆地看着对岸那片正在被钢铁和烈火吞噬的土地。
有人吓得瘫软在地,有人不自觉地跪了下来,对着那片火海顶礼膜拜,仿佛那不是炮击,而是佛祖降下的天罚。
他们心中那点对战争的恐惧,瞬间就被一种更原始、更巨大的敬畏所取代。
而这份敬畏,最终都汇聚到了那个站在吉普车上,神情淡漠的男人身上。
在这一刻,朱豪在他们心中,不再是魔王,而是执掌雷火的神明。
一轮急促射,足足打出去了上千发炮弹。
当炮声终于停歇时,对岸那片郁郁葱葱的丛林,已经变成了一片焦黑的秃地,还在冒着缕缕青烟。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硝烟和焦糊的混合味道。
整个世界,一片死寂。
“好了。”朱豪从吉普车上跳下来,拍了拍手,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现在清净了。”
他走到河边,看着那道豁口,对身后的周卫国说:“卫国,桥没了,怎么办?”
周卫国还在刚才那场堪称恐怖的炮击中没有完全回过神来,他下意识地回答:“只能……只能架设浮桥了。”
“嗯。”朱豪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看向身后那片黑压压的光头海洋。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甚至可以说是慈悲的笑容。
“护国尊者军后勤基建总队的师傅们,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考验你们功德的时候,到了。”
周卫国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他看到,那些僧兵的脸上,刚刚浮现出的敬畏和狂热,瞬间凝固,然后,被一种巨大的,名为“现实”的恐惧所取代。
朱豪的“基建总队”,在过去的一个多月里,创造了无数奇迹。
他们用斧头和锯子,在崇山峻岭间开辟出道路;他们用双手和肩膀,在湍急的河流上架起木桥;他们甚至能把盟军报废的卡车,拆成零件再重新组装起来。
在“功德榜”和猪肉炖粉条的双重激励下,这群和尚俨然已经成了整个远征军里最优秀的建筑工和修理工。
但他们修过的所有路,架过的所有桥,都是在后方,在安全的环境下。
现在,朱豪要让他们在枪林弹雨的战场上,在对岸可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的死亡地带,架设一座通往地狱的桥梁。
“总队长,你来安排。”朱豪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了周卫国。
周卫国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
他看了一眼那些脸色煞白,身体不自觉发抖的僧兵,又看了一眼朱豪那张不带任何感情的脸,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作为军人,他无法拒绝命令。
“第一工程大队,负责砍伐树木!第二、第三工程大队,负责捆扎木排,制作桥墩!第四、第五工程大队,负责铺设桥面!”周卫国很快就下达了命令,他的声音嘶哑,但条理清晰,“其余各部,原地待命,作为预备队!”
命令下达了,但那八万僧兵,却没人动。
他们只是呆呆地站着,像一群被吓傻的木偶。
“怎么?没听见吗?”周卫国身边的几个41军老兵,立刻厉声呵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