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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衔月别开眼，避开他的目光，咬唇道：“可我正是萧衔月，是你名义上的侄女。你清楚什么叫做人言可畏，所以我们不能在一起，也不可能会有结果。”
萧玦神色坦然：“我有办法堵住别人的嘴。”
他从不屑于解释手段，在他看来，能将她留在身边的才是万全之策，至于达成结果的过程如何，从不在他的考量之内。
萧衔月摇头：“那也行不通，你就要娶妻了，等方家姐姐进门，你我之间更无可能。”
“昭昭不想我娶妻，我便不娶。”
萧玦漫不经心地打断她，眸子里渐渐浮起着势在必得的偏执：“往后定远侯府只有我们两人，朝暮相伴，日夜相对。”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便是要正妻之位，那也无妨。婚约不过是一纸文书，若要毁掉，自是有千般法子。至于身世......”
“我不要！”
萧衔月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几分怒意与无奈。
她想好好讲道理，偏生萧玦油盐不进得狠，无赖得很，她准备了许多话都被他一一曲解，只能愤愤地瞪着他。
“方家姐姐做错了什么，要被你这样对待？婚约已定，就该遵守，怎么能因一己私欲随意毁弃。”
萧玦看着萧衔月羞愤而泛红的眼眶，眸光愈发幽深，深不见底的眼里跳跃着几分不耐。
声音淡漠：“说了这么多，无关伦理纲常，昭昭只是不想要我。”
“没错！”
萧衔月只觉得他是明知故问，对着他晦暗深沉的目光，心中莫名一颤，却又强自镇定地迎上去：“我有喜欢的人了。”
“我喜欢谢遇，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就算是私奔我也不在意！”
看着他眸色沉下去，萧衔月心底竟有一丝终于不用隐忍的快意。
她以为这句话会像星火溅入油锅，瞬间点燃萧玦的怒火。
他或许会暴怒，会质问，会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将她凌迟。
然而萧玦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目光平静得可怕，仿佛在看一个任性撒娇、说着不着边际胡话的孩子。
他甚至几不可闻地轻笑了一声，笑意不达眼底，带着一丝怜悯与玩味。
“喜欢谢遇。”
他缓缓重复着这个词，深沉的目光落在萧衔月脸上，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昭昭懂何为喜欢？”
对方身上的压迫感过于强烈，萧衔月攥紧了手心，指甲深深嵌入掌肉，那点刺痛让她勉强维持着镇定。
“我当然知道！”她强撑着反驳：“和他在一起时，我很快乐，很轻松，如果一辈子更这样度过，我愿意。”
“若这一切都是假象呢？”萧玦打断了她，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一辈子太长，昭昭总有一天会懂的。”
这番若有所指的话让萧衔月心头一紧，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她安慰自己，这不过是萧玦想动摇她和谢遇在一起的决心。
索性不再多言，抿唇直视萧玦，目光里带着执拗：“谢遇究竟怎么样了？”
“他很安全。”萧玦淡淡道。
“究竟要怎样，你才肯告诉我谢遇的下落？”
“腿长在他身上，我不曾阻止他来见你。”
萧衔月咬了咬唇，黑眸低垂，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可我想见他。”
“我说过的，如果他不来，我会灵谷庵一直等他。”
深沉的眸子终于有了一丝波动，萧玦神色淡淡，忽然偏过头，看向一旁的小桌：“先用膳。”
萧衔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一旁的小桌上已摆上了一桌丰盛的佳肴。
精致的江南小菜，热气腾腾的汤羹，香气袅袅，勾得人胃里一阵空响。
可她此刻哪有什么胃口，心思全然在谢遇身上。
在萧玦的凝视下，她不情不愿地坐下，拿起筷子，满桌的珍馐美馔在她眼中，与寻常的粗茶淡饭无异。
她胡乱地拨了两下离自己最近的一盘青笋，塞进嘴里，食不知味。
“吃饱了，我能见到他吗？”她放下筷子，再一次追问，眼底有些执拗。
她有太多话想要告诉谢遇了。
萧玦的目光落在她几乎未动的饭菜上，又划过她那截皓白纤细的手腕。
那手腕瘦得仿佛一折就断，恐怕连最细巧的镯子都戴不稳。
他微微蹙眉，眸色沉了下去。
对她的问题充耳不闻，亲自执筷，为她夹了酱牛肉，又添了一筷子软糯的东坡肉，还有几样色泽鲜亮的素菜。
很快便将她面前的白瓷碗堆成了一座小山。
“吃完。”声音依旧冷淡。
萧衔月心里有一根弦绷到了极致，这种无处不在的强势和压迫让她生出强烈的反抗欲。
“我说我不想吃了。”
她猛地推开面前的碗，瓷器之间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汤汁溅出几滴，落在萧玦干净的袖口上十分刺目。
萧衔月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想道歉，却被他接下来的动作惊得忘了言语。
“昭昭的手受了伤，拿东西也不稳，”
萧玦淡淡开口，眸子没什么情绪，平静地拿起了她的碗筷，舀起一勺煨得软烂的鸽子汤，递到了她的唇边。
“张嘴。”
他的动作自然而然，仿佛他们是关系亲昵的爱侣。
萧衔月身子一僵，手指不由自主地攥紧。
她别开眼，抿唇：“我不吃。”
屋内的空气似在这一刻凝滞，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敲门声轻轻响起。
萧衔月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门外传来一个陌生而娇媚的女声。
柔得能掐出水来：“萧大人，县丞大人命奴婢前来伺候。”
一连多日的奔逃让萧衔月有些风声鹤唳，下意识六神无主地望向萧玦。
萧玦脸上的冷意却在瞬间敛去，恢复了那副从容不迫的模样。
他放下手中的碗筷，淡淡地对着门外道：“进来。”
萧衔月手指一僵，不愿被任何人瞧看自己此刻难堪的模样。
门被推开，两道窈窕的身影款款而入。
走在前头的女子身着藕荷色纱衣，眉眼间带着水乡特有的温婉多情；身后一人则着了身湖水绿的长裙，更显活泼娇俏。
两人皆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举手投足间带着精心调教过的风韵。
“见过萧大人。”
她们屈膝行礼，声音柔婉动听。
“婢子名为晚晴。”
“婢子名为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