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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美貌侍女一进门，视线便不约而同地落在了主位上那个气度疏冷、俊美无俦的男子身上。
只一眼，两个见惯了达官显贵的婢女便不由得红了脸颊，心跳漏了半拍。
这样的人物，莫说青州，即便是在整个大周，也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愣着做什么？”萧玦淡漠开口，目光不曾在两个美人上有任何停留。
扫了萧衔月一眼，眉目沉沉：“还不伺候公子用饭。”
两个侍女这才注意到坐在他对面，面容清秀却带着几分苍白的“小公子”。
看到两人之间那张摆满了佳肴却几乎未动的桌子，以及屋中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氛围。
两位侍女当即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原来这位权势滔天的京中贵人，竟有这等号男风的癖好。
那县丞大人的费心安排怕是有些多余了。
两人心中思绪翻飞，动作却不敢有丝毫迟疑，立刻应声上前。
她们一个端着瓷碗，一个举着银箸，莲步轻移，分立于萧衔月左右。
左边的晚晴用银勺舀起一勺晶莹的米粥，柔声细语地送到萧衔月唇边：“公子，请用膳。”
萧衔月浑身一僵，整个人都绷紧了。
娇美的侍女几乎贴在了她的身上，鼻尖瞬间弥漫开一股若有若无的甜香。
两抹不自然的红晕迅速爬上她的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
“我自己来。”萧衔月伸手想去接碗，却被侍女轻巧地避开。
“公子，这是大人的吩咐。”晚晴挨着她眼波流转，语气很温柔。
萧衔月求助似的看向萧玦，却只看到他眼中兴味盎然的冷光。
他似乎极为享受她此刻的窘迫与无措。
“连伺候人用饭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萧玦的声音再度响起，这次却带了几分不耐。冷光扫过侍女：“我身边留不得无用的人，去院里跪着，换两个人进来伺候。”
闻言，侍女娇美的脸蛋瞬间煞白。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惊惧与委屈。
她们本是楼里精心培养的，琴棋书画、歌舞技艺无一不精，原以为能凭一身本事博个前程。
谁知被派来伺候这位大人物，丝毫不怜香惜玉，唯一交给她们的差事竟是喂饭。
如今，连这最简单的活计都要被责罚，怎能不心生悲凉？
想到县丞的告诫，两人不敢违抗萧玦的命令，盈盈拜倒，正欲含泪退下。
“等等！”萧衔月连忙叫住两人。
她的心终究是软的，看到这两个温软的侍女，就情不自禁地想起忠心的容音和鹊枝。
更何况，萧玦此举根本不是针对她们，而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就是要用这种方式，逼她低头，逼她顺从。
“我吃。”萧衔月咬着唇，吐出这两个字。
她抬起头，倔强地迎上萧玦的视线，那双清亮的眸子里，燃着一簇压抑的火苗。
萧玦神色淡漠，似是早已预料到事情的结果，他对两个侍女挥了挥手，示意她们继续。
于是，一场堪称折磨的晚膳开始了。
萧衔月坐在那里，任由那两个侍女一勺一勺地将饭菜送进她口中。
重复地咀嚼、吞咽，味同嚼蜡。
山珍海味在她口中，与沙土无异。
她只是不停地吃，迎着那道近在咫尺的疏冷目光，她吃得双颊鼓胀，吃到胃里翻江倒海，直到再也咽不下任何东西。
“嗝——”
一个响亮的、不受控制的饱嗝，终于冲破了这诡异的平静。
萧衔月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真的吃不下了。”她发出的声音细若蚊呐。
却抬起头，狠狠地瞪着那个罪魁祸首。
那眼神，若是能化作利箭，恐怕早已将萧玦射得千疮百孔。
萧玦却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景象，弯起唇角。
他终于坐直了身子，慢条斯理地用锦帕擦了擦嘴角，仿佛刚才用膳的是他自己。
“不错，算有点人气儿了。”
他淡淡开口，挥手让那两个如蒙大赦的侍女退下。
室内又只剩下他们二人。
“你戏弄够了没有？”萧衔月压着心中的羞愤，声音因极度的愤怒而微微颤抖。
她直视萧玦：“现在可以告诉我谢遇的下落了吗？”
“我不会食言。”萧玦淡淡地看着她，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情绪变幻莫测：“明日，你自会见到他。”
他没有再为难萧衔月，而是转身离开。
门打开又关上，室内恢复了寂静。
萧衔月却没有因为他的离开而松一口气。
她想起了在马车内听到的对话，想起了萧玦出现得恰到好处的时机。
心中越发不安。
——————
清冷的光透过窗棂，落在少女盈白的脸上。
萧衔月纤长的睫毛颤了颤，意识从混沌的梦魇中艰难地挣脱出来。
梦里，她一路都在奔逃，却不知是在躲避什么。
浑身像是被拆散了又重组一般，酸痛不已。
她缓缓睁开眼，思绪尚未完全回笼，便察觉一道专注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脸上。
萧衔月僵硬地转过头，当看清床边端坐着的那道身影时，她的呼吸一凝。
清晨微光勾勒出他俊朗的轮廓，只是往日里总是含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眼眸，此刻却盛着复杂难辨的情绪。
他下颌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衬得肤色愈发冷白，眼下亦有淡淡的乌青，像是久未安眠。
萧衔月的心脏狂跳起来。
是谢遇吗？
这一定是梦，是她太过思念，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她抬起绵软无力的手，狠狠地在自己脸颊上掐了一下。
“嘶——”清晰的痛感传来，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梦。
眼前的人影没有像幻觉一样消散，反而因为她的动作，眉心蹙得更紧了。
真的是谢遇！他还活着！
“谢遇！”
萧衔月低唤一声，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
她再也抑制不住，支撑着自己坐起来，下一瞬便扑进了谢遇怀里。
将脸埋在他的衣襟上，感受着他温热的体温和有力的心跳，积攒了许久的恐惧与委屈瞬间决堤，眼泪汹涌而出，“你没事......太好了......”
谢遇被她撞得闷哼一声，情不自禁收紧手臂将她牢牢抱住。
感受到怀中人的颤抖和湿热的泪水，他心中涌上浓烈的懊悔——后悔在那样危机的关头没能第一时间带着她杀出重围，也后悔自己没能第一时间同她汇合，让她孤身一人担惊受怕了这么久。
心绪撕扯难平，脸上却依旧带着笑意：“你这傻姑娘......”
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语气带着惯有的戏谑：“一见我就哭，再哭就成了小花猫，丑死了。”
萧衔月泪眼朦胧地抬起头，又仔细捧着他的脸端详，看到他眼中含笑的温柔，满腹的委屈涌上来，变成哽咽。
她抬起手，用拳头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胸口：“都怪你！你跑到哪里去了？我以为......你再也回不来了......”
拳头落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像挠痒一般。
谢遇捉住她的手指，包裹在自己的掌心，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喉咙有些发堵。
轻轻抚着她的肩膀，只道：“说来话长。”
萧衔月还想再追问，却听到开门的声音。
清楚来人是谁，她几乎是本能地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就要往谢遇的怀里躲藏，想将自己完全藏匿起来。
感受到了她的惊惧，谢遇稳稳地扶住她的肩膀。
目光越过怀中少女的发顶，径直迎上了不远处那道淡漠的视线。
两道目光在空中交汇，无声地碰撞，压抑的氛围渐渐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