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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也是好笑。
这句“师妹”必定戳到了长渊的痛处。
谁又能想到,世人眼中对师妹月华剑尊用情至深的长渊剑尊,实则却是个被嫉妒与不甘填满内心的阴暗小人?
郁岚清抬起头,直勾勾地向那“小人”看去。
耳边,还有几位其他宗门的长老陆续说道:“听闻那西洲佛子二十凝婴,郁真君年纪应该比佛子还小上一些吧?西洲有佛子,而我们东洲有郁真君。”
不知何时,大家的称呼已从“小友”变为了“真君”,就连目光也从过去看完辈时慈爱......
山道蜿蜒,雾气渐散。那灰衫身影在晨光中走得极稳,每一步都像丈量过大地的呼吸。他走过断桥时停下,从药篓中取出几根坚韧藤条,绑在残存的石墩上,又用炭笔在旁边岩壁写下:“此处可攀,莫跳。”字迹粗拙却清晰,仿佛不是写给路人看的,而是与这座沉默大山立下的契约。
三日后,东南瘴林边缘的小村迎来一场暴雨。泥石流冲垮了半座屋舍,几个孩子被困在高坡之上。村民束手无策之际,一道灰影自雨幕深处奔来,肩扛长竹梯,背负药囊。他未言姓名,只将梯子架起,一个接一个把孩子背下。最后一名女童发着高热,他撕开衣襟裹住她颤抖的身体,又从怀中掏出一颗蜡封药丸,碾碎喂入其口。
“这是‘定魂散’,压惊退热。”他声音低哑,“明早若还烧,就用艾草煮水擦身,再加一碗姜糖汤。”
有人问他是哪家医馆的大夫,他摇头:“我不是大夫,只是个记性好些的旅人。”说罢转身走入雨帘,身影很快被天地混沌吞没。翌日清晨,村民在村口老槐树下发现一堆晾干的草药,整整齐齐分成若干小包,每包附一张黄纸条,写着病症与用法。其中一包旁多了一行小字:“昨夜哭得最凶的孩子,记得多抱一会儿??怕不是病,是吓的。”
与此同时,林疏月已率队抵达北境雪线。她站在一座塌陷的驿站前,手中握着半块焦黑木牌,上面依稀可见“谢”字残痕。探子回报,此地三日前遭遇暴雪突袭,一支运送药材的商队全数覆没,尸体尚未寻回。但她知道,这不是意外。
“风向不对。”她仰头望天,眉头紧锁,“这场雪来得太急,且只覆盖东侧山谷,西侧毫发无损。有人以符阵引雪崩,目的不是杀人,是截断补给线。”
她蹲下身,拨开积雪,露出底下一层薄薄灰烬。指尖轻捻,嗅到一丝苦香??那是“燃心烬”,一种仅在禁术仪式中使用的焚魂材料。十年前,裴渊曾以此操控死士,令其临死反噬敌阵。如今,同样的痕迹出现在疫区外围,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他在复活旧术。”林疏月低声,“不是为了权力,是为了混乱。唯有乱世,人心惶惶之时,才最容易播撒恐惧、重塑信仰。”
她站起身,下令:“传信萤火网,所有节点提高戒备,凡遇不明病症者,先隔离七日,每日记录脉象变化。另派三人潜入皇城太医院,查近三个月进出药材清单,尤其关注‘紫河车’‘人中白’等禁忌之物。”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马蹄声。一名少年骑驴而来,脸上冻疮斑驳,怀里紧紧抱着一只陶罐。他滚鞍跪地,声音哽咽:“大人……阿无叔救过我娘,去年冬天她走了,临终前让我一定要找到您,把这个交给您。”
林疏月接过陶罐,打开封泥,里面是一?深褐色的土,混着几片枯叶和一根细小指骨模样的东西。罐底刻着两个字:“归尘”。
她心头剧震。这土来自西岭佛窟后山的“忘忧冢”??谢无妄亲手埋下第一株忘忧花的地方。而那指骨,分明是修行者涅?后留下的舍利雏形,却未经火化,而是自然风化成土。这意味着,有人曾在那里静坐至肉身消尽,只为让最后一丝精气滋养这片土地。
“你家在哪?”她问少年。
“南岭陈家坳。”少年抹泪,“阿无叔走的时候说,若有一天他回不去,就让他种过的花替他回家。”
林疏月闭目良久,终于提笔写下一道密令:**“即日起,《拾光记》增补篇正式启用,凡持‘归尘’信物者,皆为传灯使,可调动任一萤火网点资源。”**
当晚,她在帐篷中翻阅各地传来的信笺。一封来自东海渔村,说赵五老人昨夜突发心疾,临终前仍念叨着“要把贝壳墙修好”。另一封则报称南境学堂失火,所幸学生全部脱险,但《我也想做个“阿无”》那篇作文原稿已被烧毁。
她正欲批注回复,忽觉帐外气息微动。抬头望去,一只通体雪白的猫悄然跃入,嘴里叼着一片干枯花瓣,轻轻放在她案前。那花瓣早已褪色,却是正宗忘忧花无疑。白猫绿眸幽幽,看了她一眼,转身便走。
林疏月追出帐外,只见月下一道灰影立于崖边,似要离去。
“谢无妄!”她疾步上前,“你终于肯见我一面了吗?”
那人并未回头,лnwь轻声道:“我不是他。”
“那你为何带着他的猫?为何送来忘忧花?为何走遍九州做着他做过的事?”她的声音微微发颤,“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你是逃避,后来才明白,你是怕留下。怕一旦停下,就会有人把你当成神供起来,忘了你教的是‘人人皆可为医’,而不是‘只等一人来救’!”
风掠过山巅,吹动那人宽大的袖袍。良久,他缓缓转身,露出一双平静如古井的眼。
“你说得对。”他说,“所以我不能停,也不能见你们。一旦被认出,故事就成了传说,而传说会让人停止行动,只会等待奇迹。”
“可我们需要你!”林疏月几乎喊了出来,“疫病未绝,邪术复起,百姓仍在苦熬!你一个人走得再远,也护不住整个天下!”
“所以我才建了萤火网。”他淡淡道,“不是为了找我,是为了让每个人都能成为下一个我。你以为那些药方是我写的?不,是南境农妇改的;你以为清心散能治星噬症?是北地铁匠李三发现加一味野菊便可解毒。我只是点燃了第一盏灯,真正的光,是他们自己生出来的。”
林疏月怔住。
“你还记得十年前,我为什么收你为徒吗?”他忽然问。
她点头:“你说我眼里有火。”
“不对。”他摇头,“我说你手里有泥。那天你在泥地里爬着追一只受伤的雀儿,满身污秽也不顾。别人看见的是脏,我看见的是不肯放弃的心。那样的心,比任何天赋都珍贵。”
他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本破旧册子,递给她。
“这是《拾光记》最初的手稿,上面有我所有的错漏与犹豫。现在交给你。你要做的,不是寻找我,而是继续改它、补它、甚至撕掉重写。让它不再是我的书,而是所有愿意救人者的共同笔记。”
林疏月双手接过,指尖触到纸页边缘那一道焦痕??那是某次山火中抢救出来留下的印记。
“你会去哪里?”她低声问。
“去西漠。”他说,“那边开始流行一种怪症,患者梦见自己变成沙粒,醒来便失语。已有三十七人因此饿死。我要去看看,是不是有人在利用梦境蛊惑人心。”
“还会回来吗?”
他笑了笑,眼角皱纹如风吹湖面:“当你不再需要问这个问题时,我就回来了。”
话音落,身影已退入夜雾之中。那只白猫回头望了一眼,随即跃起,消失在苍茫之间。
五日后,西漠边缘的绿洲小镇,一位灰衫旅人踏入集市。他蹲在角落,摆出几包草药,挂牌写着:“换粮换水,不换钱。”人们起初观望,直到一个抱着婴孩的母亲走来,说孩子整夜啼哭不止。他摸了摸婴儿手腕,取一小撮淡蓝粉末溶于清水,让孩子舔舐指尖。
半个时辰后,婴儿沉沉睡去。母亲含泪跪下,他连忙扶起:“不必谢我,下次你遇到类似情况,就这样做。”随即画出药方图形,教她辨认三种本地生长的镇静草。
消息传开,越来越多的人带着干粮前来交换药品。他不仅给药,还教人识别沙地中的救命植物,讲述如何通过尿液颜色判断脱水程度,甚至在地上画出简易净水装置图样。
深夜,他在破庙歇息,忽然听见屋顶轻响。抬头一看,竟是一群孩童踩着瓦片悄悄靠近,每人手里捧着一点东西:一把野枣、一块烤饼、半瓶雨水……
“阿无叔,我们听妈妈讲过你。”最小的那个怯生生地说,“她说你是风变的,专门帮穷人的。”
他笑了,接过食物,一一放进药篓。“谢谢你们。不过我不是风,我是饿了的人。你们送吃的给我,我才能有力气继续走。”
孩子们咯咯笑起来,有个女孩突然问:“那你能不能教我们治病?等你走了,我们也能帮别人。”
他看着那一双双亮晶晶的眼睛,心中柔软得几乎裂开。他取出随身携带的炭笔,在墙上画下一幅人体简图,标出几个重要穴位,又写下十种常见病症应对法。
“明天开始,我每天讲半个时辰。”他说,“但有个条件??你们学会之后,必须去教至少两个人。谁偷懒,我就收回讲课资格。”
孩子们欢呼雀跃。第二天清晨,破庙前已聚了二十多个孩子,还有几位老人拄拐前来旁听。他站在沙地上,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医术不是秘密,也不是特权。它是责任,是接力棒。今天我交给你们的每一个字,将来都要传出去。不要怕说错,不要怕被人笑话。只要你是真心想帮人,你就配站在病人面前。”
与此同时,林疏月收到了一封奇特的信。信纸由骆驼粪烘干压制而成,上面用炭灰书写:
>“西漠孩童识药百人,净水法传十二村。梦蛊源头锁定??乃古塔遗存‘摄魂铃’作祟,已毁。另,此处新编童谣一首,录如下:
>
>‘沙里开花你不信,
>风里讲课真事情。
>阿无来了不吃饭,
>只拿药方换笑脸。’
>
>勿念。”
她读完,久久不能言语。身旁副官小心翼翼问:“大人,是否派人支援?”
她摇头:“不用。他不需要我们保护,他需要的是我们各自发光。”
她提起朱笔,在全国通报末尾添上一句:**“凡民间自发组织医教小组者,皆授‘拾光勋章’,子孙可免试入学五大书院医学部。”**
政令一出,举国震动。短短月余,三百余处乡村学堂开设“阿无课”,教授基础急救与草药知识。更有巧匠仿照谢无妄所用竹篓,设计出可拆洗、易携带的“拾光药箱”,内置标准化分装袋与图文说明书,免费发放至边陲村落。
而在极北冰原,一场奇迹正在发生。巴图带领牧民成功打通雪道,拯救孤村三百余人。返乡途中,一名被救孩童突然指着天空惊呼:“看!星星下来了!”
众人仰首,只见漫天荧光缓缓降落??竟是无数微型纸鸢,每只下面悬着一粒种子胶囊,外壳印着简单指令:“种我,救一人。”
经考证,这些纸鸢由热气流托载,自西域飞来,历时二十七日,跨越千山万水。胶囊内含改良版忘忧花种,兼具安神与增强免疫力之效,且能在极寒环境中存活。
十年后,这片曾经死寂的雪原竟开出一片紫色花海,当地人称之为“光之原”。每年春暖,孩子们都会采花制成香囊,送给过往旅人。
又过了五年,林疏月卸下官职,隐居西岭。她在佛窟旁重建茅屋,每日整理《拾光记》新增篇章。某日黄昏,她收到一只漂流瓶,来自南海孤岛。瓶中信只有一页,字迹稚嫩:
>“奶奶说您认识阿无叔。我现在是岛上唯一的医生了。昨天我救了一个难产的妇女,用了您编书里写的‘稳胎汤’。母子平安。我想告诉您,光真的传到了最远的地方。”
她抚摸信纸,泪流满面。
当晚,她梦见自己年轻时站在拜师台上,谢无妄背对她而立。她大声喊:“师父!我做到了!他们都成了你!”
那人缓缓转身,面容模糊,却笑着说:“不,你们都成了自己。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醒来时,窗外星光如雨。她走到院中,点燃一盏孔明灯,写下四个字放飞天际:
**“春深矣。”**
同一时刻,万里之外的某座山村,一个背着竹篓的灰衫人坐在田埂上喝水。一个小男孩跑来,递上一碗热汤面:“叔叔辛苦了,这是我妈煮的。”
他接过,道谢,低头吃了一口。忽然发现碗底压着一张小纸条,展开一看,写着:
>“我知道你是谁。
>我不想告诉别人。
>因为如果大家都认出你,
>就没人会相信,
>自己也能成为你。”
他怔住,抬头望去,男孩已蹦跳着跑远,口中哼着那首新编的摇篮曲。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碗,热气氤氲,模糊了视线。
许久,他轻轻将纸条折好,放入怀中贴身存放。
然后起身,拍去尘土,再次踏上前方的小路。
风依旧吹着,带着泥土的气息、孩子的笑声、药草的芬芳。
他知道,这条路没有终点。
也知道,他从未真正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