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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0章 郁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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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0章 郁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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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尊还未回来。”郁岚清简单答道。
    元戌长老一直留在东洲,不知晓师尊的情况也很正常。她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师尊目前的状况,知道的人越少,留在芥子空间内的身躯便越安全。
    最好让旁人都以为,师尊留在西洲养伤未归。
    元戌长老没再多问,虽有些疑惑一向与徒弟同进同出的沈怀琢,这次怎么让徒弟自己回来,但碍于过去随性洒脱的印象太深入人心,便也没觉得有多奇怪。
    “如今由元婴境剑修结成的剑阵,刚好空出一个位置,你可愿......
    灰衫人走得很慢,仿佛每一步都在倾听大地的脉搏。晨光洒在田埂上,露珠从草尖滑落,像谁悄悄流下的泪。他背着竹篓,里面装着昨夜采的几味草药,还有一小袋村民送的糙米。那碗热汤面早已吃完,纸条仍贴在他心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山路渐陡,他停下歇息,取出水囊抿了一口。远处传来铃声,清脆却带着一丝滞涩,像是被风沙磨去了原本的音色。他皱眉凝听,这铃声不似寻常牧童所挂,倒与西漠古塔中那具“摄魂铃”的余韵有几分相似??只是更轻、更远,藏在风里,若隐若现。
    他闭目调息,指尖轻扣腕脉。果然,体内气血微有紊乱,太阳穴隐隐胀痛。这不是疲惫所致,而是某种低频震荡侵入识海的征兆。十年前裴渊以“燃心烬”祭炼死士时,也曾用此类音波扰乱神志,使人陷入幻梦而不自知。如今这铃声虽弱,却绵延不断,显然是经过改良,专为潜移默化地影响人心而设。
    “有人在复制他的术。”灰衫人睁开眼,目光沉静如水,“但目的不同。”
    裴渊当年是为了控制,而此刻这铃声所及之处,并未引发暴乱或自残,反倒让一些村庄的孩子开始做同样的梦:梦见自己化作细沙,随风飘荡,最终落在一片无边花海上。醒来后,他们不再恐惧,反而变得异常安静,甚至能准确说出几天后天气的变化、某户人家即将生病的征兆。
    ??这不是蛊惑,是启蒙。
    他起身继续前行,方向却是西南。他知道,真正的源头不在西漠,而在南岭陈家坳。那个曾托少年送来“归尘”陶罐的地方,正是谢无妄少年时流浪的第一站。据说他曾在那里住过整整一个冬天,教村童识字、辨药、煮粥救人。后来村子遭瘟疫,他独自守尸七日,将死者一一火化,最后在村后山坡种下第一株忘忧花。
    “若有人想借我的名传道,至少该知道,我从不曾自称‘师’。”他低声自语,“我只是个记性好些的旅人。”
    三日后,他抵达陈家坳。村子比记忆中热闹了许多,屋舍翻新,道路铺石,村口立了一座木牌坊,上书四个大字:“阿无故里”。他站在树荫下望着,神情平静,眼中却没有笑意。
    几个孩童跑过,手中拿着彩纸折成的小灯笼,上面写着“拾光”二字。一个小女孩看见他,忽然停下脚步,盯着他看了许久,才怯生生地问:“你是来找阿无叔的吗?”
    “你怎么知道我也在找他?”他反问。
    “因为大家都说,阿无叔不会回来。”她认真地说,“但他一定会让人来找他。你的眼神……和墙上画像里的很像。”
    他心头一震,未及回应,忽听村中学堂传来诵读声:
    >“医者无名,行于风雨;
    >药不分贵贱,救不论亲疏;
    >一人学得,须教两人;
    >两人心亮,便可成灯。”
    那是《拾光记》开篇第一章的内容,原稿本只有寥寥数句,如今已被改编成童谣,在全国乡村学堂传唱。可让他动容的是,这些孩子诵读时眼中闪烁的光??不是崇拜,而是笃信自己也能做到。
    他缓步走近学堂,见一位年轻女子正在授课,手持竹枝指着墙上的草药图讲解。她约莫二十出头,眉宇间竟有几分林疏月的影子。待课程结束,他上前问道:“你是萤火网派来的?”
    女子摇头:“我不是官家人。我是去年从北境逃难来的孤儿,半路发高烧,被一个背竹篓的老伯救了。他没留下名字,只给了我一本破册子,说‘学会了就去帮别人’。我活下来了,也学会了,所以现在回来教孩子们。”
    她说的册子,正是《拾光记》的手抄本之一。
    灰衫人默默点头,转身欲走,却被她叫住:“先生,请留步。我们有个问题一直没人能答。”
    “你说。”
    “为什么阿无叔从不收徒?明明那么多人想拜他为师,连皇室都曾三次下诏请他入京授业,他都不肯。”
    阳光斜照进窗棂,落在他洗得发白的袖口上。良久,他轻声道:“因为他怕‘师父’这两个字,会让人停止思考。一旦有了依靠,人就会等答案,而不是自己去找。他不要信徒,只要同行者。”
    女子怔住,随即深深一礼。
    当晚,他在村外破庙歇脚。月光透过残瓦洒在地上,映出斑驳光影。他正整理药材,忽觉气息一凝??屋顶瓦片无声移开,一道黑影落下,单膝跪地,竟是穿着太医院服饰的密探。
    “大人……属下奉林大人之命追踪‘梦铃’线索,发现其材质与十年前裴渊所用‘摄魂铃’同源,但铸造手法出自南疆巫族秘技。目前已查到,三个月前有批铜料经水路运至陈家坳,名义是修钟楼,实则……”密探压低声音,“实则铸成了十二枚子铃,埋于各地孩童常去之地,借风力共鸣,诱发共感之梦。”
    灰衫人静静听着,忽然问:“那些孩子做梦之后,可有不适?”
    “没有。反而多数体质增强,记忆力提升,甚至有人能在梦中预知灾祸。比如前日山洪暴发,便是三个孩子同时惊醒,大声呼喊,才救了整村人。”
    “所以不是邪术。”他缓缓道,“是尝试唤醒人的本能。”
    密探迟疑片刻,又递上一份名单:“这是参与铸铃的工匠名录。其中一人临终前留下遗言:‘我不是为了钱,我是想让我的女儿也能梦见花海。’”
    灰衫人接过名单,手指停在最后一个名字上??**陈阿土**,陈家坳人,已殁。
    正是当年那个在雪夜里抱着陶罐寻找林疏月的少年之父。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那少年冻疮斑驳的脸庞,还有他说的那句话:“阿无叔走的时候说,若有一天他回不去,就让他种过的花替他回家。”
    原来,他们早已用自己的方式,接过了那盏灯。
    “回去告诉林疏月。”他睁开眼,“不必追查这些人。他们不是敌人,是在摸索另一种传承。只是手段太过冒险,若控制不当,恐伤及心智尚幼者。让她派人暗中监测梦境频率,必要时可用艾草熏香打断共振。”
    密探领命而去。
    翌日清晨,他正准备离开,却被一群孩子围住。最小的那个手里捧着一只陶罐,正是当年“归尘”陶罐的仿制品,里面装着一把紫色花种。
    “这是我们自己种的忘忧花种子。”孩子仰头看着他,“妈妈说,你要走了,我们就把花开出去。”
    他接过陶罐,指尖触到罐底刻字:“**亦归尘**”。
    心口猛地一颤。
    他知道,这一代的人已经不再等待奇迹,而是开始创造奇迹。他们不再需要一个具体的“阿无”,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成了“阿无”的一部分。
    他蹲下身,从药篓中取出炭笔,在地上画出一幅简易地图,标注了几处水源枯竭、疫病初现的村落。
    “这些地方,接下来可能会缺药。”他说,“你们谁能组织一支‘小药师队’,带着种子和药方去帮忙?”
    孩子们争先恐后举手。
    “记住。”他站起身,声音温和却坚定,“我不是给你们指路的人,我是被你们照亮的人。”
    话音落,他转身离去。身后传来稚嫩齐声的应答:“我们保证,学会就教两个人!”
    走出十里,他回头望去,只见村口那座“阿无故里”的牌坊在晨光中熠熠生辉。风吹起他的衣角,也吹散了最后一丝犹豫。
    他知道,真正的危险尚未解除。裴渊虽死,其术却如野草般在暗处重生。最近边境多起“失魂症”,患者眼神空洞,口中反复呢喃同一句话:“门要开了。”更有甚者,在深夜无人处挖坑埋镜,声称要“迎接真影归来”。
    这绝非偶然。
    而最令他不安的是,近日各地上报的“拾光勋章”获得者中,竟有七人莫名失踪,家中只留下一面破碎铜镜,镜背刻着相同的符文??那是“燃心烬”仪式中召唤傀儡的禁印。
    有人正在利用“萤火网”的善意,反向织网。
    他加快脚步,直奔西南边陲。途中经过一座废弃驿站,见墙上贴着官府告示,悬赏缉拿一名“妖言惑众之徒”,画像赫然是他自己,但面容被刻意扭曲,额上绘有火焰纹,caption写着:“此獠自称‘无妄’,实为邪教余孽,蛊惑百姓,图谋不轨。”
    他冷笑一声,撕下告示揉成团扔进火堆。火焰腾起刹那,他看见墙缝里夹着一张泛黄纸条,展开一看,竟是林疏月笔迹:
    >“裴氏旧部潜伏极深,已渗透太医院。近日‘紫河车’流入民间,炼制‘换魂丹’,令人丧失自我,唯命是从。
    >我已下令封锁消息,恐引起恐慌。
    >但有一事不得不告:
    >你在北境救下的那个失语女童,如今疯癫呓语,口中只念一句??
    >‘师父,对不起,我没能守住秘密。’
    >她是你当年从雪崩中背出的孩子。
    >她姓谢。”
    火光映照着他骤然苍白的脸。
    良久,他抬手抚过心口,取出那张小男孩留下的纸条,轻轻放在火焰边缘。纸页卷曲焦黑,却未全毁。他将它收回怀中,如同珍藏一颗不肯熄灭的心。
    “我不是他。”他对火光低语,“但我必须成为他曾经害怕成为的样子??一个符号,一道影子,一场无法被扑灭的风。”
    三日后,他潜入皇城外围。夜色深沉,宫墙之上巡逻森严,唯有太医院偏殿灯火通明。他借着藤蔓攀上屋脊,悄然掀开一片瓦,向下望去??
    殿内摆着十二具棺材,皆以寒铁封钉。每具棺材前点着一盏青灯,灯油混着血丝,袅袅升起黑烟,汇成一道螺旋气流,直通屋顶铜管,通往未知深处。
    而在中央案台,赫然陈列着一册书??正是《拾光记》原本!
    可翻开的那一页,内容已被篡改。原本“医者仁心”四字,被朱砂涂改成“**医者执命**”,旁边密密麻麻写满注解,宣称唯有掌握生死之权者,方可拯救苍生。末尾署名赫然写着:“**谢无妄?遗训**”。
    他瞳孔骤缩。
    这是要把他塑造成神,再借神之名施行暴政。
    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他迅速隐入阴影,只见两名太医模样的人走入,低声交谈:
    “主上说,再七日,便可完成‘转魂阵’。届时借百姓对阿无的信仰之力,引动天象异变,宣布旧世已终,新帝当立。”
    “可若谢无妄真的出现……”
    “不怕。我们已找到他的弱点??那个女童。只要她活着说出真相,哪怕一句,就能让所有人相信,谢无妄也曾犯错,也曾害人。信仰一旦动摇,便不攻自破。”
    “可她现在只会重复那一句话……”
    “那就让她重复下去。恐惧比谎言更有力量。”
    两人离去后,灰衫人久久不动。火焰在他眼中燃烧,却比十年前更加冷静。
    他知道,不能再躲了。
    翌日凌晨,一道灰影出现在城郊荒庙。庙中聚集了数十名江湖郎中、乡野医师、甚至几位被革职的太医。他们都是收到匿名信而来,信上只有一句话:“**想救《拾光记》,今晨巳时,来此相见。**”
    当他们看到那个背影熟悉的身影站在庙前时,全场寂静。
    “我知道你们中有不少人恨我。”他转身面对众人,声音不高,却穿透晨雾,“恨我拒绝入朝为官,恨我毁掉祖传秘方,恨我说‘人人皆可为医’是痴心妄想。可今天我要告诉你们??我不是来求你们原谅的。”
    他从怀中取出那本被火燎过的《拾光记》手稿,高高举起。
    “我是来请你们一起,毁掉这本书。”
    众人哗然。
    “真正的《拾光记》,不在纸上,而在你们心里。”他环视每一双惊疑的眼睛,“如果它变成教条,变成权威,变成少数人掌控他人生死的工具,那它就该烧了。”
    他将书投入火盆。
    火焰升腾那一刻,有人怒吼:“你凭什么毁它!”
    “凭我曾眼睁睁看着一个孩子因没钱买药而死。”他直视那人,“凭我母亲饿死在医馆门口,只因大夫说‘贫民不治’。这本书存在的意义,不是让我们记住谁写了它,而是提醒我们??每一个人都不该等别人来救。”
    火光中,一位老医师颤巍巍走上前,也将自己珍藏多年的抄本放入火中。“我懂了。”他说,“光不是一本书,是一堆火,要靠许多人添柴。”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火势熊熊,映红半边天空。
    与此同时,皇宫深处,十二具棺材中的青灯同时熄灭。铜管内的黑烟倒流,发出凄厉嘶鸣。篡改的《拾光记》书页无风自动,墨迹竟一点点褪去,重新显现出原本的“医者仁心”四字。
    七日后,皇城爆发瘟疫,症状奇特:感染者皆梦见自己变成风,穿街走巷,将一句话吹进千家万户:
    >“别信神,信你自己。
    >那个灰衫人没说的话,
    >是因为你alreadyknowit。”
    百姓自发组织施药队,用《拾光记》改良方救治邻里。萤火网点全面激活,连偏远山寨也传出孩童背诵药理之声。
    而那名失语女童,在某个清晨突然清醒,抱住林疏月痛哭:“我不是故意泄露位置的……那天雪太大,我冷得说不出话,他脱下外衣裹住我,自己却冻伤了手臂……我说出去,是想让他们救他……”
    林疏月紧紧抱住她,泪水滑落。
    万里之外,灰衫人坐在沙漠边缘的岩石上,望着星空。白猫跃上肩头,嘴里叼着一朵新开的忘忧花。
    他接过花,轻轻嗅了嗅,笑道:“这次,我不走了。”
    风拂过大地,带来远方孩子的歌声:
    >“沙里开花你不信,
    >风里讲课真事情。
    >阿无来了不吃饭,
    >只拿药方换笑脸。”
    他知道,春天真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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