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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南蓉被丢进小院,就听到了院门落锁的声音。
她无力地瘫坐在门前,这一瞬间,像是心都死了,一滴眼泪都没有。
可是,坐一会,她又不甘心。
她想到凤南茵,当初娘也这样逼她,可她逃了出去,在她的心中永远没有妥协一词,永远做她自己想做的事情。
现在她过得人人羡慕的生活,世上还有哪个女子有她幸福?
既然是孪生姐妹,自己的命运一定不会差的。
“凤南茵能成功,我为什么不行。”
她能幸福,我为什么不能。
她将心底对哥哥的怨恨都化成了叛逆的力量。
“想让我嫁柳叶良,绝无可能!”
当夜,凤南蓉翻出湘琴的衣裙换上,解了身上所有值钱的钗环,翻了后窗逃出小院。
二更天,后街行人已经很少了,她一边害怕着,一边向大柳树胡同小跑。
她一边比肩南茵的做法,可又没有凤南茵的胆色。
天色只是稍黑了些,就怕得脚下不停地拌蒜,几次险些摔倒,反而引得街上行人侧目。
好不容易甩掉疑似宿醉的男人尾随,到了时家门前,她的心已经要跳出胸腔了。
她上前去拍第二户人家的院门,若是时家不在此,她相信能问出时公子的具体住所。
然而,她这一次运气极好,来应门的是时丙逸的母亲。
“你找谁?”
凤南蓉真怕再遇到白天那个语气不善的姑娘,见是面容和蔼的长者,忙道。
“伯母,请问你可知道时秀才时公子住在哪?”
时母上上下下打量凤南蓉,见她面容长得娇媚,虽然没有女人口中所谓的满头珠翠,一身绫罗,可就看这一身打扮,怕也是大户人家的丫鬟。
难道是那位小姐的婢女,来给儿子传话的?
想到此,她心下一喜,忙应着,“你找的是我儿丙逸吧?他这会就在家中呢。”
时母想得好,她才不在乎自己家是不是高攀,只要能和那位姑娘定下亲,他们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所以,这会真是要多热情有多热情,要多亲和就多亲和。
完全没有白日子自己女儿吃一口肉都不让的刻薄和尖酸。
凤南蓉也是一喜,“时公子在家?”
她找对了,真是太好了。
“伯母,我有话要与时公子说,能否行个方便?”
时母上前把栅栏门打开,伸手就将她往院中带。
“天色晚了,叫你一个人在外面等多不安全,姑娘若不嫌弃进屋里来说。”
凤南蓉一脸娇羞,到底还有些矜持,她还不知时公子的心思,这般贸然登门,让时公子看轻了她。
“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伯母邀请你进家里说话,怕什么。”
时家宅院虽破,庭院却是极为宽敞,黑凄凄的看不清周遭的事物。
凤南蓉只觉得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啊!”
时母一把将人拽住,关心道:“姑娘跟在老身后面走,咱们家院子水多泥泞,别滑倒了。”
凤南蓉只觉得脚下软底绣鞋透了水,鞋子里黏糊糊的。
她走的小心翼翼,好不容易才来到窗前。
时母看了她一眼,瞧见凤南蓉眼中的嫌弃,心下冷哼。
“这大户人家的婢女都这般娇气,待我儿娶了权贵家的千金,日后我做了老夫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姑娘,你看是进屋里说,还是让丙逸出来与你谈?”
凤南蓉心中有话要问时公子,那些话太过羞人,正不知如何开口时,里间传出男子清冽的声音。
“娘,你在和谁说话?”
今日他回来便心浮气躁,不知为何,明明下定决心和凤姑娘一刀两断,可脑海里始终对她的身影挥之不去。
无论怎么让自己静下心来,那梨花带雨的娇弱倩影,那口中说着要带她离开的一幕,迟迟都挥散不去。
他不知道,若当时凤大人没有带人来,自己会如何做?
带凤姑娘走吗?
可他还要考取功名,胆敢做出与凤姑娘私奔之事,科考一途怕是就要断送了。
放弃?他又不甘心。
那么痴心于他的人儿,那样的容貌,这辈子怕是再也遇不到第二个了。
而他坐在书房正发着呆时,好像听到了凤姑娘的声音。
他以为自己幻听了,直到母亲在窗下问话。
“娘,是谁?”
他走出来,看到凤南蓉,一时不敢相信。
“凤姑娘,真的是你?”
他很是意外,凤姑娘不是被凤大人关起来了吗?
“时公子,我有话与你说,能否单独聊聊?”
“好。”
时丙逸忙将人往自己房中带。
时母站在后面,上上下下打量眼前的姑娘,这就是丹丹口中说的那位姑娘?
想到此,她忙道:“丙逸,好好招待人家,莫要慢待了。”
时丙逸已经关上了房门。
二人站在房中,一时间面面相觑,彼此之前都有些局促。
时丙逸忙拉过凳子,“凤姑娘,你坐。”
随后,他独自退到床前,心中有着对于家中清贫的羞愧,一时间竟不敢与凤南蓉对视。
凤南蓉坐在那里,对时丙逸的冷淡不满,她都来了,还不清楚自己的心意吗?
可心中再多的埋怨,又不好张口。
房中一时间陷入死一样的沉默,落针可闻。
时母耳朵贴在墙上,心中焦急。
“这个傻儿子,你倒是说话呀,人家姑娘都找上门来了,你怎么还那么不解风情。”
她眼珠子一转,进了灶房,沏了一碗红糖水。
“丙逸,你过来一下。”
时丙逸忙站起身,“凤姑娘,我娘叫我。”
他慌乱出了门,到了灶房,杜母塞给他一只碗。
“你个呆子,让你好好款待人家凤姑娘,你就干杵着,连句话都不会说。”
时丙逸更尴尬了,“娘,我这,我这是秉着君子之风,不能乱了礼数。”
“啥礼数,这大半夜的,她能跟着你进房,不已经说明想嫁给你了,传出去名声都没了。你不把握好时机,到嘴的鸭子飞了,有你后悔的。”
“娘,男女授受不亲,我不能干那不是人的事。”
时丹丹早就出来了,站在灶房门口,看着大哥手里端的红糖水,嫉妒的眼睛发酸。
“娘还真是会招待客人,这糖水从来都没让女儿尝过一口。”
时丙逸尴尬,“小妹想喝,自己冲就是,总不会要母亲也给你沏吧?”
他抵着头,仔细端着碗回了房。
时母一把将人给拉回来,警告道:“你给我闭嘴,敢乱说话让人家小姐听到了,我撕了你的皮。”
时丹丹气得坐在堂屋,忍不住吧嗒吧嗒掉眼泪。
时丙逸端着糖水走到凤南蓉面前,就见她发现自己藏在书本下的小像。
当下慌乱,“凤姑娘,我不是有意冒犯你的。”
他落了碗,慌忙去抢,却被凤南蓉一把将他抱住。
“时公子,你心里也一直有我的对不对?不然你不会偷偷画我的小相?”
时丙逸扎着双臂,最后忍不住将人轻轻环住。
“南蓉,我们这样于礼不合。”
“可我就想嫁你呢,你我真心相爱,为什么就不能在一起?”
时丙逸将人推开,退出好几步远。
“就是因为爱重你,才不能做出伤害姑娘的事,你等我,等我秋闱高中,定当上门提亲,堂堂正正迎娶你进门。”
凤南蓉失望了,她都这样自贬身份,如此主动了,时公子还要她等?
她等不得了啊!
时丙逸却是下定了决心,道:“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凤南蓉咬着唇,怔怔看了他好一会,知道今日再做过多的举动,只会吓到时公子。
他是君子,只想明媒正娶,若想让哥哥妥协,只能再想办法。
她轻轻点头,应了一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