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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郑綮走了,官印绶带统统留在了衙署,他把自己画好的庐州山水形势图也留了下来,只带着一头毛驴,两匣书,两个仆奴走了。
在庐州的三年,他的确没贪过一分钱,没纳过一次妾,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用在了庐州...
春闱放榜那日,长安城内万人空巷,太学门前更是人头攒动。陆崇康与几位同窗早早赶到,站在人群最前排,仰头望着榜文,心跳如擂鼓。
榜单缓缓展开,墨迹未干的字迹在晨光中熠熠生辉。陆崇康的目光在密密麻麻的姓名中游走,终于,在榜尾处,他看到了自己的名字??“陆崇康”。
那一刻,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连忙揉了揉眼睛,再定神望去,那两个字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在向他微笑。
“中了!你中了!”身旁的同窗激动地拍着他的肩膀,声音几乎要压过人群的喧闹。
陆崇康怔怔地站在原地,良久,才缓缓跪倒在地,朝着赵怀安府邸的方向重重叩首:“学生……中了。”
消息传到节度使府邸时,赵怀安正在书房批阅军务。赵八匆匆赶来,满脸喜色:“节帅,陆公子中了进士!”
赵怀安放下朱笔,抬眼望向赵八,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好,总算不负此番心血。”
他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长安城,心中却并不轻松。进士及第,对陆崇康而言,只是第一步。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当夜,赵怀安设宴为陆崇康庆贺。府中灯火通明,宾客盈门,张龟年、李长史等心腹皆到场祝贺。陆夫子更是激动得老泪纵横,连连向赵怀安叩首谢恩。
陆崇康亦是百感交集。他起身敬酒,声音哽咽:“若无节帅提携,学生今日焉能登科?此恩此德,学生永世不忘。”
赵怀安举杯轻啜,微笑道:“陆兄,你今日之成,乃自身勤勉所致。我不过为你铺路,真正走上去的,是你自己。”
众人纷纷附和,席间气氛热烈。然而,赵怀安的目光却始终带着几分深沉。他清楚,陆崇康虽已登科,但若想在朝堂立足,仍需经历重重磨砺。
果然,几日后,朝廷举行殿试,陆崇康被安排在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虽非头名状元,但能在众多士子中脱颖而出,已是不易。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陆崇康的仕途将一帆风顺之时,朝中却突然传出一则令人震惊的消息??李德昭因“结党营私、私通藩镇”之罪,被贬出京,外放为岭南节度使。
此事震动朝野,不少人纷纷猜测,这是新任宰相王仲甫对李德昭一党进行清洗的开始。而陆崇康,因曾受李德昭赏识,一时之间,也成为众矢之的。
朝中有人上奏,称陆崇康“攀附权臣,心术不正”,请求取消其进士资格。一时间,陆崇康的名声再度陷入危机。
赵怀安闻讯,立刻入宫面圣,力保陆崇康。他在御前陈词:“陆崇康虽曾得李德昭赏识,然其才学皆出于自身,与党争无涉。若因一人之过,而废一才子,恐寒天下士子之心。”
皇帝沉吟良久,最终采纳赵怀安之言,未予追究。但陆崇康的仕途,也因此受阻,未能如愿入翰林院,仅被授以秘书省校书郎之职。
陆崇康得知后,心中颇为失落。他原以为,进士及第之后,便可一展宏图,未曾想竟会遭遇如此波折。
赵怀安察觉他的情绪,便将他召至书房,语重心长道:“陆兄,仕途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今日虽未得高位,但只要勤勉自持,终有出头之日。切莫因一时挫折而灰心。”
陆崇康低头沉思,许久,才缓缓点头:“学生明白。”
赵怀安又道:“你如今在秘书省,虽只是校书郎,但却是天下典籍汇聚之地。若能潜心钻研,广结贤才,日后未必不能青云直上。”
陆崇康听罢,心中豁然开朗。他郑重向赵怀安叩首:“学生谨记节帅教诲,定当勤勉自励,不负所望。”
自那以后,陆崇康每日早出晚归,埋头于秘书省之中。他不仅精研经史,还时常与同僚切磋学问,渐渐在士林中赢得口碑。
赵怀安见状,心中亦感欣慰。他虽身在节度使府,却始终关注着陆崇康的一举一动。每当陆崇康在朝中有所建树,他便暗自点头;每当陆崇康遭遇挫折,他便适时指点。
转眼间,三年过去。陆崇康因在秘书省表现出色,被调入翰林院,担任翰林学士。他的仕途,终于步入正轨。
而赵怀安,也在这三年中,逐渐将手中的权力交出,准备归隐田园。他深知,自己虽曾为节度使,但终究不是长安之人。而陆崇康,才是这片土地上真正的主人。
临别前夜,赵怀安设宴为陆崇康送行。席间,陆崇康眼含热泪:“节帅,若无您当年提携,学生今日焉能至此?此恩此德,学生永世不忘。”
赵怀安轻轻一笑,举杯饮尽:“陆兄,你已长大,我亦该退场了。愿你日后,能在这长安城中,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陆崇康郑重叩首:“学生定不负节帅厚望。”
夜风轻拂,烛影摇曳。赵怀安望着眼前这位昔日的少年,如今已成长为一名真正的士子,心中满是欣慰。
他知道,自己的使命,已经完成。而长安的未来,将由陆崇康这一代人去书写。
长安春日,细雨绵绵,城中街道湿漉漉的,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青草的清香。陆崇康身着青衫,独自漫步于朱雀大街,望着街边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却难掩几分惆怅。
他如今已是秘书省校书郎,虽非显赫之职,却也得以日日与典籍为伴,潜心治学。然而,朝堂风云变幻,昔日的恩人李德昭被贬岭南,陆崇康也因此受到牵连,仕途受阻,未能如愿入翰林院。虽有赵怀安力保,然朝中权臣对他仍多有防备,甚至有人暗中散布流言,称他“攀附权贵,心术不正”,意图借此打压。
陆崇康虽年少,却并非不谙世事之人。他深知,自己如今虽已登科,但若无根基,便如浮萍无根,随时可能被风浪吞没。因此,他收敛锋芒,潜心学问,每日早出晚归,在秘书省中研读经史,抄录典籍,力求以才学立足。
这一日,正值春分,赵怀安召他至府中议事。陆崇康换上正装,整理衣冠,缓步行至节度使府邸。
入府后,赵怀安已在书房等候。见陆崇康进来,他抬眼打量了一番,点头道:“你近来愈发沉稳,看来是真正懂得了长安的生存之道。”
陆崇康拱手道:“学生不敢懈怠,只愿能以才学立足,不负节帅厚望。”
赵怀安微微一笑,示意他坐下,缓缓道:“你如今在秘书省,虽只是校书郎,但却是天下典籍汇聚之地。若能潜心钻研,广结贤才,日后未必不能青云直上。”
陆崇康听得认真,点头应下。
赵怀安顿了顿,又道:“然则,长安终究非比乡野,士子虽多,然能真正立足者,皆有根基。你若欲在朝中站稳脚跟,单靠才学远远不够,还需人脉与靠山。”
陆崇康闻言,神色微动,低声道:“学生明白。只是……如今朝中局势未明,学生恐贸然结交,反惹祸端。”
赵怀安轻叹一声,缓缓道:“你说得不错。如今朝中权臣更替,王仲甫新任宰相,李德昭虽被贬,然其旧部仍在,朝堂之上,暗流汹涌。你若欲自保,须得谨慎行事。”
陆崇康沉思片刻,拱手道:“学生愿听节帅教诲。”
赵怀安点头,从案上取出一封书信,递予他道:“此信,乃我昔日旧友所托,此人名唤裴元礼,乃国子监祭酒,亦是王仲甫一系之人。你若愿,可持此信前去拜访,或可得其引荐。”
陆崇康接过书信,神色复杂。他自然知晓裴元礼之名,此人乃当朝大儒,门生遍布天下,若能得其引荐,的确是一条捷径。然则,他亦明白,此举意味着他将正式踏入朝堂之争,从此再无回头之路。
赵怀安似乎看出他的犹豫,缓缓道:“你若不愿,我也不会勉强。然则,若你欲在长安立足,终究要做出选择。”
陆崇康沉默良久,终是郑重道:“学生愿试一试。”
赵怀安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好,既然如此,我便为你安排。”
数日后,陆崇康依约前往裴府。裴元礼年过五旬,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一见陆崇康,便露出几分欣赏之色。
“赵节帅曾言,陆公子才学出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裴元礼笑吟吟地说道。
陆崇康连忙拱手道:“学生才疏学浅,岂敢与诸位前辈比肩?”
裴元礼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谦虚,又道:“听闻你在秘书省颇为勤勉,此乃好事。我观你文章,辞藻华美,气势亦不俗,若能加以磨砺,将来必成大器。”
陆崇康听得心中一动,连忙道:“学生愿向先生请教。”
裴元礼微微一笑,点头道:“你若有心,可常来我府中论学。我亦有意,将你引荐于王相。”
此言一出,陆崇康心中顿时一震。王仲甫如今执掌朝政,若能得其引荐,他日仕途自是平坦许多。然则,此举亦意味着他将彻底站在王仲甫一方,与李德昭旧部划清界限。
他深知,赵怀安虽曾助他入京,却始终与王仲甫并无深交。若他选择投靠王仲甫,恐怕会令赵怀安失望。然则,若不如此,他或许将永远被困于秘书省,难有出头之日。
思索良久,陆崇康终是郑重道:“学生愿从先生教诲。”
裴元礼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命人取来几卷典籍,道:“你且先研读此书,待我安排你与王相见面。”
陆崇康接过典籍,恭敬行礼,退下而去。
自那日起,陆崇康开始频繁出入裴府,与裴元礼门下弟子切磋学问,渐渐在士林中赢得声望。裴元礼亦未食言,数月后,果然安排他与王仲甫相见。
那日,王相府中宾客盈门,皆是当朝名士。陆崇康身着青衫,步入府中,虽表面镇定,实则心中忐忑。
王仲甫端坐主位,目光如炬,见陆崇康进来,微微颔首:“此便是赵节帅所荐之陆公子?”
裴元礼笑道:“正是。”
王仲甫细细打量了一番,缓缓道:“听闻你在秘书省颇为勤勉,且文章亦有可观之处。不知你对当今朝政,可有何见解?”
陆崇康心中一凛,连忙拱手道:“学生浅薄,不敢妄言朝政。然则,学生以为,国之根本,在于教化与民生。若欲天下安定,当以士子为本,以百姓为重。”
王仲甫听罢,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缓缓道:“言之有理。你若愿,可入我门下,我亦可荐你入翰林院。”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翰林院乃天子近臣所在,若能入内,前途无量。
陆崇康心中震动,连忙叩首道:“学生愿从相公教诲。”
自此,陆崇康正式成为王仲甫门下弟子,仕途亦随之顺畅。数月后,他果然被调入翰林院,任翰林学士,专司起草诏令,参与朝政。
而赵怀安,亦未因陆崇康的选择而有所不满。他依旧如往常一般,时常召陆崇康入府议事,言谈间亦无丝毫疏远之意。
陆崇康心中感激,每每入府,皆恭敬有加。他深知,自己今日之成,皆因赵怀安昔日提携。即便如今已入翰林院,他亦不敢忘本。
然而,他亦明白,自己已踏上另一条道路。长安的风雨,远未结束,而他,亦将在这片繁华之地,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