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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苒一时瞳孔收缩：“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永远回不来了？”
“他去了断魂崖，那可是九死一生的地方。”
“你跟他说了什么？”
卫司瑭毫不掩饰地与莫苒对上眸，语气平淡“我骗他说，你的伤要断魂崖上的朱藤才能治。”
她眼中的冷意刹那之间翩飞，转而加紧了穿衣的动作。
“他已去了两日了，你现在去，怕是来不及了。”
“便是一堆白骨，我也要带回来。”
说完，她就向殿外走去。
这断魂崖离轩天派倒是近得很，莫苒用了一个时辰才赶到。
在断魂崖下扫视了几眼，没见到温升的影子。
“大黑，你看看温升现在在哪儿？”
莫苒随便找了块石头坐下，问塔黑。
“攻略对象现在在轩天派。”
莫苒：？你他妈怎么不早说。
不过还好，她现在离轩天派也不远。
莫苒来到昔日也算气派的轩天派前，门前此时已是一片荒芜，还有些杂草从地面钻出。
而走进去，更加狼狈不堪。
满地尽是干枯的血，有的横竖交错，有的向四面摊开，总之杂乱无序，触目惊心。
而不远处，有一穿月白锦袍的男子，半跪在破败的主殿前，清洗着斑斑血迹。
莫苒向温升走近。
他拿着一块被染红的布，使劲地去擦那干枯在地上的血，手都搓红了，却仿佛感受不到痛一般，依旧用力对着地面擦拭着。
他雍容华贵的锦袍上，也染上了些脏污，趁着浅蓝色的布料，显得格外的扎眼。
“...温升。”
听到莫苒唤他的名字，他手头的动作停顿了几秒，然后更加用力地去擦拭。
这一次，他的手心沁出血来。
一是叫人分不清到底是谁的血染红了布。
“温升！”莫苒蹲下抓住他的手，“你别这样。”
少年却甩开她的手，兀自擦拭着。
莫苒不知从哪儿生来一股力气，就将自己身上的衣角撕破了一块，在水桶里浸湿，也学着他去擦地上的血。
温升视若无睹。
主殿前的血迹很快被擦拭干净。
莫苒站起身来就要去擦另一片地方。
“...你到底想做什么？”温升抓住她的手腕。
莫苒半是犹豫地开口：“温升，你跟我回去吧。”
“回去？”他将莫苒手中的血布夺过，狠狠地丢在地上，“我从小在这里长大，这就是我的家，你想要我跟你回哪儿去？”
莫苒低垂了眼睛，什么也说不出来。
温升走进殿内，只一会儿又回来，将一样东西塞到了莫苒手中。
是朱藤。
随后，他冷冰冰的声音响起：“自此，你我两清。”
灭门之仇，阵前相救，往事种种，一笔勾销。
莫苒自嘲的笑了笑，痛心疾首道：“两清？如何两清？”
“温升...你休想。”
莫苒手心一开，那小小的朱藤便在她手心化为灰烬。
“你做什么？！”
温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敢相信莫苒竟会如此做。
他脸色瞬间苍白，不知是痛自己的辛苦白费，还是恨莫苒不惜命。
莫苒却眼角微湿，对着他微微一笑。
“这辈子，你都休想摆脱我。”
微冷的唇覆了上来。
“唔...”温升面对一下子亲上来的莫苒，猝不及防。
这一切是那么突然，温升的心里狠狠颤悠了一下，瞬间无法思考。
而短短十几秒后，他才认清自己在做什么。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接受在自己这片布满亡魂的土地上，与曾经这个血染轩天派的仇人相吻。
然而任他如何挣扎，都逃不开。
莫苒又施法将他禁锢住了。
“嗯...”
她吻得很轻柔，似是在供奉神明，又不失想要一人独霸的占有欲。
他无力抵抗，苦苦承受着，这温柔的施舍，竟比活活将他的心剜出来还要叫他难过。
涌上心头的，是怅然若失，是遥遥相望，却不敢碰，因为怕触碰后，就迷失其中，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初心。
忽然，舌尖传来一股甜腻又浓重的血腥味。
温升猛地睁开眼，对上了莫苒那双雾蒙蒙的美眸。
她慢慢闭上眼睛，那摇摇欲坠的泪，紧紧皱起的眉，一样样刺痛了他的心。
双唇相分，她似被丢弃的木偶般向下滑去。
温升方才还心如死水，此刻竟泛起层层涟漪，又化为一片片汹涌。
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战战栗栗地将她抬起，向一间房内跑去。
熟悉的身躯，此刻抱的人却不止是慌乱，还有难以描述的，数不清的...属于他自己的罪恶感，无穷无尽。
莫苒躺在床上，面色晦暗，嘴唇发白，没有一点生气。
看上去真像离开了这人间。
却紧紧抓着温升的手。
任他如何也挣不掉。
温升只能守在她身旁，默默等她醒来。
“嗯...”
听见床上人一声轻哼，上一秒还眼神空洞的温升忙地抬起头望去。
原来只是梦呓。
莫苒似乎是做了什么噩梦，好看的眉紧紧皱着，苍白的面色配上微红的眼角而显得格外无助又可怜。
“...温升，你别走。”
只这一声，温升突然心如刀绞。
她微微蜷身，一点也不似平日那个肆意张扬的莫苒，倒似一个被人抛弃的小女孩，那委屈难过的神情，叫人心紧得很。
他想要去安慰她，但又犹豫了。
最后禁不住开口轻声说：“我在。”
那瘦弱的人儿似乎得到了一丝慰藉，紧皱的眉心展开了一些，那眼角挂着的泪也终于撑不住落了下来。
那滴泪，沿着眼角，落到她鬓发，也落进温升心里。
只是这滴泪，温升不知到底该不该接受。
他怔怔地望着莫苒。
直到她睁开眼睛。
“温升，你...”
“你既然醒了，就离开吧。”
温升站起身来，想要趁机收回手。
莫苒却依旧很用力地抓住：“你就这么不愿意跟我回去？”
“你问问这轩天派的孤魂野鬼，我可能回去？”
“...温升，是我对不起你。”莫苒的声音带着一丝心疼和哀求，“但你能不能，能不能别这么折磨自己？”
“我一闭上眼，看到的都是那日的尸体，听到的，都是熟悉的人的痛嘶。”温升一字字挤出牙缝道，“比起那些人，我这又算得了什么？”
“我知道你的感受，可是...”
她未完的话被温升打断。
温升痛心道：“死的那些人非你的至亲至爱，敢问莫宫主拿什么感同身受？”
“是凭你当日杀伐决绝的厉剑吗？！”
莫苒被他这雷霆大怒的样子吓到了，半张着口，再也说不出话来，缓缓松开了他的手。
他歇斯底里地说完后，难以自制地捂上了脸。
不久，他又恢复了那一副不温不热的样子。
“望莫宫主早些离开这里。”
说完，他便决绝地向屋外走去。
莫苒收回那一副黯淡无光的神色，若无其事地下了床。
“宿主，你现在最好还是不要冒失，本系统检测到攻略对象的心情极其不稳定，对您的好感值也忽高忽低。”
“嗯？忽高忽低？”
“是的，宿主。”塔黑郑重地说道，“在您昏迷不醒这一小段时间，攻略对象对您的好感值飙升到了七十，而就在刚刚，又落到了五十。”
那看来自己现在对他来说是一根刺，陷得深，又拔不得。而那最刺痛他的——灭门之仇，怕是如何也消不去。
不过听他的话，应该是要放弃报仇了，但也绝不会放下那些恩怨纠葛，只好让自己身处煎熬与罪恶当中。
要莫苒说，温升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如果她是温升，就两个选择，要不杀了莫苒为门派报雪恨，要不跟着莫苒吃香的喝辣的。
虽然左右都有些不道德，但好歹自己快活。
不过既然温升现在情绪不稳定，她也就不多做什么了。
莫苒便离开了轩天派，回到了幽冥宫。
“回来了？”卫司瑭坐在胥华殿的座上，凝望着殿前的莫苒。“看来那个小子命挺大。”
“你怎么还没走？”
“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不要再接近他，对你们两个没好处的。”
“什么意思？”
“死生契种下，二者择一死，不过如今你们两个都没死，就都要受魔气影响。”卫司瑭沉着声音说，“而且你与他走得太近，轻则极耗修为，重则性命不保。”
莫苒轻启朱唇：“卫司瑭，若真如你说的如此，恐怕温升早就死在你的手下了。”
“我不杀他，是因为知道你的脾性。”卫司瑭从座上起来，“而我对你的言尽于此，听与不听，随你。”
他越过莫苒，向殿外走去。
“卫司瑭。”莫苒明净的声音在殿中响起。
身后的脚步骤然一停。
“谢谢你。”
卫司瑭皱了皱眉，又向前抬起了脚。
“咳...”
卫司瑭前脚刚走，莫苒嘴角就溢出一缕血来。
“大黑，这副破身子还能撑多久？”
“宿主，按照现在的情况，你若不再去找温升，大概还有两个月。”
“我若找了，还做出亲密行为呢？”
“那大概撑不过十天。”
莫苒抹去嘴角的血：“啧，这确实有点少啊。”
“不过，加加紧也是够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