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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客栈从外看,破破烂烂的,没想到客房倒是舒服得令人飘飘然啊。
也没什么很特别的装饰,就是普普通通的,没什么特点,除了枕头和被子特别软。
窗棂上还挂了一串瓷质的小铃铛,精巧可爱。铃铛之上,还描刻了桃花的模样,实在是漂亮得很。
江老板领着苏小小进门的时候,伸手指了那铃铛:“这东西啊,是我妇人最是喜爱之物,她离家出门去了,我心中思念她,这才将这铃铛悬在客栈之中,风动铃起的时候,便好似我夫人在我身畔一般。”
没想到,这江老板还是个这么重情重义之人。
苏小小凑上去看着铃铛,铃铛悬在窗口,离得有些远,她看不太清。还特意将铃铛取下来看了看,瓷质细腻,捧在手上微凉,很可爱的一串铃铛。
苏小小拿在手中,轻轻一晃,果然声音清脆悦耳,这样的铃铛,起风的时候,叮叮咚咚响成一片,必定是能令人心中畅快的。
江老板笑了:“苏姑娘若是喜欢,离店时可以带走一串。”
苏小小看了看铃铛,还是放回去了,这东西虽然好看,可她在赶路,说不定明天一上路就直接摔了。
她咬唇,忽然间想起个东西来,伸手按了一下腰间,硬邦邦的,东西还在。万幸万幸。
腰上这一块令牌,那可是小气巴巴的高岑送的,可不能弄丢了。她要是弄丢了,梧桐村也是不敢回去的了——就高岑那比长舌妇还要长的舌头,肯定是会念叨得苏小小耳朵起茧不可!
江老板也并不多说,他笑着点头:“苏姑娘好生休息。”
苏小小点头。她转身,又将那串铃铛挂到窗边,挂上去的时候,忽然间看到窗台上有一道刮痕,边缘已经磨平了,时日已久。但是看来,却像是有过什么争执一般。
苏小小将铃铛挂上去,正好能将这刮痕遮住。
苏小小歪了歪脑袋,伸手一摸这刮痕,手指数着痕迹游走,很快,便延伸到窗上。
鬼使神差,胆小鬼苏小小又将铃铛摘下,推开了窗。
扑面而来,是一阵凉飕飕的风。
苏小小缩缩脑袋,手一抖,窗又开了不少。
一片白色冲着她飘过来。
苏小小一愣,连一颗心都不跳了,她缓了一缓,这才看清,这不就是那两只白灯笼吗?方才没注意,居然就挂在她的窗外,一开窗,就是白乎乎的一片,烛光暗黄。
苏小小哆嗦了一下,觉得这风实在是太冷。她一下将窗关上,又将铃铛放上去,暗骂自己多手多脚,住店就好好睡觉,没事瞎看些什么?!
她惊魂未定,一下便听到临房的吵闹声,摔桌子摔椅子的,连带着她房间的墙都微微晃动了。
苏小小坐在床上,听着这吵闹声,忽然间有些安心。总归这里是有人不是?她肯定是多想了,没事没事,年轻人,不要胡思乱想的!
赶了一天的路,也闹腾了一天,苏小小早就困得不行,她躺倒床上,被子松松软软的,还有一股子新晒的味道。
平心而论,苏小小其实并不喜欢这个味道,可是现在闻着就是很安心很舒服。
苏小小窝在被子中,闭着眼睛,是熊爹爹那高大魁梧的身材,再远一些,就是小时候妈妈洗过被套之后以淡淡的肥皂香味。
她睡得安心,一梦绵长。就如同窝在一团棉花中,软乎乎的,怎么翻滚都没事。
风和日丽,太阳暖暖的,懒洋洋地晒在她身上,真的是梦中才有。
唯一不美妙的,大概就是有高岑这片咸菜叶子吧。
这烂咸菜叶子,怎么一天到晚在梦里出没?
苏小小摸摸心口,想了想,终于想得通透了,肯定是这高岑这货长得太独树一帜了,她见惯了美人,但是长得这般跌宕起伏一言难尽的还是头一个。
这就跟鲜花看多了,忽然看到绿叶会惊艳万分一个道理!
天天山珍海味,吃多了很容易腻歪的。偶尔吃吃家常菜,肯定印象深刻。
更何况高岑他还不如家常菜呢!麻婆豆腐,青椒炒肉,红烧肉,这货哪个能比得过?
苏小小扁嘴,高岑这货,怎么还唱歌了?唱就唱了,还唱得这么难听?
简直就是魔音贯耳!
苏小小算是明白了,八成是高岑这货给范衍唱过歌,险些把范衍逼疯这才当上了采花盟主的吧!
不是苏小小埋汰他,就凭着这唱歌的水平,高岑当个采花盟主还真是屈才了,就这水平,道武林大会上唱一曲,恐怕要当武林盟主大家都没意见。
当然,前提是他没被围观路人吃瓜群众一刀砍死。
这歌声幽怨,听得苏小小头皮一阵阵发麻,后背生凉。
她终于忍受不住,一气之下坐起来,睁眼!
原来是在客栈里,平安客栈。
可是……为什么还是有歌呢?
苏小小僵住,她抱着被子缩成一团,往窗上看去,这窗户……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了,一阵阵凉风吹进来,搅得风铃一阵一阵地响。
苏小小双目圆瞠,双手紧紧抓着被褥。
窗纸上,正倒映着一个人影!
那凄婉而难听的歌声正是从窗台上飘来,声音似男似女,嘶哑难听,歌声哀怨,如泣如诉。拉着长长的曲调,就像是用一把钝刀子在切割听歌人的心一般。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这、这和那船家唱的调子明明一模一样,别以为唱得难听了她就听不出来了!
苏小小定定神,她一双眼睛扫了一遍屋子里,房中幽暗,明明暗暗的落成一片,她压根就看不清房间里有些什么。
苏小小清清嗓子,这身形,倒有些像慕泽,说不定是那个小屁孩半夜起来吓唬她呢!
她壮着胆子,大声叫道:“慕泽!慕泽!”
就这么叫着,就算不是慕泽,也能把慕泽给招来不是?
她一声声地叫,一声比一声大,一声盖过一声,一层层一叠叠,仿佛潮浪拍岸一般。
她越喊,越觉得浑身发热,额头上有些湿湿痒痒的,不过片刻之间,鼻端也有些湿润。
她的脸上,都是氤氲的水汽,连视野都要模糊成一片。
那窗台上的人影,却是一动不动,与她像个千里万里一般,仍然唱着歌。一遍唱完,又接着从头开始唱一遍。
“今夕何夕兮——”
苏小小叫了好几遭,这人影仍是一动未动了,她的惧怕便如同潮水一般,一波涌上来,接着便缓缓退下。
苏小小裹着被子,看着那窗台上的人影,终于按捺不住,打算破罐破摔了!
哼,不就是个鬼吗?!你要是敢害了我苏小小,我变鬼也要把你揍一顿!揍你个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哼,倒是大家都是鬼了!我倒要看看你还耍什么花招!不就是个鬼吗?有什么好稀罕的!
苏小小一掀被子,手上抄起枕头,往窗台上冲过去,一脚就踹开窗户!
窗外,一只白纸灯笼飘飘,哪里有什么鬼?
苏小小松了一口气,那只纸灯笼飘来飘去,风停了,灯笼也停了。停在原地,打了个转。露出个“江”字来,血泪斑斑的。
苏小小腿一软,转身就跑:“熊爹爹!高岑!”不对!熊爹爹不在这,高岑也不在这,她欲哭无泪,一下子踹往房门,高声喊道,“西门瑾!西门瑾!慕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