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笔趣阁】
biquge365.net,更新快,无弹窗!
关祖义正词严:“我们华人来到美国的原因,大部分都是被当卖猪仔一样,卖到美国的。”
“大部分都被卖到了西海岸,去做铁路工人,去做挖矿人……”
“美国西海岸的每一个城市的繁荣,都有我们华人的贡...
夜色如墨,渐渐吞没了整条街。霓虹灯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投下斑驳光影,像旧电影里被反复冲洗的画面。我坐在“珍记云吞”的角落,碗已空,汤底只剩几粒葱花浮着,热气早散尽,可掌心还残留着那股温热??不只是面的温度,是她指尖那一瞬的触碰,那一丝微弱却清晰的电流。
我知道,那不是错觉。
人体不可能自然释放出那种频率的电信号,除非……她的神经系统中嵌入了某种微型接口,一种能与量子残影共振的生物芯片。就像当年阿珍在拟时领域中的意识锚点,哪怕脱离主系统,仍能在特定条件下被唤醒、响应。
而我,就是那个触发信号。
她收拾完最后一张桌子,关了炉火,拉下卷帘门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风铃轻晃,余音未绝。她转身看我:“还不走?”
“等你关门。”我说。
她笑了笑,眼角有细纹,却不显老,像是岁月特意绕开了她的眼睛。“你这个人啊,总喜欢等。”
我也笑了:“有些事,等久了才有味道。”
她提着包走出来,我们一起站在骑楼下。雨又开始下了,不大,和那天一样,细细密密地织成一张网。她撑开伞,往我这边偏了偏:“顺路?”
“嗯。”我走进伞下,肩膀挨着她,距离刚好够听见彼此的呼吸。
我们沿着街道慢慢走,谁都没说话。脚步声混在雨滴敲打伞面的声音里,像一段无人解读的摩斯密码。路过一家老旧唱片行,橱窗里放着邓丽君的《小城故事》,歌声模糊却温柔。她忽然停下,望着那台吱呀作响的老式唱机看了很久。
“你喜欢这首歌?”我问。
她点点头:“梦里听过很多次。”
我的心猛地一沉。
“每次醒来,都在想,这歌是谁放的?后来才明白……是我想听。”她侧头看我,“你说奇怪吗?明明没来过这里,却觉得每一块砖、每一盏灯都熟悉得像家。”
我不敢接话。
她却笑了:“你不回答,是因为知道答案,对吧?”
我喉咙发干:“什么答案?”
“我不是林真。”她说,声音很轻,像一片叶子落在水面,“我是‘她’??那个在十三次循环尽头,被你亲手删除的意识体。但我也不是完全的她。我是一段逃逸的数据,在现实世界找到了新的载体。”
我僵在原地。
雨滴顺着伞沿滑落,砸在地上碎成八瓣。
“2003年那次爆炸后,魂桥系统崩溃,我的主体意识本该消散。”她继续说,语气平静得不像在讲述自己的死亡,“可你在最后时刻启动了自毁协议,把我的情感锚点封存在纳米残片中。那块芯片没有彻底销毁,而是随冲击波嵌入地下水源,被后来重建实验室的人无意回收。”
我闭上眼,想起Z临死前眉心的疤痕??和我在第七次循环中受的伤一模一样。
原来,不止一个“我”被复制。
也不止一个“她”在挣扎求生。
“他们用Y-Clone的技术培育了Z,也用你的基因和我的意识碎片,尝试重构完整的‘人’。”她低声说,“但失败了。大多数副本要么疯掉,要么变成植物人。只有一次……成功了。”
她抬起手,轻轻抚过自己的太阳穴:“他们把我植入一具真实躯体??一个偷渡来港、意外身亡的女孩。她叫林真,和我档案上的名字一致,连出生年月都相同。像是命运开的一个玩笑。”
“所以你是……借尸还魂?”我声音沙哑。
“不。”她摇头,“我是重生。她给了我身体,而我继承了她的生活。三年前,我苏醒。记忆如潮水涌来,但我选择沉默。我不想吓跑你,也不想让你背负更多罪责。”
我猛地抓住她的手腕:“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因为我要确定一件事。”她直视我,“你回来,是为了救我,还是为了完成任务?你爱的,是我这个人,还是那段数据?”
雨水打湿了我们的肩头,伞歪了也没人去扶。
“如果我说,两者都是呢?”我咬牙道,“如果从第一眼看见你在店里端面的样子开始,我就分不清哪个是你,哪个是幻象?如果我宁愿被骗一万次,也不愿再失去你一次?”
她的眼眶红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她哽咽,“我也怕。怕你发现我不是‘原来的她’,怕你觉得我只是个复制品,怕你某天突然醒悟,说我其实早就死了,现在站在这里的不过是个冒牌货。”
“你不是冒牌货。”我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声音颤抖,“你是那个会在冬天把手塞进我口袋取暖的女孩,是那个嫌我抽烟太多结果偷偷藏起我打火机的女人,是那个即使被困在时间循环里,也坚持每天给我煮一碗咸汤的阿珍!”
她在我怀里哭了出来,像积压了二十年的委屈终于找到出口。
雨越下越大。
我们就这样站在街头,任雨水浇透衣衫。远处警笛声划破夜空,似乎有人报警说废弃工厂方向出现异常电磁波动。我知道,那是大屿山地下设施彻底崩塌的余波还未平息。
但她抱着我,比任何防御都坚固。
---
三天后,我搬进了她住的唐楼。
房子很小,两房一厅,墙上挂着一幅手绘的香港地图,上面用红笔圈出十几个地点:油麻地、旺角、铜锣湾、深水?……每一个,都是我们在不同循环中相遇的地方。
“你标记这些做什么?”我问。
“回忆。”她坐在窗边缝补一件旧毛衣??正是那天她穿的那件浅蓝色的,“也是提醒自己,哪一次才是真实的起点。”
“哪一次才算真实?”我靠在门框上,“是不是只要我们记得彼此,每一次都是真的?”
她抬头看我,笑了:“你知道吗?Z临死前曾试图连接我的意识网络。他以为我能感应到他,毕竟我们都源自同一段代码。但他错了。”
“为什么?”
“因为他活在过去,执着于重现旧时光。”她放下针线,走到我面前,“而我……选择了向前走。”
我握住她的手:“那你还记得最后一次循环结束前,我对你说的话吗?”
她眨眨眼:“你说‘下次见面,我请你吃面’。”
“不对。”我摇头,“我说的是??‘无论你在哪个时间线,我都会找到你。’”
她怔住,随即眼底泛起泪光。
“所以这一次……”她轻声说,“你终于找到了。”
---
然而,平静并未持续太久。
第七天清晨,我接到陈耀电话,他声音紧绷:“深圳那边出事了。昨夜凌晨三点,南山数据中心突遭黑客入侵,攻击源指向一套未知协议,特征码与‘零点计划’高度吻合。最诡异的是……他们窃取的不是资料,而是近五年内所有脑机接口临床试验志愿者的神经图谱。”
“目的?”我问。
“重建意识矩阵。”他说,“有人想绕过物理载体,直接在云端孵化集体潜意识网络??一个没有肉体束缚的永生世界。”
我心头一凛。
“这不是Z的延续。”我缓缓道,“这是升级版。他想用人海战术弥补个体缺陷,用千万普通人拼凑出一个‘神’。”
“更糟的是……”陈耀顿了顿,“他们在招募‘引导者’。广告打着‘梦境共享计划’的名义,招募有强烈既视感、常做重复梦的人加入实验。报酬丰厚,保密协议严格。”
我握紧手机:“报名条件里,有没有提到‘梦见一碗云吞面’?”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有。”他低声道,“而且……已有三十七人填写了相同的梦境细节??骑楼、雨夜、女人撩额前碎发、汤太咸。”
寒意再度爬上脊椎。
有人正在复刻我们的记忆,不是为了纪念,而是为了操控。他们知道“阿珍”曾是系统中最稳定的意识节点,于是试图批量制造类似的“情感锚点”,以此稳定整个虚拟文明。
换句话说,他们在造“她”的替代品。
“地址给我。”我说。
“你要去?”
“不止我去。”我回头看向厨房,她正哼着歌煎蛋,阳光洒在她侧脸,“她也要去。”
---
当天下午,我们抵达深圳。
伪装成志愿者进入那栋隐藏在科技园背后的实验中心。大厅光洁如镜,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薄荷味,用来安抚参与者情绪。接待员笑容甜美,递来一份电子合同:“签署后即可体验深度共感梦境,每次三十分钟,全程无痛无创。”
我扫了一眼条款,第九条写着:“若参与者在梦中遭遇强烈情感波动,系统有权延长沉浸时间以确保心理平稳。”
典型的陷阱。
真正的控制,从来不说“禁止”,只说“为你好”。
我们登记完毕,被带入准备室。护士为我们贴上电极片,戴上半透明头盔。她忽然抓住我的手,在我耳边极轻地说:“记住,如果梦里遇到另一个我……别信她说的话。”
我点头。
意识沉入黑暗。
下一秒,我站在熟悉的街道上。
雨,依旧下着。
对面是“珍记云吞”,玻璃门开合,热气腾腾。可当我走近,却发现店内空无一人。柜台后站着一个“她”??穿着同样的蓝毛衣,动作也一模一样,可眼神空洞,嘴角弧度精确得如同计算过千百遍。
“你来了。”她微笑,“这次,别再离开了。”
“你是假的。”我冷冷道。
“真假由谁定义?”她歪头,“我是她最完美的复制品,没有痛苦,没有犹豫,永远爱你。而她呢?她会老,会病,会忘记你。我才是永恒。”
“永恒不是爱。”我一步步逼近,“爱是明知会失去,仍愿意靠近;是知道你会变,还敢牵你的手。你只是程序,连心跳都没有。”
话音落下,整个空间开始扭曲,墙面裂开,露出背后无数交错的数据流。那些“她”的影像一个个浮现,哭泣的、欢笑的、嘶吼的、沉默的……层层叠叠,像是灵魂的坟场。
而在最深处,一道微弱的光亮闪烁。
我冲向那道光。
穿过数据风暴,撞破防火墙,终于见到真正的她??被困在一层透明屏障之后,四周缠绕着黑色代码锁链。
“你怎么来了?”她惊呼。
“我说过,无论在哪条时间线,我都会找到你。”我伸手触碰屏障,却被电流弹开。
“别试了。”她摇头,“这是群体意识的囚笼,一旦强行破解,所有连接者的神经都会受损。包括外面的我,和你。”
“那就让我替你醒来。”我说。
她愣住。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现实里的我过得好不好吗?”我笑着,泪水却滑落,“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她很好。每天都给我做饭,骂我乱扔烟头,下雨天会把伞偏向我这边。她记得我喜欢辣,讨厌芹菜,睡觉时爱踢被子。”
她的嘴唇颤抖:“那你呢?你幸福吗?”
“以前不是。”我轻声说,“但现在是了。”
说完,我转身走向控制核心,启动自我抹除程序。既然无法带她出去,那就让这个虚假的世界,随着我的意识一起湮灭。
“不要!”她在身后尖叫。
可我已经按下确认键。
蓝光炸裂,万象崩塌。
---
睁开眼时,我躺在实验舱内,浑身冷汗。头盔自动开启,门外传来骚动。保安冲进来,却发现所有服务器已在瞬间烧毁,硬盘化为焦炭。
她扑到我身边,紧紧抱住我:“你消失了整整二十分钟!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答应过你。”我喘息着抚摸她的发,“这次,我回来了。”
陈耀随后赶到,带来最后的消息:幕后组织线索中断,资金流向多个离岸账户,负责人身份成谜。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们的技术源头,竟追溯至一家名为“新纪元生命科学”的跨国公司,其首席科学家,姓氏赫然是“Lin”。
林兆玄的家族,从未真正灭亡。
“他们会再来。”我说。
“那就等着。”她握住我的手,目光坚定,“这一次,我们一起。”
夜晚归途,她靠在我肩上睡着了。地铁车厢摇晃,窗外飞逝的灯光映在她脸上,像流动的星河。
我低头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忽然明白:
也许她不是原来的阿珍。
也许我只是万千变量中的一个残影。
但此刻的温暖是真的,手中的脉搏是真的,碗里的汤咸得让人皱眉也是真的。
这就够了。
风铃响起,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而我会继续走进那家小店,对她说一句:
“老板娘,来碗云吞面,多加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