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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没人盯着施压，什么风浪都能承受，什么银子都敢拿，什么钱都敢赚。
必须有人盯着，不断施压，皇帝的意志才能贯彻到底。
朱祁钰不知道这些，他也不需要知道，这些本就是兴安作为皇帝身边的心腹、大伴应尽的责任。
随后，皇帝和大臣们再次忧愁起来。
问题依旧出在陈懋身上。
“宁阳侯的封号已是大明目前能给予陈懋的最高荣誉与地位，再往上走，需满足特殊条件，而陈懋无法满足这些条件。”
朱祁钰皱眉叹息道：“此次平定福建的功劳，宁阳侯功不可没。无论前期、中期安抚，还是后期善后工作，他的贡献都不可或缺。”
“朕，究竟该如何奖赏他呢？”
大明的等级制度极其复杂冗长。
百万读书人中，只有少数人有资格做官，最终能当上官的不过三五万人，再多就不行了。
而这三五万人里，能在朝堂上发言并自称文武的更是少之又少，万里挑一。
仅这两层选拔，就能从百万人中筛选出绝大多数精英，最终留下百万里挑一的绝对精锐，成为皇帝的左膀右臂，管理整个王朝。
按常理而言，如此悬殊的等级体系，不该出现无奖可赏、无爵可封的情况。
陈懋的人生实在太过离奇，并且他活得极其长久，熬过了好几位皇帝，这才达到了如今的地位，彻底打破了大明的等级制度。
朱祁钰感到非常苦恼，单纯送金银珠宝似乎显得不够尊重。以陈懋当前的身份和地位，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根本无需在意。
可是除了金银珠宝，朱祁钰还能给他什么呢？朱祁钰能想到的东西，陈懋几乎都拥有，甚至比这位皇帝还要富裕。
看起来除了自己屁股底下的龙椅，自己似乎没什么别的东西可以给予。
金濂默默不语，这个问题太过敏感，即便皇帝嘴上说不会惩罚他，他也丝毫不敢对此发表意见。
皇帝的话，历来都不值得全信，自古如此。如果真的相信皇帝的话，恐怕距离死亡也就不远了。
朱祁钰也知道这类事情更多需要依靠自己思考，不能依赖大臣们。
经过短暂的思索，发现自己毫无解决办法后，便让金濂先行退下，不浪费他的时间，决定自己慢慢琢磨。
毕竟福建平定之事，至少还需要几个月至半年左右，时间还很充裕，朱祁钰有充足的时间想出一个妥善的办法。
当下还有许多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例如新型枪械的研发。凭借前世丰富的经验和知识，朱祁钰已经明确了方向。
利用景泰炉炼制的钢铁，朱祁钰觉得或许能够研发出一种新型枪支。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
也先完全没有察觉脱脱不花早已逃离，他也希望自己的盟友不会察觉到任何异常。于是命令手下大军小心谨慎地连夜出发。
一夜之间，疾驰十几里路，直到第二天清晨，整个大营空无一人。
由于种种巧合，也先始终没有发现脱脱不花比他跑得更快，还以为自己成功算计了一番，让这位盟友变成了自己的屏障。
用以抵挡京城外九门驻军的火力。
不到两天，也先率领大军抵达固安、霸州交界处。
他骑着高头大马，来到大军前方，拿起千里镜，眺望远处的城墙。
果然正如他的预料，为了守卫京城，明朝在此地的军队几乎全部出动，几乎已无剩余。
作为军事重镇，固安城墙上巡逻的士兵寥寥无几，只能看见几个士兵坐在墙边，百无聊赖地消磨时间。
也先脸上露出笑容，仰天大笑！
“真是天助我也，固安的防御如此薄弱，简直就像一张白纸，轻轻一戳就能戳破！”
“传我军令，前锋部队继续推进，今晚直接入城休整，不再驻扎军营！”战鼓轰鸣，震耳欲聋，号角声遥遥传出，在群山阻隔之下，渐渐回荡而来。
也先志在必得，信心十足，却丝毫不敢懈怠。
他并未轻率倾尽全力，而是采取稳扎稳打的策略，先派遣两千先锋军前去探路。
两支千人先遣队行动迅捷，快速接近城墙。然而，当距离城墙还有五十步时，城墙上忽然涌现无数人影。
下一瞬，枪炮齐鸣，火花四溅，先头部队的前排士兵接连倒地，宛如被收割的麦子般成排倒下。
开火的战士迅速卧倒装填弹药，后方战士稍作瞄准，在指挥官的命令下齐射。
又是一片弹丸飞射而出，瓦剌的先锋军皆是精锐，身披皮甲与铁甲双重防护。
若是近战，他们战斗力极强。但此时，他们只能被动挨打，士气迅速跌入谷底。
“有埋伏！”也先大吃一惊，固安不过是个小城，城墙只有三丈高，哪来这么多兵力？显然是有埋伏！
他反应迅速，果断下令：“先头部队改为后卫，全军即刻撤退，派出所有侦察骑兵，让斥候详细侦查周围十里范围，务必确保安全！”
瓦剌大军虽遇伏击，但并未慌乱。作为一支以老兵为主的军队，其纪律性和战术素养相当可靠。
一番战略调整后，他们很快远离固安。斥候陆续归来，也先才知道并无其他伏兵，敌人仅限于城内守军。
想到敌人的枪法精准得让人胆寒，仅仅三轮射击，先锋军就损失惨重：三百人死亡，五百人受伤，两百人重伤。
也先心中隐隐作痛，尽管他依旧统领数万大军，却也难以承受如此巨大的消耗。
古代军队与现代军队不同，在士气低落时，很难承受过高的伤亡率……
如果是大获全胜还好，士兵为了利益还能忍耐。但如果持续处于被动挨打的状态，即便不死很多人，瓦剌大军也会崩溃。
从老兵和新兵的区别来看，本质上只是承受能力的不同，老兵比新兵强一些，但这种差距并不算离谱。
毕竟，无论老兵还是新兵，都是普通人，都想活着回去。瓦剌士兵并非天生神勇，即便老兵也想活下去，不愿白白送命。
也先咬紧牙关，考虑到明军确实处境艰难，毅然决定率主力前往霸州。
不过几个时辰，霸州已在眼前。这次也先变得谨慎，派出五千先锋军，企图凭借人数优势，以最快速度攻下霸州。
结果出乎意料，霸州守军的数量竟然更多，城墙上瞬间涌出大批人头，随之而来的便是漫天箭雨！
这场仓促的攻城战同样没持续太久。
大约半个时辰左右，五千先锋军以牺牲一千二百人阵亡、两千八百人负伤的代价，狼狈撤退。
也先脸色阴沉，盯着远处城墙上密密麻麻的人头，将手中的茶杯摔碎在地上。
“怎么会这么多人？”
“为什么霸州的人数比固安还多这么多？”
“这支军队到底从哪儿冒出来的？！”
不然怎么会说杨洪经验丰富，能力超群呢。
接到于谦的军令后，他立刻洞察局势，果断决定分兵。
全军一分为二，少数精锐携带火器、大炮等重型武器前往固安；
而多数士兵则携带弓箭，快速赶往霸州。
前者火力强劲，能以少胜多压制瓦剌；后者火力稍逊，但依靠人数优势，也能有所作为。
一左一右，双管齐下，再加上杨洪提前派出快骑，确保己方掌控城池并做好防御准备。
就这样，固安和霸州在他的指挥下坚如磐石，给了也先迎头痛击！
也先当场惊愕不已，呆立原地许久，随后面色阴沉，想要孤注一掷再试一次，可看到众人表情，顿时泄了气，像泄了气的皮球。
到此为止，也先南下攻占南京的计划刚起步就宣告失败。
连固安和霸州都没能拿下，更别说南京了，他甚至无法接近南京，扶持大明前朝皇帝复位的想法现在看来愈发不现实。
也先意志消沉，注意到经历多次惨败后，手下已不像往日那般对他言听计从。
若是平时，他也定会有所行动，但此刻，也先只想饮几杯酒，抚慰内心的失落。
无奈之下，眼看明朝无懈可击，自己毫无机会突破，也先只好按原计划率军撤退。
他必须去清风店，经紫荆关一路返回关外九州，那里是瓦剌势力最强的地方，也是瓦剌能够立足的关键之地。
也先内心也幻想过，如果能集结大军全力一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自己的宏伟蓝图或许还有实现的可能！
与此同时，另一边。
清风店。
望着眼前一线天峡谷和靠近这边的冰河，阿噶多尔济眉头紧锁。
“不知太师那边情况如何，幸好清风店在我方手中，至少我们还有退路。”
想到这，阿噶多尔济咬咬牙，不再犹豫，看着面前高耸的峡谷，认为此处不会埋伏，便指挥大军逐步渡过冰河前往清风店。
他的决定并非毫无根据，清风店的位置位于瓦剌大军的后方，那里曾被瓦剌大军彻底清扫过一次。
后来瓦剌大军继续推进，直逼京城，只在这里留下了数百人，但即便如此，也已足够。从理论上讲，应该不会有意外发生。
大军缓慢渡过冰河，前锋部队三千人陆续进入峡谷，果然，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一切显得那么平静，那么祥和，让人联想到草原。阿噶多尔济仿佛嗅到了一股青草的香气，萦绕在鼻尖……
“这是什么味道？！”阿噶多尔济突然意识到，自己闻到的并不是青草的气息，这种味道究竟是什么呢？
一瞬间，他恍然大悟这股气味源自何处，脸色瞬间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