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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轰隆巨响传来，整条冰河刹那间被震裂，数以千计的瓦剌士兵当即坠入刺骨寒冷的水中！
这可是零下十几度的冰水，哪怕只是轻微接触，都会让人冷得瑟瑟发抖，更不用说整个人掉进去了。
猝不及防之下，近万名士兵恐怕难逃一劫。
与此同时，峡谷两旁涌现出许多身影，大约有四五千人。
他们手中抱着沉重的，然后朝下方抛掷。
本身极为笨重，外壳是厚重的铁皮，高高落下，瞬间砸死砸伤无数，紧接着连续的爆炸声震耳欲聋，令前锋部队陷入一片混乱。
石亨仰天大笑，挺身而出，魁梧的身形伫立于悬崖边缘，眺望火绳迅速燃尽，安置各处的随即爆裂，一大片悬崖当场崩塌，泥土与碎石混杂成一股自天而降的洪流。
覆盖的范围原本就很广袤，泥土与碎石引发的连锁反应，让泥石流的范围不知扩大了多少倍。
瓦剌三千先锋军，长期栖息在高原上，哪里见过这般场景？
一个个惊恐万分，拼命往回逃窜，恨不得父母再给自己添两条腿。
可惜，人类的速度怎能比得过泥石流？
即便是在平地上，一个普通成年人的速度，也不一定快得过处于爆发期的泥石流。更何况石亨早已让人提前投掷了一轮。
整个峡谷沦为混乱之地，三千先锋军最终无一生还，全都被这场泥石流吞噬。
阿噶多尔济目瞪口呆，身旁的军队喧嚣不已，谁也没想到，短短片刻之间，竟发生如此巨大的变故。
“快救人！快去救人！”阿噶多尔济面容扭曲，大声咆哮，竭力稳定军心。
混乱一直持续到夜晚，直到这时，也先才率领兵马姗姗来迟。
得知阿噶多尔济并未按原计划驻扎在清风店内，也先神色微变，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妙。
“快派人去查明情况！还有，传我的命令，大军原地待命，做好防范敌人夜袭的准备……”
朱祁镇的命令尚未完全出口，远方便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怒吼声。仔细分辨，那声音竟是齐声呐喊：“杀！杀！”
数百米外，也先的大军后方，乌压压的人头渐渐显现。王振亲自披挂上阵，身着铁甲，骑乘高头大马，手持红缨长枪，气势磅礴地出现在战场上。
他没有多余的话语，直接指挥骑兵发起冲锋，这些骑兵是从锦衣卫缇骑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状态依旧极佳的精锐之师。
五千名骑兵率先冲锋，随后两万名步兵紧随其后。这是于谦得知战况后，紧急调配的精锐力量，旨在追击溃败之敌，让瓦剌彻底尝到失败的滋味。
也先的反应相当敏捷，察觉局势不妙后，迅速调整策略。然而即便如此，仍稍显迟缓。
未等他的命令传达出去，远处已传来隆隆的马蹄声，如同雷鸣般震撼大地。
锦衣卫缇骑组成的数千骑兵如潮水般涌来，势不可挡，顷刻间瓦剌防线土崩瓦解。骑兵精锐的强大在此刻展露无遗。
纵使瓦剌士兵装备精良，手握巨盾，却在面对潮水般的骑兵冲击时，毫无招架之力，只能任由马蹄踏过，化为齑粉。
仅此一轮冲锋，便斩杀敌军两千余人，更多敌人因此重伤或阵亡。
瓦剌大军陷入混乱，士兵们在黑暗中四处逃窜，两眼一抹黑，根本无法辨明前方两米的情况。犹如无头的苍蝇，胡乱奔跑，直至不慎摔倒，要么被友军踩踏致死，要么被骑兵刀锋终结。
“集合！快集合！点亮火把！”
瓦剌残存的精兵开始显现优势，未等上级命令，许多士兵自发集结，依托周围的物资与地形抵抗敌人的进攻。
一些瓦剌勇士主动形成内外双层防御圈，外圈持盾遮挡，内圈竖起长枪，迫使周围的骑兵不得不绕道而行，转而攻击那些还未完成集结的友军。
在这混乱的局面中，石亨率领军团试图炸毁重新冻结的冰河，彻底切断瓦剌的退路。然而行动刚进行到一半，阿噶多尔济的表现令人瞩目，他舍弃大部分部队，带领精锐骑兵直奔石亨的方向而来。
石亨大惊失色，连声疾呼：“撤！快撤！快撤！”
丢下手中的武器，他第一个转身逃离战场，身后三千精锐亦步亦趋，纷纷散往四面八方。
他们并非愚蠢之辈，只需远观也先大军的规模，便知正面迎战骑兵的冲锋无疑是自寻死路。
既然战略目标难以达成，不如丢下辎重，趁着夜色掩护，找一处隐蔽之地暂避风头，保全性命为上。
眼看突围之路即将打开，阿噶多尔济仰天长啸，留下大部分骑兵继续牵制，亲自带领余部回援也先及其主力部队。
他的一切都依赖于本部大军，阿噶多尔济今日即便赴死，也定会在军营中殉职，绝不会自行离去。失去大军对他的打击犹如生不如死！
这场战斗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
也先和阿噶多尔济依靠亲卫军渐渐稳住了局势。
眼看敌人逐渐反扑，而己方士兵体力耗尽。
无奈之下，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损失，范广不得不下令撤退。
停止对主力部队的冲击，所有骑兵集结成一支队伍，掩护步兵撤离，同时不断袭扰边缘处零散的敌军。
不久后，瓦剌两支大军合二为一，在夜色中渡过冰河。
原本二十万的大军，经过京城之战以及此刻的消耗，竟然只剩下了不到五万人。
也先和阿噶多尔济心疼得嘴唇发白、手指颤抖，却又不敢多想，只能全力指挥部队，尽快撤离清风店。
只有到达紫荆关，他们才能稍作休整。他们现在终于明白，经过之前的几次胜利，明朝已经重新崛起。
形势已经完全扭转，不再是他们威胁明朝，而是明朝在步步紧逼他们。
第二天清晨，昼夜兼程的大军终于抵达紫荆关……
偌大的议事厅内，也先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怒吼道：“该死的叛徒！”
他很聪明，经过昨夜的，自然明白其中缘由。
脱脱不花恐怕早已逃之夭夭，留下的那个大营，恐怕不过是个空壳。
他还以为成功设局让脱脱不花中招，可如今看来，事实正好相反。
更令人惊讶的是，脱脱不花逃跑的速度如此之快，动作又如此隐秘，仿佛根本不怕明朝会背叛他。
也先用脚趾甲都能猜到，凭脱脱不花的性格，如果没有十足把握，绝不会如此冒险。因此，脱脱不花必定与明朝达成了某种协议！
“内鬼！内鬼！竟然是他！”也先气急败坏。
历史上的许多秘密，经不起时间的推敲。
经过几天的变化，也先回望过去，终于确认了内鬼的真实身份。
正是这个名义上统领瓦剌的首领，地位相当于大明皇帝的大可汗，竟然带头背叛了自己的军队！
想到这里，也先气得几乎暴跳如雷，回想昨晚的混乱，再想起攻城屡屡受挫，大明似乎能未卜先知，随时洞悉他的战略意图。
当时他还以为或许是于谦确实太厉害，结果……其实是内鬼提供的消息足够及时且详尽！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没想到从一开始就在明牌作战，他这边刚做决定，大明那边立刻就能得到消息！
就这样的打法，怎么可能取胜？更别提攻打京城这种固若金汤的要塞城市了！
阿噶多尔济站在一旁，专注聆听属下的报告，听着听着心中愈发痛惜。
经过昨晚那一战，他的部队损失至少一万余人，更确切的数字仍在统计之中，但可以预见必定十分惊人。
他转头瞥见怒不可遏的也先，心中已开始后悔当初的选择。如今与大明为敌，实在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短暂商议之后，两人一致认为紫荆关同样不宜久留，宣府的杨洪已经出现在战场上，大同的郭登恐怕也近在咫尺。
他们必须尽快撤离，干脆放弃山外九州，一路逃至草原深处，才有机会摆脱追兵。
虽然他们在逃跑时不如脱脱不花果断，但一旦行动起来，速度也是相当迅捷。
两人各自带领部队出城，仅在紫荆关停留了半天，便昼夜兼程地撤离。
等次日，大明军队整装完毕，准备攻打关卡时，才发现眼前只剩下一座破败不堪的紫荆关。
至于那些敌人，早已逃得无影无踪！
不得不承认，在逃跑方面，也先与脱脱不花、阿噶多尔济颇有相似之处。
一旦决定逃跑，他们的速度简直快如疾风，令大明难以企及。
“他们就这样逃了吗？”
“哨骑顺着痕迹追出三里地，未果，又登上一处高地观察四周，依旧没有发现异常。”
“他们确实是逃了，逃得干脆利落，估计一夜未休，一直狂奔，我们现在很难追上。”
瓦剌位于草原地带，长期以牧养战马闻名，剩下的这些精锐几乎每人拥有一到两匹战马。
全员皆是骑兵的情况下，一旦他们下定决心撤退，大明方面无论如何都无法追赶。
石亨目光中带着一丝遗憾，自己昨晚的表现不尽如人意，本想今日挽回颜面，却不料敌人如此果断地逃离，这下失去了立功的机会。
范广则默默无言，看了看手中紧握的长枪，发现上面竟还残留着洗不净的血迹，连忙走向一旁，用斗篷小心翼翼地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