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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瑾宁在浴缸里泡了很久，久到寒意钻进骨子里，冷得她浑身瑟瑟发抖。
眼睛里流不出眼泪了。
不够，这样还不够。
她必须反复感受锥心刺骨的疼，才能真的应了季怀洲说的那句话。
她要痛，痛到她忘掉自己在痛。
突然，她听见了沉稳脚步声走来的声音。
颜瑾宁几乎想也没想，就断定是季怀洲回来了。
她黯淡空洞许久的眼睛重新亮起了希望的光。
她的等待没有落空，她就说他肯定不会出事的。
不待颜瑾宁起身从浴缸中离开，脚步声已经靠近了洗手间门口。
当看清站在那里的高大身影时，颜瑾宁如中雷殛。
薄琛阴沉的目光直直看过去，眼里带着审判。
“怎么？看到是我很失望？”
颜瑾宁别过头去，心也随之沉到了谷底。
“我的电话，我的消息，你都不回复，却一个人在这里自虐？”
薄琛迈开长腿，黑色皮鞋踩在积水上发出的声音带着凌厉的压迫感。
颜瑾宁恢复淡漠的神色，“你是我什么人？”
薄琛在她身前站定，俊美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厉色。
“阿宁，你为了一个季怀洲就变成这副样子，你的骄傲呢？矜贵呢？”
薄琛这段时间都在京城处理和白家退婚带来的负面影响，但也没忘记为自己争取颜瑾宁正眼看他的机会。
可他的关心和问候全部都石沉大海。
一天两天还好，这都过去了一个多星期，颜瑾宁从来不回复，电话不是未接听就是关机，他得不到她的半分回应。
薄琛暂时放下手中的事，联系上了林渊。
然而他没能从林渊的口中得到他想知道的东西。
于是他找人暗中调查颜瑾宁的下落，以及她最近的行程。
查到结果让他大吃一惊。
结合颜瑾宁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断定肯定是真的了。
季怀洲发生了意外，下落不明，更多的可能是死亡。
薄琛看着颜瑾宁憔悴的模样，仿佛下一秒就要碎了。
他嫉妒季怀洲能在颜瑾宁的心中占据那么重要的位置，他明明比季怀洲更适合站在她的身边。
她却像着了魔似的，一心就认定了那个什么都没有的男人。
论身份，资产，地位，季怀洲哪里比得过他？
只是这些，并不适合放在这个时候来说。
薄琛长呼一口气，伸手拿过架子上的浴巾，想要披在颜瑾宁的身上，“我们出去说。”
他的手指还没碰到她，就被她抬手挥开。
颜瑾宁的眼球布满了红血丝，尽管浑身狼狈，也丝毫不减她的气场。
“别碰我。”
薄琛伸出去的手被迫停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看起来很尴尬。
颜瑾宁看也没看他，径自从浴缸中起身。
她光脚蹚着水往外走，抗拒有人看见她的不堪和脆弱。
确实，那只是一个季怀洲而已。
可那是她爱的季怀洲。
不管谁来，都减少不了她已经流窜到骨血中的疼。
季怀洲不是一个会把醋意表现在脸上的男人。
所以杜修远出现时，他默不作声的往后退。
他还没回来，任何男人对她来说都形同虚设。
她不会再让他难过了。
薄琛皱眉看着颜瑾宁单薄的身形走出去，上面明明白白的彰显着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哪怕与她相识很多年的他也不行。
也就只有颜瑾宁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拒绝他。
薄琛大步跟过去。
“他都死了，你还要为他守寡吗？”
昏暗中，他看见颜瑾宁背对她的背影僵了一下。
他肆无忌惮，也毫不留情的戳着颜瑾宁心口的伤疤。
在薄琛的认知里，任何事后的悲伤和痛苦都毫无意义。
颜瑾宁折磨自己的行径在他看来无比可笑。
“如果你真的有表现出来的那么爱季怀洲，你们又怎么会分开？”
颜瑾宁也如薄琛所愿，被深深的刺到了内心最柔软，也是她一直避而不谈的地方。
半晌，她才冷冷的扔下一句，“我守寡也轮不到你。”
一股怒火瞬间从薄琛的心口处涌上来。
“阿宁！”
颜瑾宁听若未闻，不顾湿透的身子，径自拉开门走出去。
走廊上，林渊胆战心惊地来回踱步。
刚才看见薄琛出现在这的时候，他就知道坏了。
“颜总。”林渊无比真诚地说，“我保证没有向薄少透露半分消息。”
颜瑾宁淡漠地看了他一眼，“让你去做的事有结果了吗？”
林渊神色微怔，连忙说道：“我正要跟您说这件事，高速路上后半段消失的监控视频并非是设备故障，而是被人找了顶尖黑客消掉了，我正让人恢复。”
他语气急切，觉得季怀洲或许和真的没有死。
原以为这个消息会让颜瑾宁从麻木中解脱出来，然而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回京城。”
林渊点头称是，同时暗自松了一口气。
颜总终于打起精神了，返回京城之后，有很多事也更方便展开。
“颜总，需要跟明总那边打声招呼吗？”林渊又问道，毕竟上次商谈，颜瑾宁中途就离开了。
“不必。”颜瑾宁的脚步走得很快，“我自会联系他。”
林渊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酒店房间门，后背平白生出了一层寒意。
薄琛还没出来，这个表面看着明朗，实则内心有不少阴暗面的男人，不会因为爱而不得阻止他们寻找真想吧？
......
当天晚上八点，颜瑾宁出现在江雨然的私宅门口。
她抬手按响门铃，片刻后门才打开。
江雨然披头散发，眼睛下方两个无比清晰的黑眼圈，看上去颓靡得不行。
颜瑾宁走进客厅的瞬间就闻到了一股烟草味。
她转过头，却见江雨然还站在原地，目光直直地看着门外的某个方向，似在等待什么人过来。
颜瑾宁已经从悲伤中稍微脱离了一些出来，比起抱着一个谜团想念季怀洲，不如先把事情彻底查个清楚。
这段时间她谁也没联系，再次见到江雨然，怎么她看上去也像丢了魂？
“江雨然。”颜瑾宁叫她。
江雨然回过神，一改刚才怅然的神色，笑着把门轻轻关上。
“哟，大忙人，今天怎么不请自来了？”
颜瑾宁知道她肯定也出了点问题，只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我要你帮我一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