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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典籍都提到,大禹在建立夏朝后,曾将都城定于阳城。
那么,相较于那些凭空出现的白鹿、灵芝,这个依托于古河道的古都城传说,且有史书隐约佐证的“祥瑞”,其来历和“真实性”无疑更让人信服,所能产生的...
卫毅茗站在洛阳城楼,风从东方吹来,带着初春的寒意与朝霞的炽热。他手中铁尺横握,尺身上的锈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露出底下暗红如血的金属纹路,仿佛沉睡三百年的血脉终于苏醒。每一道裂痕中都渗出微光,像是大地深处涌动的地火,在等待一个引爆的契机。
“你说得对。”他低声对虚空说话,像是在回应那早已消散于历史尘埃中的声音,“我不是你,但我走上了你的路。”
身后脚步声轻响,宁采臣缓步登楼,衣袖沾着墨香,手中捧着一卷尚未干透的奏章。“昨夜写了三道弹劾,”他将纸张递上,“一个是户部侍郎私吞赈灾银两,一个是京兆尹勾结术士行魇镇之术,还有一个……是礼部尚书隐瞒‘荧惑守心’天象,欺君罔上。”
卫毅茗接过,只扫一眼,铁尺便轻轻震颤,尺尾一点赤芒闪现,竟在空中划出一道符印,直入云霄。片刻后,远处一座府邸屋顶轰然炸开,黑烟翻滚,隐约可见数道扭曲人形哀嚎着化为灰烬。
“它认了。”宁采臣微笑,“《仁经》不是死物,它只回应真正公义之言。你一句话,就能引动天地共鸣。”
“可这力量……太可怕了。”卫毅茗望着掌中铁尺,眉头紧锁,“若我说错了呢?若我被愤怒蒙蔽,误判一人,岂非成了新的暴政?”
“所以你需要我们。”郭璞不知何时已立于城垛之上,手中罗盘滴溜溜旋转,指针始终指向北方。“一个人执尺,易偏;八人同行,方成规矩。许怀瑾当年孤身一人对抗整个天下,注定失败。而我们??”他环视四周,早青负剑而来,傅天仇披甲持印,龟小蹲在檐角舔爪,几名随行百姓也默默聚集在楼下,眼中燃着光??“我们是‘众意所归’。”
话音未落,地面忽地一震。
众人警觉抬头,只见北方天际乌云骤聚,竟形成一只巨大的眼睛轮廓,瞳孔深处翻腾着漆黑火焰。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弥漫开来,那是腐烂的香火味,夹杂着铁锈与尸臭??典型的“伪天火”征兆。
“季瑞虽死,但他的同党还在运作祭坛!”郭璞脸色大变,“他们想抢在我们之前点燃虚假命格,篡改国运!”
“不止如此。”龟小跃至卫毅茗肩头,低声道:“那股气息里有熟悉的波动……是崇绮书院的符文体系,但被扭曲了。有人用我们的术法反噬本源,妄图炼制‘逆命傀儡’。”
“谁?”傅天仇怒喝。
“还能有谁?”龟小冷笑,“当年亲手钉下许怀瑾七枚封魂钉的七位师兄之一??谢无咎。”
空气瞬间冻结。
宁采臣倒吸一口冷气:“他不是早在百年前就坐化了吗?”
“坐化?”龟小嗤笑,“他是自愿堕入‘阴神道’,将自己的魂魄炼成不灭执念,只为守护所谓‘正统’。在他眼里,许怀瑾是叛徒,而你们……”它扫视众人,“都是瘟疫。”
卫毅茗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一段不属于此生的记忆:暴雨倾盆的夜晚,八个少年跪在书院祖堂前,发誓终生奉行仁道。然而当许怀瑾提出要焚毁贪官名录、公开皇室秘辛时,七个师兄站了起来,唯独他一人仍跪着。那一刻,七道剑光落下……
“原来如此。”他睁开眼,眸中已有赤焰流转,“他们怕真相大白,怕世人知道所谓‘逆贼’,其实是唯一敢说真话的人。”
“现在不是追忆的时候。”早青拔剑,剑锋指向北天那只巨眼,“他们在邙山集结,借历代帝王陵墓的地脉阴气布阵,若让他们完成‘九阴合祭’,便会诞生一具承载百万怨魂的‘伪仁者’,打着清廉正义的旗号屠尽异己??那才是真正的末世。”
“那就去砸了他们的坛!”郭璞大笑,抛出一枚铜钱,空中顿时浮现九宫八卦图,“我早就看那些装模作样的老古董不顺眼了!”
队伍即刻启程。
马蹄踏破晨雾,沿着黄河古道疾驰北上。沿途所见,尽是流民遍野、饿殍横陈。许多村庄已被“伪天火”余波焚毁,残垣断壁间飘荡着灰白色的怨灵,哭声不绝。每当卫毅茗开口安抚一句“尔等冤屈,终将昭雪”,铁尺便洒下一片金光,亡魂便安静下来,缓缓消散。
第三日黄昏,抵达邙山脚下。
此处本是皇家陵园,如今却成了邪修巢穴。整片山脉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山体表面爬满黑色符咒,宛如血管般搏动。山顶建有一座倒悬祭坛,由七根青铜柱支撑,柱上刻着崇绮书院历代先贤名讳,却被鲜血涂改成诅咒文字。
“果然是谢无咎的手笔。”宁采臣咬牙,“亵渎祖师之名,该杀!”
“别急。”龟小跃下卫毅茗肩膀,化作百丈巨龟虚影,背负河图洛书,挡住一道自地底射出的黑芒,“这不仅是祭祀场,更是‘记忆牢笼’。他们要把许怀瑾的真实事迹彻底抹除,换成‘妖言惑众、煽动叛乱’的假史。”
话音刚落,空中忽然响起钟声。
不是九响,而是七声,沉闷压抑,每一声都让人心脏停跳半拍。七道身影从祭坛升起,皆穿崇绮书院长老袍服,面容苍老却不腐朽,双目空洞如死井??正是那七位背叛许怀瑾的师兄残魂!
“孽徒之后,胆敢触碰仁道?”中央一人开口,声音如砂石摩擦,正是谢无咎,“许怀瑾罪该万死,其血裔更应永世不得翻身!”
卫毅茗上前一步:“你们才是罪人!你们杀了说真话的人,还敢自称正道?”
“正道?”谢无咎狂笑,“正道就是秩序!没有我们镇压异端,天下早就乱了!你以为百姓想要真相?他们只想要安稳的谎言!”
“那你告诉我??”卫毅茗高举铁尺,厉声质问,“为何这些年妖魔横行?为何荧惑守心频频出现?为何连皇帝玉玺都会碎裂?因为你们维护的‘秩序’,本身就是腐烂的根基!”
铁尺猛然插入地面。
轰隆??!
一道赤色裂痕自尺尖蔓延而出,贯穿整座邙山。那些缠绕山体的黑符纷纷崩解,化作飞灰。与此同时,天空降下无数光点,如同星辰坠落,每一粒都蕴含一段记忆碎片:有许怀瑾救下被贩卖的童女,有他夜访贫民窟施药济世,有他在雪地中背着病弱老农行走十里求医……
“这才是真实的他!”宁采臣朗声道,“你们掩盖的仁者,却被民间口耳相传三百年!”
百姓的记忆,比庙堂的史书更长久。
七魂震怒,齐声诵咒,欲召“伪仁者”降临。然而就在最后一道咒语即将完成之际,异变陡生??
洛阳方向,一道金光破空而来!
那是一支毛笔,通体由纯阳文气铸成,笔锋饱蘸朱砂,宛如热血。它划破长空,直刺祭坛核心,竟是宁采臣此前上呈御前的奏章所化!
“御史之笔,代天行罚!”宁采臣仰天长啸,“今日,我以文为剑,斩尔等虚妄!”
笔尖触及祭坛瞬间,爆发出万丈光芒。所有被篡改的历史文书尽数燃烧,显现出原本字迹。其中一份赫然是先帝遗诏副本,上面清楚写着:“许怀瑾忠贞可嘉,奈何群臣逼迫,朕不得已弃之。若后世有持铁尺者,即是吾朝真臣,当迎归庙堂。”
全场死寂。
就连谢无咎的魂体也开始颤抖。
“不可能……那道遗诏明明已被销毁……”
“可人心记得。”卫毅茗缓缓起身,铁尺已完全褪去锈迹,通体赤红如熔岩,“你们能烧书,能杀人,能封印灵魂,但你们杀不死信念。只要还有一个人愿意为公道发声,火就不会灭。”
他转身面向同伴:“现在,你们还愿与我同行吗?”
“废话!”郭璞甩出十二枚铜钱,布成周天星斗阵,“老子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假正经!”
“早该来了。”早青剑光冲天,斩断一根青铜柱。
“我也算一个。”傅天仇取出官印,按在胸口,“身为朝廷命官,今日起,我不再效忠昏君,只效忠仁道。”
龟小咧嘴一笑:“八奇八杰十二星齐聚,正好凑齐开启‘仁道神兵’的最后仪式。”
卫毅茗深吸一口气,将铁尺高举过顶。
其余七人各站方位,或结印,或吟咒,或舞剑,或挥毫,将自身意志注入尺中。刹那间,天地失声,万籁俱寂。紧接着,一道贯通天地的赤柱轰然落下,将整座祭坛笼罩其中。
在光芒最盛处,一道身影缓缓凝聚。
白衣胜雪,眉目如画,手持半卷《仁经》,正是三百年前的许怀瑾。
但他并非实体,亦非残魂,而是由千万人的记忆、冤屈、期盼共同塑造的“意念之灵”。
“孩子们。”他微笑,声音温和却撼动乾坤,“你们比我勇敢。”
“师父!”卫毅茗跪地叩首。
“不必跪我。”许怀瑾虚手扶起,“我已死,但道未亡。今日你们唤醒的不是我,是人心中的正义。”
他望向谢无咎等人:“师兄,你们守护秩序,我理解。可若秩序建立在谎言之上,那不过是枷锁。真正的仁道,不在典籍,不在庙堂,而在每一个敢于说真话的普通人心里。”
七魂沉默良久,最终,谢无咎低头:“或许……我们真的错了。”
话音落下,七道身影逐一消散,化作七颗星辰,升入夜空,排列成北斗之形,仿佛为后来者指引方向。
祭坛崩塌,黑云溃散,伪天火熄灭。
邙山恢复宁静,唯有春风拂过松林,沙沙作响,似在低语传承。
数月后,消息传遍天下:
-洛阳设立“仁道院”,收纳天下寒门学子,教授实学与正义之道;
-二十四名贪官被当众审判,铁尺映照其罪行,百姓亲眼目睹;
-北方妖患尽除,原因为幕后黑手组织“逆命会”彻底瓦解;
-皇帝下罪己诏,宣布重启科举改革,广开言路,并追封许怀瑾为“昭义子”。
而那支曾被视为叛逆的队伍,并未留在权力中心。
他们再次出发,走向更远的边陲、荒村、深山。每到一处,便立碑刻字,宣讲《仁经》,教百姓识字读律,鼓励他们写下冤情投入“鸣冤箱”。箱子每日由专人送往仁道院,逐条核查处理。
有人问他们图什么。
郭璞说:“图个痛快。”
宁采臣说:“图天下少些冤屈。”
早青说:“图剑能真正护住弱者。”
卫毅茗只是举起铁尺,微笑:“图这把火,永远烧下去。”
某夜,他在驿站休憩,忽感心绪翻涌,提笔写下一行字:
**“仁道非天赐,乃人争而来。火种不在天上,而在人间。”**
写罢掷笔,窗外雷雨大作。一道闪电劈中庭院古树,烈焰腾空而起,却无人惊慌。相反,附近村民纷纷赶来,围火而坐,有人唱歌,有人讲故事,有人默默流泪。
火光照亮了一张张脸庞,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眼中皆有光。
龟小趴在一旁啃鱼干,嘟囔道:“瞧见没?这才叫燎原之势。”
多年以后,这段故事被编入新修《崇绮志》,列为开篇第一章。书中记载:
>“自卫毅茗启封铁尺,倡仁道于浊世,八奇并起,百邪退避。其行不依律令,而合民心;其言不合经义,而近天理。遂使天下知:道不在庙堂之高,而在黎庶之间。火既燃,则不可息;义既立,则不可夺。”
而在遥远的钱塘小院,那位白发老者再次睁眼,望着星空喃喃:
“许堂主,您当年说‘三十年一轮回,百年三觉醒’,如今……第三轮,开始了。”
风吹铃响,余音袅袅。
火,仍在烧。
而且越烧越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