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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奇”与“三杰”的成功会师,在这北上洛阳的路上其实并不算什么稀奇事。
大家从天南地北赶往帝都,主要的官道就那么几条,路线相近,在某个重要郡城或渡口相遇实属正常。
“三杰”中的谢玉就提到,...
夜色如墨,笼罩着巢湖畔的芦苇荡。风掠过水面,掀起层层细浪,仿佛无数幽魂在低语。龟小蹲在一棵枯柳之上,尾巴轻轻摆动,一双瞳孔泛着幽绿微光,凝视着对岸那片漆黑的山林。
“来了。”它低声自语。
不多时,一道青影悄然穿林而出,步伐轻捷如猫,正是卫毅茗。他披着一件旧道袍,腰间挂着一枚铜铃,行走间却无声无息??那是以风水阵法隐匿气息的秘术。他在湖边停下,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羊皮地图,借着月光细细查看。
龟小咧嘴一笑:“果然是冲着‘龙脉断口’来的。”
它并未现身,而是悄然分出一道幻形,化作一只白鹭,翩然飞落于湖心石上。那幻形开口,声音清冷如泉:“卫公子,你寻的是地气裂隙,还是前朝遗宝?”
卫毅茗猛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诧,随即镇定下来:“原来是保安堂的密探到了。我寻什么,与你何干?”
“自然无关。”龟小说,“但我若说,那龙脉断口之下,镇压着一位‘逆命者’的残魂呢?”
空气骤然一凝。
卫毅茗的手指微微一颤,羊皮卷几乎脱手。“你说什么?”
“三百年前,崇绮书院第八代弟子许怀瑾,因窥得天机,欲改国运,被七位同门联手封印于此。他的命格逆行天地,死后三百年不散,每逢‘荧惑守心’与‘日夜出’并现之时,便会苏醒一线灵识。”龟小缓缓道,“而今,北方乱象已起,人心浮动,妖魔躁动??这不是偶然。”
卫毅茗沉默良久,忽然冷笑:“你在编故事吓唬我?”
“你可以不信。”龟小收回幻形,真身跃下树梢,落在他身后五步之外,“但你可知,为何你每夜梦中皆见赤火焚城?为何你推演风水总在子时断卦?因为你身上,流着许怀瑾的血。”
“胡言乱语!”
“你父亲卫毅,原名卫承业,是许家旁支后裔。当年为避祸改姓更名,迁居建平郡。你以为你精通堪舆是天赋异禀?那是血脉中的宿慧在觉醒。”龟小步步逼近,“而你此次来巢湖,看似为寻地脉宝藏,实则是被冥冥之力牵引??你的血,在呼唤他。”
卫毅茗脸色发白,后退一步,手中铜铃骤然响起,一圈无形波纹扩散开来,试图驱散周围的阴气。然而龟小只是轻轻抬爪,便将那音波撕碎。
“别挣扎了。”龟小叹息,“你们人类总以为自己掌控命运,可真正能逆天而行的,万中无一。许怀瑾失败了,但他留下了一缕执念,等着一个继承他意志的人出现。而现在……是你。”
远处忽有钟声响起,九响连鸣,震得湖面翻腾。紧接着,八道金光自四面八方疾驰而来,划破夜空,如同流星坠地。郭璞、宁采臣、傅天仇等人联袂而至,各持法宝,神色凝重。
“龟小!”郭璞喝道,“你又在搞什么鬼把戏?”
“不是我把戏。”龟小转头看向他们,“是真相浮出了水面。卫毅茗不是普通的风水师,他是许怀瑾的转世之躯,也是开启‘仁道神兵’最后一把钥匙。”
众人皆惊。
傅天仇皱眉:“荒谬!许怀瑾乃逆贼,若其魂魄复生,必引天下大乱!”
“所以他才被封印。”龟小说,“可如今时局动荡,妖魔横行,朝廷腐朽,百姓倒悬??这不正是需要‘逆命者’的时候吗?”
宁采臣沉声道:“你是想让他成为第二个许怀瑾?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不是掀起,是终结。”龟小目光如炬,“三百年前,许怀瑾想烧毁整个旧世界,建立新秩序,却被自己的理想所困,最终失败。但现在不同了。有你们这群疯子同行,有傅天仇这块活招牌撑腰,有郭璞的奇术、早青的剑意、还有宁采臣那写不完的弹劾奏章……这才是真正的‘仁道’??不止于清议,不止于除妖,而是重塑人间规矩!”
风停了,水静了,连虫鸣都消失了。
卫毅茗站在原地,双手颤抖,脑海中浮现童年记忆:母亲临终前紧握他的手,喃喃道:“儿啊,莫要靠近北方……那里有火烧的声音。”还有那些无法解释的梦境??一座倒塌的书院,八个少年并肩而立,手持火焰长剑,焚烧天书。
“所以……我一直做的,不是选择?”他声音沙哑。
“是你选择了回应召唤。”龟小说,“你本可远离巢湖,继续做个安稳风水师。可你来了,因为你心里早就有火苗。”
郭璞忽然笑了:“好家伙,原来我们一路走来,不只是为民除害,还在无意中凑齐了传说中的‘八奇八杰十二星’?”
“八奇”指的是他们这一代崇绮书院最叛逆的八人,“八杰”则是上一代被誉为栋梁之材的八位师兄。两者向来不合,理念相左,却在此刻因命运交织在一起。
早青拔剑出鞘,寒光映月:“既然如此,那就打开封印,看看那位三百年前的狂人,到底留下了什么遗志。”
“不可!”傅天仇厉声阻止,“一旦释放逆命者残魂,后果不堪设想!”
“可若不唤醒他,谁来对抗即将到来的‘黑日劫’?”龟小反问,“你们可知道,北方之所以妖魔猖獗,是因为有一股力量正在撕裂天地结界??那是有人在模仿许怀瑾当年的做法,试图以人为祭,点燃‘伪天火’,篡夺国运!”
众人悚然。
宁采臣眯起眼睛:“是谁?”
“季瑞。”龟小说出这个名字时,语气罕见地沉重,“那个贩卖婢女、精通奇门的术士,根本不是为了财货。他是‘逆命会’余党,三十年来潜伏民间,只为重现许怀瑾之路??只不过,他是要用黑暗点燃世界。”
死寂再度降临。
良久,卫毅茗缓缓抬起头,眼中已有火焰燃起。
“带我去封印之地。”
龟小点头,转身踏水而行,脚底泛起一圈圈金色涟漪。众人紧随其后,穿越迷雾,来到湖心一座沉没已久的石台。台上刻满符文,中央插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尺,尺身缠绕着九条锁链,深入湖底。
“这就是‘仁道’最初的形态。”龟小说,“不是兵器,而是一把量度人心的尺。许怀瑾曾说:‘若天下无道,吾当自立法度;若世人皆盲,吾愿独燃灯火。’”
郭璞上前一步,伸手触碰铁尺。
轰!
刹那间,天地变色,乌云翻滚,雷电交加。一道苍老而炽烈的声音从地底传来:
“三百载矣……可有人,仍愿持此尺,斩浊世?”
所有人的脑海里浮现出画面:年轻的许怀瑾站在朝堂之上,手持铁尺,怒斥百官贪腐误国;他奔走江湖,召集志士,欲以正气涤荡乾坤;最后,他在书院门前被昔日同窗围攻,七剑穿心,鲜血染红石阶。临死前,他大笑三声,将铁尺掷入巢湖,嘶吼道:“火种不灭,自有后来者!”
“我愿意。”卫毅茗跪倒在地,泪流满面。
铁尺震动,锁链崩断,一道赤焰冲天而起,在空中凝聚成半部经文??《仁经?逆命篇》。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洛阳皇宫内,皇帝猛然惊醒,手中玉玺无故碎裂。司天监急报:“陛下!北方天际再现‘荧惑守心’,且……有第九颗星亮起!”
而在东南七十里外的荒村中,季瑞正将那名婢女绑上祭坛,口中念咒。忽然,他胸口一阵剧痛,低头一看,皮肤下竟浮现出一条燃烧的红线,顺着血脉蔓延至心脏。
“不可能……他还未觉醒……”他嘶吼着,疯狂掐诀,却见天空降下一道金光,直击祭坛。轰然巨响中,祭品消失不见,只余焦土一片。
“呵……”龟小望着星空,轻声道,“看来,这场火,终究是点起来了。”
数日后,一支由书生、侠客、妖修组成的队伍离开巢湖,朝着洛阳进发。他们不再掩饰行踪,沿途高歌《崇绮志》,传唱“仁道复兴”。每到一地,便有百姓自发聚集,听宁采臣宣读弹劾令,看郭璞布阵驱邪,观早青剑斩贪官。
而卫毅茗,则开始研习《仁经》,逐渐掌握操控地气之法。他发现,每当他说出一句公道话,铁尺便会发出微光;当他为民请命时,方圆十里内的冤魂都会得到安息。
傅天仇看着这一切,终于叹了口气:“或许……我们真的不只是在打抱不平。”
“当然不是。”宁采臣微笑,“我们在造势,在聚火,在等一个人??或者一件事,把这把火彻底点燃。”
当他们抵达洛阳城外时,迎接他们的不再是朝廷使者,而是一座新建的碑亭。碑上刻着八个大字:
**仁道所至,百邪辟易。**
底下署名赫然是当朝宰相,以及三省六部共二十七位官员联署。
“有意思。”郭璞摸着下巴,“看来连庙堂也嗅到了风向。”
进城那日,万人空巷。百姓夹道相迎,称他们为“新八奇”,更有孩童唱起童谣:
>“八奇出,妖魔哭,
>御史笔,化长矛,
>书生敢把天条驳,
>一尺铁,烧污浊!”
而在皇宫深处,皇帝望着御案上的密报,久久不语。上面写着:“巢湖封印已启,仁道复苏,逆命者血脉归位。季瑞伏诛,其党羽四散。北方妖患渐平,疑因‘伪天火’仪式中断所致。”
他闭上眼,喃喃道:“难道……这才是真正的天命?”
与此同时,远在钱塘的某座小院里,一位白发老者突然睁开双眼,望向北方,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许堂主,您当年种下的种子,终于发芽了。”
风吹过庭院,吹动檐下铜铃,叮咚作响,宛如钟声。
火,已经烧起来了。
而且,再也扑不灭了。
从此往后,世间多了一种人,他们不是纯粹的修士,也不是单纯的官吏,他们是行走在人间的“燃火者”??以言语为薪,以行动为焰,以信念为风,吹向每一个黑暗角落。
而这一切,始于一场相遇,一段旅程,和一把生锈的铁尺。
正如龟小所说:“有些人活着,就是为了打破规则。而有些人死去,是为了让后来者敢于打破。”
现在,轮到他们了。
卫毅茗站在洛阳城楼,俯瞰万家灯火,轻声说道:“师父,我没见过您,但我继承了您的愤怒,也明白了您的孤独。不过这一次,我不再是一个人。”
铁尺在他掌心微微发热,仿佛回应。
东方天际,晨曦初露,红霞如血,似火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