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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乾鸾殿，凤九幽去了一趟太医院。
这是她第一次来，御医们听说圣女大人驾到，个个脸色大变。
众人不约而同地放下了手里正在忙的事情。
从御医院首尊，诸位等级不一的御医，配药的，打杂的，扫地的，全部出来恭迎——
眼前阵仗当真是不小。
凤九幽脚步就这么一顿。
眼前御医个个面如土色，脸色发白，活像是等待上刑场的犯人似的。
凤九幽沉默片刻。
面无表情地扫视着眼前惶恐不安的众人，语气冷漠：“都杵在这里干什么？”
“该做什么做什么去，本尊拿点药就走。”
拿药？
众御医一懵，圣女大人亲自来拿药？
发生了什么事？
圣女府的下人都是死的？
啊不，重点应该是圣女给谁拿药？
她自己？
受伤了还是生病了？
怎么没请御医去诊脉？
凤九幽见他们还傻呆呆地站着，眼神逐渐不耐，周身散发出冰冷无情的气息。
为首的御医激灵灵一颤，连忙躬身。
“圣女殿下想要什么药，老……老臣这就去配……”
“调养身体的药。”凤九幽收敛了气息。
语气依旧冰冷：“调理内伤和外伤，都开一点。”
“是是！请公主殿下稍等，老臣这就去配药。”
御医院顿时忙得人仰马翻。
不是夸张的说法，真的有种人仰马翻的凌乱。
御医首尊吩咐这个取什么药，那个去取什么药。
一时之间视线的所有人都在忙着包药。
像是恨不得把御医院里的药材都打包给圣女大人带走。
凤九幽眉心微皱，良久沉默。
没过多久，御医首尊亲自提着两大提每提好几包药材递给她。
“这些药材该怎么煎，臣都已经写好了方——”
“本尊知道。”
凤九幽淡漠丢下这句话，提着两大提的药，转身离开。
御医院里众人面面相觑，半晌无法反应。
直到沈皇夫派人来御医院，吩咐御医去给凤飞霜治伤时。
众御医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圣女大人拿那么多药，原来是给七公主用的？
这就说得过去了。
于是御医很快把圣女大人亲自来御医院取药一事回禀沈千寻。
长春宫内，沈千寻父子听完，表情终于好看了一些。
“看来她到底还是在乎霜儿的。”
“希望如此吧。”沈章在椅子上坐下来，眉头还是蹙着。
“也不知道霜儿到底伤得如何？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回到圣女府，天色已落下了黑幕。
凤九幽把药材拆开一包。
仔细检查成分之后，唤来殿内伺候的侍女南星。
“这包药拿去煎了，三碗水熬成一碗，煎好了送过来。”
“是。”南星恭敬领命。
“主子晚膳还没用，属下让人去给主子准备膳食。”
凤九幽嗯了一声，“两副碗筷。”
主子疼爱凤飞霜时，也时常会跟她一起用膳。
但是今天凤飞霜受了伤，应该没办法过来陪主子用膳。
南星虽不解，却只是恭敬地应了一句，很快退下。
凤九幽把其他的药材放在桌上，走到窗前的矮榻上坐了下来。
慵懒支着额头，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夜色，眸色深沉。
殿内一片安静。
“殿下。”一个护卫跪在门前，惶恐禀报。
“沈皇夫身边留下来照顾七公主的女官来禀。”
“她说七公主情况很危险，醒过来之后又晕了过去。”
这么没用。
凤九幽声音冷漠：“不用理会。”
“是。”护卫退了下去。
晚膳很快准备好，南星领着侍女把膳食和碗筷都摆在桌上。
原本凤九幽是不用进食的。
但如今的身体是阮青妩的，自然就不同了。
侍女准备了六菜两汤，荤素各半。
凤九幽起身走到桌前坐下，“都下去。”
“是。”
侍女们摆好膳食碗筷，鱼贯退了出去。
凤九幽淡声：“溪风。”
一道影子从角落帐幔后面闪身而出，跪地垂眸，静候命令。
“影者以前吃什么，本尊不过问。”
“但即日开始，你跟本尊一起用膳。”
一个人吃饭多无趣，多个人一起吃应该会有胃口些。
凤九幽声音沉冷，“听到了？”
溪风垂眸：“是。”
“坐下。”
溪风一怔，坐下？
影者从来没有坐的资格，以前在暗阁是没日没夜的训练。
到了主子面前，不是跪着就是藏身在暗处，从来没有拥有过坐着的权利。
“需要本尊说第二遍？”凤九幽偏头，目光冷冷落在他脸上。
“还是需要本尊再教教你，什么是服从？”
溪风身体微僵，垂眸道：“属下知错。”
凤九幽没说话，表情冷漠如霜。
溪风缓缓站起身，动作略带僵硬地在桌子前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身体挺得笔直，目光始终保持一种微微垂着的姿态，恭敬而温顺。
凤九幽敛眸用膳，声音静冷：“等着本尊喂你？”
干净清冽的声音入了耳，溪风眸心划过一丝迷惘。
盯着面前的碗看了良久，才犹豫地拿起筷子。
米饭是热的，软糯中泛着清香的味道。
跟以前吃的都不一样。
“你以前都吃什么？”凤九幽优雅地用着膳食，淡冷的声音里多了几分闲适。
“在暗阁的时候。”
溪风放下筷子，垂着眸子答道：“有什么吃什么。”
凤九幽闻言，不由抬头看了他一眼。
从午时面具摘下之后他就没再戴回去了。
眼前这个才双十的男人生了一张极好看的脸。
不妖不邪，不阴不柔，而是一种如画卷似的清隽。
眉目间隐隐流露出一种说不出来的……不染尘埃似的干净。
凤九幽因这句话而一怔。
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个说法端的是贴切无比。
暗阁是个残酷的地方，日复一日的训练永远伴随着血腥和杀伐。
能成为暗阁第一影者。
溪风除了天赋比其他强之外，那些年死在他手底下的人也并不少。
但绝对的残酷伴随着绝对的单纯与干净。
影者的心思是单纯的。
忠于主人是一条刻入骨血的铁律，任何人违抗不得。
除此之外，他们没有自我，没有思想，没有喜好。
自然更没有勾心斗角，利益纠葛。
影者不会算计，只会献上忠诚，无条件服从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