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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乎,今年六月,32岁的冯骥带着《斗战神》项目组的六名核心成员包括杨奇离开企鹅,创立了游戏科学。
在大厂憋屈的混着,不如自己闯一条路。
冯冀在鹏城租了个十平米的办公室,七个人挤在一起,连...
飞机落地时,天刚蒙蒙亮。冯冀拖着行李箱走出机场大厅,迎面扑来的是金陵特有的湿润空气,带着一丝初秋的凉意。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把这座城市的气息全部吸入肺里,洗去鹏城那些年积压在身上的霉味。
他打了个车直奔酒店??一家连锁商务宾馆,三百八一晚,是他能承受的极限。进房后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笔记本电脑,刷新邮箱。**【您已通过初审,请于今日上午十点准时参加孵化园项目复审面试,地点:玄武区创新大厦B座3楼会议室。】**
时间只剩一个半小时。
冯冀立刻脱掉外套,从行李箱夹层取出一件熨得笔挺的白衬衫换上,又用宾馆提供的小吹风机勉强整理了发型。镜子里的男人眼窝深陷、颧骨突出,但眼神却像刀锋一样锐利。他对着镜子练习微笑,一遍遍重复自我介绍:“各位评委好,我是冯冀,‘智联调度系统’创始人兼CEO……”
练到第三遍时,手机响了。是李洲。
“你到哪了?”声音很近,不像是电话里的距离。
冯冀心头一跳,强作镇定:“刚办完入住,正准备出发。”
“我在你楼下。”李洲说,“上来坐会儿?顺便帮你看看PPT。”
房间瞬间安静下来。冯冀握着手机的手心渗出冷汗,喉咙发紧。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可没想到这么快,这么直接。
“行啊,等我两分钟。”他说完挂断,迅速把电脑合上,将写有“CTO:李洲”的团队介绍页塞进抽屉最底层。
门铃响的时候,他正在往脸上拍冷水。
打开门,李洲拎着两杯星巴克站在门口,穿着简单的白T和牛仔裤,笑容干净得像个大学生。“好久不见,冯哥。”
“哎哟,你还记得我这号人?”冯冀挤出笑,侧身让他进来,“我还以为你这种年薪百万的大佬,见我都嫌丢份呢。”
“放屁。”李洲把咖啡递给他,“咱们可是从厂里拧螺丝熬出来的,谁也别想甩了谁。”
两人坐下,气氛却有些微妙的僵。李洲环顾四周,目光扫过桌上散落的打印资料,忽然问:“你这次报的项目……是不是用了我们之前讨论过的那个算法框架?”
冯冀心跳漏了一拍,随即咧嘴一笑:“你说哪次?咱们当年聊了多少个通宵,ideas多得都能写本书了。”
“也是。”李洲点点头,没再追问,转而打开自己带来的U盘,“我把最新优化的模型逻辑整理了一下,你要不参考参考?反正都是老兄弟,资源共享嘛。”
冯冀接过U盘,手指微微发抖。他知道这是善意,可这善意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谢了。”他低声说,“但我这次走的是轻量化路线,跟你那套不太一样。”
李洲笑了笑:“行,我相信你。不过外面有人传你剽窃我技术,你知道吗?”
冯冀猛地抬头:“谁传的?”
“匿名帖,脉脉和知乎都有。”李洲盯着他,“你觉得是谁干的?”
房间里静得能听见空调滴水的声音。
冯冀沉默了几秒,忽然冷笑:“还能是谁?肯定是竞争对手怕我抢资源呗。我又不是什么名人,谁会闲得没事黑我?除非……”他顿了顿,直视李洲眼睛,“除非有人想让我主动退赛。”
李洲看着他,良久才轻声说:“如果你真需要钱,可以直接找我。”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缓割开了冯冀最后一层伪装。
“找你?”他突然笑出声,“怎么找?跪着去求你施舍一点残羹冷炙?李洲,你知不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睡地板、吃泡面、被人追债、连回家的票都买不起!而你呢?研究生毕业进大厂,买房买车娶高兰,人生赢家全拿齐了!你现在站在这儿跟我说‘资源共享’‘我可以帮你’?你不觉得太晚了吗!”
他的声音越拔越高,到最后几乎是在吼。
李洲没有动怒,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悲悯。
“所以你就把我名字写进团队,拿我的名气去搏机会?”他轻声问。
冯冀怔住。
“我不是质问你。”李洲站起身,走到窗边,“我只是想知道,那个当年说‘咱们四个一定要一起创业’的冯冀,是不是真的死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临走前留下一句话:“九点半,我在孵化园门口等你。别迟到。”
门关上的那一刻,冯冀跌坐在床沿,双手抱头,胸口剧烈起伏。他想骂,想哭,想砸东西,可最终什么都做不了。他知道李洲说得对??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热血少年了,他变成了一个为了活下去可以不择手段的人。
但他不甘心。
洗了把脸,他重新打开电脑,插入李洲给的U盘。里面不仅有技术文档,还有一段录音文件,标题是《致冯冀》。
点击播放,李洲的声音响起:“老冯,我知道你现在很难。但如果这条路走歪了,就算拿到钱,你也赢不了。我不在乎什么抄袭不实,我在乎的是你能不能抬起头做人。这份资料,是我真正愿意交给你的东西。如果你还当我是兄弟,就用你自己的名字,堂堂正正地走进去。”
录音结束。
冯冀盯着屏幕,眼泪无声滑落。
他删掉了PPT中所有与李洲相关的署名,重写了团队构成,把“CTO:李洲”改成“技术顾问:暂缺”,并在项目说明里加上一行字:“本系统核心算法由本人独立研发,灵感源于十年前与友人共同探讨之工业自动化构想。”
九点二十五分,他走出酒店。
秋日阳光洒在街道上,照得人微微发暖。他在路边买了包烟,点燃一支,深深吸了一口,然后走向地铁站。
孵化园门口,李洲果然还在等他。
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说话。过了几秒,李洲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走吧。”他说,“该你上场了。”
面试会议室里,五位评审专家端坐成排,神情严肃。投影幕布上显示着项目名称:《基于边缘计算的智能工厂调度平台》。
冯冀走上台,调整话筒,深吸一口气。
“各位评委好,我是冯冀,项目创始人。今天我要介绍的,不是一个完美的产品,而是一个被打倒过无数次,却始终不肯认输的人,对自己许下的承诺。”
他开始讲述:从进厂第一天起,他们如何在流水线上发现效率瓶颈;如何晚上自学编程,试图用代码改变命运;如何因为一次投资失败而分道扬镳;又如何在十年后,以另一种方式回到起点。
他没有提李洲的名字,也没有否认曾经借鉴的想法。他只说:“很多技术都不是凭空诞生的,它们生长在对话里、争论里、深夜的泡面香气里。我今天站在这里,不只是为了融资,更是为了告诉十年前那个睡在瑜伽垫上的自己??你没有白熬那些夜。”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问答环节,一位女评委问:“如果现在有人说你剽窃他人成果,你会怎么回应?”
冯冀沉默片刻,坦然道:“我无法控制别人说什么。但我可以保证,这个项目的每一行代码,都经过我亲手调试;每一份方案,都凝结着我近三年的心血。至于灵感来源……”他顿了顿,“我愿意在致谢页写下三个名字:李洲、高兰、杨超月。因为他们教会我,技术之外,还有情义。”
全场安静。
十分钟后,评审组长宣布:“项目进入终审名单,七个工作日内通知结果。”
走出大楼时,阳光正好。李洲递来一瓶水:“讲得不错。”
冯冀接过,低声说:“谢谢你没拆穿我。”
“我没拆,是因为我相信你还有救。”李洲看着他,“但以后别这样了。真有难处,咱们一起扛。”
冯冀点点头,眼眶发热。
当天晚上,他被安排住在李洲家附近的酒店。睡前收到一条微信,是高兰发的:“冯哥,明天订婚宴,早点来,我妈特意让你坐主桌呢。”
他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回了一个字:“好。”
第二天中午,金陵某五星级酒店宴会厅张灯结彩。沈芳穿金戴银,脖子上围着那条苏绣围巾,在门口迎宾。看到冯冀进门,立刻拉着他上下打量:“哎哟,这不是冯冀吗?瘦了啊!听说你现在创业当老板啦?”
“瞎混。”他笑着摇头,“哪比得上李洲有出息。”
“哎呀,都是一家人,别客气!”沈芳热情地说,“快来快来,就等你入席了!”
主桌上坐着李洲父母、高兰母女、几位亲戚,还有两个陌生中年人,据说是李洲公司领导。冯冀落座时,手心还在冒汗。
仪式开始前,服务员端上茶水。冯冀低头喝茶,忽然听见旁边两位领导低声交谈。
“听说李洲那个项目被人举报了?”
“嗯,匿名信,说他技术外泄。虽然查清楚是误会,但影响不太好。”
“年轻人太拼也不好,容易得罪人啊……”
冯冀的手一抖,茶水洒在桌布上。
他猛然想起网吧里的两个账号,想起自己亲手点燃的那场舆论风暴。他本以为只要搅浑水就能浑水摸鱼,却没想到反噬会落在李洲身上。
愧疚如潮水般涌来。
仪式开始,司仪请新人登台。李洲牵着高兰走上红毯,两人笑容灿烂,眼中只有彼此。背景音乐响起,是那首《平凡之路》。
“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
冯冀低着头,不敢看他们。
直到主持人请嘉宾致辞,沈芳突然站起来:“下面请我女儿未婚夫的好兄弟,冯冀先生说几句!”
全场掌声雷动。
他愣住,所有人都望着他。
李洲朝他点头,眼神鼓励。
他缓缓起身,接过话筒,站在聚光灯下,声音有些发颤:
“我和李洲,认识十二年了。第一次见他,是在厂里的流水线,他帮我捡起掉在地上的螺丝。那时候我们都穷得叮当响,但心里有火,觉得自己早晚能干出点名堂。”
他停顿了一下,看向李洲和高兰。
“今天看到你们站在一起,我很高兴。不是因为你们有钱有房,而是因为……你们还记得当初为什么出发。”
他又深吸一口气。
“我也想告诉你们一件事。最近网上那些关于李洲的流言,是我让人发的。因为我害怕被淘汰,怕自己一辈子翻不了身。但我错了。真正的强者,不是踩着别人往上爬,而是在泥里爬出来,还能伸手拉别人一把。”
全场哗然。
李洲震惊地看着他,随即露出释然的笑容。
“我不奢求原谅。”冯冀继续说,“但我希望从今天起,我能重新做一个配得上‘兄弟’这两个字的人。”
说完,他鞠躬,转身就要下台。
“冯冀!”李洲突然叫住他。
他回头。
李洲走过来,当着所有人的面,紧紧抱住他。
“欢迎回来。”他说。
宴会厅响起热烈掌声。高兰眼眶泛红,沈芳也抹起了眼泪。
那一刻,冯冀终于觉得,自己真的回来了。
几天后,孵化园通知下达:项目通过终审,获得两百万启动资金,并邀请加入加速营。
而更意外的是,评审组特别备注:“鉴于创始人的坦诚与反思精神,建议列为年度重点扶持案例。”
冯冀没有立刻接受。他找到李洲:“我想换个方向做。不打擦边球,不蹭热度。我想做个真正属于我们这一代工人的技术平台。”
李洲笑了:“巧了,我也在想这事。要不……咱们合伙?”
“你不怕我再坑你?”
“不怕。”李洲伸出手,“因为你已经为自己犯的错道过歉了。接下来,该往前走了。”
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
当晚,他们约在当年那家厂门口的烧烤摊。啤酒还是两块五一瓶,味道却比记忆中更烈。
“要是杨超月知道咱们今天这样,肯定得说一句‘我就知道你们能成’。”冯冀举杯。
“那就替我谢谢他。”黑暗中,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两人猛地回头。
路灯下,站着一个穿着旧夹克的男人,脸上带着笑,手里拎着一提啤酒。
“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