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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雨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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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雨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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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没有在脑中预演过自己的十八岁?
    十八岁,好像是件很神奇、很了不得的事情。
    就像步入青春期,男生第一次梦遗,女生月经初潮。
    在那个懵懂青稚的年纪,少男少女们把自己身体出现变化,当做一种炫耀的资本——这意味着自己长大了,向憧憬的大人世界进一步靠拢了。
    尽管他们不曾经历大人的世界,不清楚它是好是坏。
    十八岁,被定义为未成年人和成年人的法律界限,意味着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可以独立进行民事活动,是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①
    往大了说,拥有法律规定的各种权利。
    往细了说,可以参加工作,可以独立签订信用卡办理、投资、消费等涉及财务的合同,可以考驾照,可以出入网吧、酒吧、营业性歌舞娱乐场所。②
    可以在不触碰道德底线和法律法规的前提条件下,对任何被贴上“禁止未成年人”标签的事情不屑一顾,骄傲地拍出自己年满18岁的身份证。
    ……
    然而,真正到了十八岁这天,以上那么多事情,或许都不会去做,都不会发生。
    极大可能,你在一如既往地为未来而努力,在疯狂背书、刷题,备战高考,像过去无数个日日夜夜一样。
    两个月前。
    柯思萌曾说:“真羡慕商渡的未来女友啊,相当于得了一个免费家教。”
    周雨晚是这么回的:“那可真是个小倒霉蛋。”
    这不是危言耸听。
    商渡这人,陪你玩陪你嗨的时候,那是司马昭设宴,酒池肉林,接着奏乐接着舞,让人乐不思蜀,不知今夕何夕。
    可他一旦认真起来,严于律己,一丝不苟,是真能做到专心致志,八风不动。
    如果那么不幸,你也被他“律”了,那就等着吧,他绝对不会让你好受的,不把人折腾到没个人形都不算完。
    有人说“一日之计在于寅”,大脑刚开机,精力充沛,转得比较快。
    也有人提出,睡前回忆所学内容,有助于巩固知识。
    商渡便索性把她睡前睡醒这两段时间都占了:
    早上帮她理解原理定义,教她怎么推导公式,讲解例题。
    晚上反复刷题,整理错题,归纳总结。
    周雨晚一个CPU,分别装校内校外双系统;
    不值一提的4G内存,要带动语数英历地生六科同时运行;
    还要动用她那区区512G的硬盘,硬塞下古今中外的磅礴历史、文化和语言,集结现阶段她所能接触到的历史伟人留下的智慧结晶……
    她一度两眼一黑,大脑宕机,想着要不直接收拾行李,连夜扛火车跑路吧。
    但商渡太坏,硬是把她从阴暗的疙瘩角落里拖拽出来。
    不顾她惨兮兮的嚎叫,和假惺惺的眼泪,用知识把她残破不堪的大脑轮了一遍一遍,估摸着这
    么多东西灌进去,多少能留下点什么。
    “不行不行,你这强度太猛,我已经严重睡眠不足,腰酸腿软,头疼手疼了,再这么折腾下去,我要疯的……”
    哆哆嗦嗦地落下最后一个标点符号,盘腿坐在地毯上的周雨晚,把笔一抛,往后张开双臂倒向沙发。
    商渡就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挨着她。
    她倒下来时,一条胳膊直接重重砸他腿上,怨气挺重,力气挺大,只差一个拳头的距离就要出事。
    他合理怀疑她在报复他。
    “真女人,不能说不行。”商渡撂话,手机放一边,伸手拿过她刚做的套题来看,“这还只是刚开始,直到高考结束,你有得熬了。”
    周雨晚不爽:“我看你平时学习都没那么认真,怎么对我就这么严格。”
    商渡淡声:“我们的基础、节奏、进度、目标,通通不一样,你为什么要跟我比?”
    “这得问陆女士。”一提到这,周雨晚就烦躁。
    商渡:“嗯?”
    “她啊……”少女胳膊像白花花的牛乳在他腿上流动,缩回来的同时,上半身向他侧转,双手交叠在他膝头,她下巴垫在手背上,撩着眼皮瞅他,“她在恨你怎么不是她儿子。”
    这话分明带点阴阳怪气。
    商渡不以为意地挑了下眉,挺乐:“阿姨这想法挺好。”
    “啪!”周雨晚恼得一巴掌抽他腿上。
    商渡那条腿放下来,偏头,目光越过手中纸张垂落下来。
    她同他对一眼。
    想想这一周,他惨无人道的复习计划,不知道他会否故意针对她,从其他地方跟她讨回来。
    周雨晚眼尾拉下来,噘着嘴,卖乖,“呼~呼~”地对着他大腿被打的地方吹气。
    身子歪歪斜斜,宽大领口露了小半个雪白臂膀,乌亮长发打着卷,软软地搭在香肩锁骨上,搭配她一张素净小脸,看着竟显出几分柔媚乖软
    ——尽管这幅乖样是假象。
    他喉结滚了一下,再开口,声音揉进几分低哑戏谑,像午夜男主播,括弧,装模作样讲题版:
    “晚晚这次表现可真棒,做题速度又快,正确率又高。”
    周雨晚长睫扑闪,“商老师有奖励吗?”
    “想要什么奖励?”
    “快到我生日了吧?”她说。
    扭头,想看身后风格简约独特的定制挂钟。
    余光刚瞥到秒针转至正上方,与数字“12”重合,脑袋忽地一沉,商渡轻抚她发顶,磁沉嗓音响在耳畔:
    “周雨晚,十八岁生日快乐。”
    她愣了下,回过头来,他上身前倾,拉近两人距离,深邃眼眸就这么定定地凝视她,“恭喜你,成为一个大人了。”
    周雨晚看着他眼中自己的倒影,舔了舔唇。
    还没从自己身份突然发生转变中回过神,又对成年后的世界无比期待:
    “这意味着,从
    现在开始,我可以解锁十八岁以后的内容了,对吧?”
    他颔首,“对。”
    她低头,指尖在他腿上胡乱涂画书写,“什么时候,再帮我拍一组私房照吧。其他人,我信不过。”
    潜台词是,她相信他的技术,也相信他的为人,相信他会保护她隐私,不会伤害她。
    就是这个时候,商渡觉得她真的好乖。
    心软了。
    回答:“好。”
    “上次你帮我拍的那些,我都看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你拍出来的我,好像不太一样,我挺喜欢那种感觉的。”
    她同他沟通。
    “不过十七岁和十八岁,总得有点不一样……我们换种风格?”
    “你想什么风格?”
    “Erotic。”她想起那个雨夜,他对她声音的形容,问他,“可以吗?”
    没着急回她,商渡打量她片刻,忽而勾唇,套题放一边,“这得看你尺度能放到什么程度。”
    “我都OK呀。”她无所谓地耸耸肩,抬着下颌,笑眼弯弯地看他,“到时候可能会需要你入镜当个人形道具。”
    “嗯?”
    她举例:“比如,我穿着小皮衣,挥着小皮鞭,你呢,就扒光光了,乖乖呈‘大’字型被绑在床上。或者,我手握牵引绳,你戴着项圈,蹲坐在地上,‘汪~汪~’地叫——”
    话还没完,脸颊就被他大手掐住,她的嘴嘟成金鱼状,他没好气地哼笑:
    “信不信老子把你绑床上,弄得你嗷嗷叫。”
    “不信。”她拍掉他的手,“反正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她下巴朝套题一指,“商老师还讲不讲题?不讲我要回去睡了。别人通宵上苍老师的课,都不见得有我上商老师的课这么累。”
    “也不见得有我十多年前上周老师的课那么累。”商渡驳回她,“心累。”
    “……”
    没想到他会提这个,周雨晚耳根一热,讪讪闭了嘴。
    小时候,主要是因为家庭原因,她在不知不觉间做过很多糗事。
    她不爱回忆,自欺欺人地当那些事没发生过。
    偏偏世界上有这么一个人,见证她的成长,身体力行地记录她的点点滴滴。
    那会儿还是幼儿园。
    她忘了自己是怎么解锁这个身体奥秘的,甚至还偷偷告诉班里其他小女孩,这样做会很舒服——后面,也正是因为此事被家长得知,所以他们不让那些女孩子再接近她。
    小周雨晚的教学过程一直挺顺利,直到某天,她主意打到商渡身上。
    他早慧,家里也教得好,关于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情,他总能比同龄人了解得更早更多一些。
    所以,当她给他演示一遍,并试图上手亲自指导他时,他是所有人里,反应最激烈的。
    如果让现在的周雨晚来形容,那就是不畏流氓做派,拼死挣扎的贞洁烈夫。
    然
    后(),周雨晚就被余曼盯上了。
    商渡告的状。
    余曼说?()?[()]『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要给她上一堂小课。
    周雨晚不理解,但还是乖乖点头。
    商渡那会儿要走,被她一把抱住胳膊抓回来。
    余曼问她,是想跟商渡一起上课吗?
    商渡把头摇成拨浪鼓,她点头如捣蒜。
    于是,在那个年幼的夏天,窗外烈日蝉鸣,室内空调嗡嗡轻响。
    她在商渡的陪伴,余曼的教导下,上了人生中第一节比较像样的性教育课,知道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可以做,以及什么事不能当着外人的面做,比如……夹腿。
    *
    “今天你生日,暂且放过你。”商渡说。
    周雨晚得寸进尺:“那早上也放过我呗。”
    “嗯,今天都给你放假。”
    有他这句准话,周雨晚放心地打着哈欠,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回房睡了。
    没睡多久,早上六点,她起床,化了看不出明显痕迹的素颜妆。
    出房间,商渡才刚起没多久,随手抓两把头发,还在醒着神,没什么情绪地用粤语对她道了声“早晨”。
    直到两人外出吃过早餐,坐上去学校的网约车,他才恢复状态,叫她今天好好学习,别偷懒,效率高一点。
    周雨晚吃饱反而容易犯困,漫不经心点着头,甚至觉得他声线好听,声调也平稳,很适合入眠。
    今天是12月22日,冬至,太阳直射南回归线,一年中,北半球昼最短,夜最长的时候。
    还没到教室,就见路上有人同她打招呼,祝她生日快乐。
    她到教室的时间算晚,快到早自习时间了,桌面堆放不少礼物。
    不算意外。
    她全网社交平台粉丝上千万,指不定其中有多少本校学生把眼睛放她身上。
    出于欣赏也好,偷窥欲作祟,想拿她当茶余饭后的谈资也罢,她无所畏惧,照单全收。
    能记着她生日,给她送礼物的,大多出于善意。
    但不能确保不出意外。
    就在前年,她偶然拆过一个包装特别可爱少女心的礼物。
    里面是AI合成的她的裸.照,用可疑的暗红色液体,写满“bitch”“婊.子”等侮辱性字词。
    柯思萌当时也看到了,被吓得直尖叫,脸色煞白,说那个好像是血。
    因为当时教室监控坏了,所以直到最后,周雨晚都没找出究竟是谁送的。
    自那之后,她再也没随意拆过别人赠送的礼物。
    “晚晚,祝你生日快乐!”
    柯思萌捧上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咧嘴冲她笑,今天依旧是元气女高一枚。
    “谢谢。”周雨晚接过。
    “所以,今晚真不办一个生日趴么?”她还对那事念念不忘。
    周雨晚默默从桌肚里,掏出试卷套题练习册,厚厚一摞,有学校统一布置的,有科任老
    ()师单独印发的,也有商渡交代给她的。
    “知道这是什么么?”
    “嗯?”
    周雨晚义正词严:“这是我正肩负着的,民族的希望与未来。”
    “……”
    意义非凡的十八岁生日趴,就这么死在高考前的漫漫长夜里。
    不过,她今天有意外收获。
    周雨晚收拾满桌礼物贺卡时,看到一个六寸大小的蛋糕,很漂亮,适合拍照。
    面上铺满了水果,斜插一块粉色巧克力牌,写着“周雨晚,生日快乐”。
    钉在蛋糕盒丝带上的贺卡,用楷书一笔一划地写下对她的生日祝福,署名是“殷璇”。
    然后才想起,殷璇关注了她的ins。
    早自习结束,铃声打响的那一秒,周雨晚通过狼人杀那晚临时创建的小群,翻到她微信,给她发去好友申请,附言:【谢谢】
    这一天似乎过得平平无奇。
    在南北双方争执这一天该吃饺子馄饨,还是汤圆的时候。
    他们班安排人,晚上去进一批汤圆过来。
    打算在这个寒冷冬夜,所有人聚在一起过冬至。
    下午最后一节课打响铃声,柯思萌挽着周雨晚胳膊出门前,有人叫住她们:
    “今晚别逃课了,大家一起过节吧。”
    一听“逃课”,就知道针对的是她。
    周雨晚抬手,朝后比一个“OK”的手势。
    今儿天黑得很早。
    鹏里私高的晚自习铃声,在傍晚六点五十分打响第一声。
    走过明晃晃的楼梯,路过灯火通明的一间间教室,回到16班。
    周雨晚停步。
    门是掩上的,灯全关了,零星光线打在窗玻璃上,像投进黑洞里,什么都看不清。
    就是那个时刻,她心底有一种强烈预感在涌动。
    柯思萌站在她斜后方,问:“怎么不进去呀?”
    进啊,她当然得进。
    所有人都悄摸摸地准备着,等她一进门,就接连“boom!boom!”几声爆开礼花筒,丝带亮片从天而降,落了她一身。
    手机打灯,像落了一室的熠熠繁星,闪动着,摇晃着,伴随所有人齐声唱响的“祝你生日快乐”。
    一个巨大的双层蛋糕摆在讲台上,烛光摇曳,照亮周雨晚的脸庞。
    柯思萌在旁边催她闭眼许愿。
    俩男生被推出去望风,眼看生日快乐歌快结束了,突然嚎一嗓子:“快点快点,老王来了!”
    “我草!”
    一声粗口.爆出,所有人如惊弓之鸟,瞬息之间,开灯、收手机、回座位一系列动作仿佛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屋外那俩男生享受了一把“烽火戏诸侯”的帝王体验,“噗嗤”一声,抱着肚子,哈哈大笑出声。
    招来几个女生的打骂。
    他们没当一回事,笑到一半,一块奶油直接砸两人
    身上。
    闹剧就这么拉开了。
    周雨晚随便切两刀蛋糕,意思意思,没想一直杵在讲台上,嫌呆,接过一女生递来的一块蛋糕,拉着柯思萌回座位。
    “你安排的吧?”周雨晚戳穿她,“看你一整晚都在憋笑。”
    柯思萌俏皮地吐了吐舌,“开心吗?”
    周雨晚没骨头似的侧倚墙壁,送一口蛋糕进嘴里,松松地咬着叉子说:
    “你把自己洗白白,送我床上,爷会更开心。”
    “啊啊啊!”柯思萌捂耳摇头,发着疯,“你不能这么玷污祖国未成年的花朵啊!”
    周雨晚乐了,“那你找一个成年的,代替你给我玷污一下。”
    柯思萌给她一个暧昧眼神,“比如那位?”
    “哪位?”周雨晚挑眉。
    两人眼神无声地交流着。
    喧嚣混乱中,一阵轰鸣声自辽阔苍穹响起,由远及近,纡尊降贵。
    靠窗不少人闻着声,好奇地探头巴望。
    柯思萌也瞧见了,眼睛陡然瞪大,惊讶地“wow”一声,“那架直升机是要停我们学校吗?”
    周雨晚回头瞥一眼。
    夜色太浓,只能看清直升机的轮廓,看到它飞往行政楼的方向,似乎打算在行政楼顶的停机坪降落。
    他们教室里,吃蛋糕的吃蛋糕,砸奶油的砸奶油,本就吵闹得不行,那一架突如其来的直升机,更是顷刻搅乱全校所有人的宁静。
    行政楼位处教学区正中,四面八方是林立的高一高二高三教学楼。
    不过短短三五秒,成百上千人好奇心爆发,堆在窗口或走廊,明亮灯光照出黑压压一片人头。
    “靠!这次是真的,老王,老王来了!教导主任来了,你们听见没?!”
    望风的人声嘶力竭,逃命似的,顶着满身奶油拔腿跑回教室。
    几乎是半整层楼的人闻风而动,慌不择路地往座位赶,磕磕碰碰,撞得桌椅地板嘎吱嘎吱响。
    一片兵荒马乱中,不知是哪个班的学生,突然大喊一声:“是商渡!”
    愣一秒,“嘎吱——”
    椅子脚擦响地板,周雨晚撂了蛋糕,忽地起身,扶着窗框,头颈肩身探出窗外。
    第一眼,看到隔壁教室一男生举着望远镜,对准行政楼的方向,察觉她动静,意外地看过来。
    第二眼,周雨晚目光落在行政楼顶部,八楼,挺高,挺远,她甚至看不清直升机了,却依稀看到一个人影屹立在护栏边,发丝和衣角在风中飘动。
    “你们班怎么回事!”王建义的暴喝响彻教室。
    所有人在这一秒安静如鸡。
    空气却始终沸腾,躁动。
    像漂浮满室的粉尘,只等一点火星子——
    “嘣——”
    爆炸。
    那一秒,所有人惊愕失色地望向周雨晚,听着她手机铃声响,看着她接通,把手机搁在耳边。
    那边直升机轰隆作响,风声猎猎,他声音清冽低磁,只两字:
    “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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