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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锋擦着狼嘴角打开的一瞬间掠过软腭向上,从下颌进去,上齿间出,血带着热喷在他手背上。
那只公狼被这一下打得往后栽,挂着尸体又撞了里面的狼两只,洞里一片混乱。
母狼发出了一声不甘心的长嚎,嚎声里有“撤”的命令。
幼崽的尖声随之远了一寸。
陈凡的肩胛这才有机会真正地贴在石壁上缓一口气。
他的右脚像个烧红的铁球压在那里,一跳一跳地疼。
但说破实话,现在这种情况,忍不住也得忍!
陈凡迅速把猎刀在雨里抹了一下,握枪的手已经麻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掌心现在有没有泡起来。
洞口再没有狼扑出来,却一直有呼吸。
那呼吸说明它们还在,但短时间不会再冲。
现在不能在这儿耗,因为雨还在下,脚踝不能拖太久,迟早要肿得走不了路。
“再退一步。”他对自己说,也对洞里的兽说。
“今天就到这儿。”
言讫,陈凡一点一点把身体往左挪,把枪口始终钉着洞口,刀背横在膝上。
每挪一寸,他都用枪托去轻捣洞口的那两具狼尸,确保里面的狼知晓外头这玩意儿还在,不敢突然冲。
然后,他挪到石槽稍稍宽一点的地方,抓住坡沿的一根胡枝子,艰难地把自己往上拖半个身位。
右脚一挪就像有人拿锥子在他脚心里钻,他咬牙没让那股哀叫冲出来。
再挪一寸,手指的指尖都磨破了皮,雨水和汗水混着血在指掌间打滑。
陈凡再把布带往上勒了一下,疼得眼前白了一圈,耳朵里嗡的一声,特么的险些又栽回去。
就在这时,侧坡上“嗖”的一声,小小一团白影从上面一个草坎里跃了下来,轻轻稳在他手边的石沿上,那尾巴一摆,正好压住了他握枪的手背。
不是压住,他更像是用尾尖点了一下,告诉他“你别慌”。
陈凡抬眼,锦姒站在雨里,毛全湿透了,眼睛却亮得惊人,它把脸凑过来,在他下颌边舔了一下,那一下轻得像风。
小玩意儿,前面任自己怎么喊都不搭理的,现在居然回来了!
它这么做,陈凡心里倒是涌出一股子怪热乎。
你是专门回来找我的,是不是?
“好,好,你压着我这手,别乱动。”他哑着嗓子说,像怕一出声就把这点奇妙的默契给说破。
锦姒不叫,眼睛里却像有话,尾巴轻轻摆着,始终盯着洞口。
洞里的母狼也看见了它,大概闻到它熟悉的味道,嚎声短了一寸,不是胆怯,是顾虑。
狐狸在山里算半个邻居,它们比对人类多一分忌讳。
有了锦姒守着,陈凡把注意力从洞口上抽了一分,抓紧时间往上挪。
每挪一寸,他都在心里数“一、二、三”,跟着呼吸走,逼着自己不去管脚腕里的火。
但等他终于把半个身子拖出石槽,左腿能勾住上边的草根,右脚也能勉强跟着拖时,他才长出一口气。
锦姒听懂了,往上一跃,奔到上坡的一个横木根旁,咬住木根上垂下来的一条树蔓,拽着往他这边拖,像个干脆利索的小帮手。
“行,知道你能耐大。”陈凡笑了笑,这笑带着汗也带着雨,又咸又苦。
“别使太大劲,省得你自己滚下去。”
说着,他摸清了上方的抓点,双手交替,把身体一点一点往上提。
每动一次,右脚立即痛上来,他就把这痛看作是“往前”的证明。
终于,他把胸口以上拖出石槽,侧身往上一滚,整个人像条湿透了的獾一样扑在了坡顶的草地上,花了好一会儿才把气儿喘匀。
“呼……”他仰头让雨把脸上的血泥全冲了干净,手背抹了抹眉骨,转头看锦姒,同时说道。
“你带我下来,现在又带我上去,到底要我看啥?”
锦姒一声不吭,往前一蹿,轻巧地落在两个石头中间的空隙里,它回过头唧了一声,尾巴朝一个方向点了点。
那方向不是回林场的路,也不是队伍绕的侧坡,而是再往山脊背面去一点的旧猎道。
“行,你领着,慢点。”陈凡把背带往上挪,护住了枪,低头看了一眼右脚踝。
现在这里肿得更像个馒头了,布带浸了雨水,颜色深得像墨。
他试着挪动,痛梗得差点白眼一翻,却也还能用,至少不完全废。
猎刀回鞘,他拾起一根半湿不干的橡枝当杖,扶着朝锦姒的方向一点一点挪。
背后那口狼窝日渐远了,雨声盖过洞里的低吼。
山脊的风更大,草叶在脚边刷刷地倒伏。
陈凡这会儿不想瞎猜,他只跟着锦姒走。
狐狸从不做无意义的绕路,尤其在雨里,它若冒着被冲得半身泥还要往前带你,前头就肯定有它认定的重要东西。
或者是人,或者是窝,或者,是一个属于它的答案。
远处雷声翻了一页又一页,像谁在厚重的老账本上用力地翻页。
陈凡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脚踝里那根筋在绞,像有人拿麻绳死劲儿拉。
他没有皱眉,只在心里把呼吸调匀。
吸……他心里说一个字,吐……再说一个字,字是“稳”。
陈凡喜欢拿这种极度简单的办法熬疼。
只要你还在数,就说明你没倒。
走到一处老榆树阴下,雨反倒小了半点。
锦姒忽然停住,不再往前冲,它回头望了陈凡一眼,钻进树根下一个低矮至极的洞里,尾巴一闪,彻底不见。
陈凡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这才是它真正的去处。
它方才带他下坡,又回头在狼窝那里等他,像是在做两件事,一件是办它自己的,另一件,是把它要带的人拉回正路。
“好,那你忙你的。”他不多留,稍稍在树根下弯腰看了一眼,冲阴暗里小声说。
“小东西,别学人做事,记住了,命最要紧。”
他直起腰,朝林场的方向望去。
不过,现在外头的雨又急了些,山路隐在水帘后,谁也看不见谁。
陈凡知道兄弟们会按他说的记号留道,知道泰哥会一直压着队伍不让任何风吹草动靠近,也知道他这个时候绝不能把自己当成“独行侠”。
因此不会不顾一切地再去探别的路。
陈凡把橡枝杖往地上一杵,转了个方向,准备往回走。
可偏偏这时候,一道极细的口哨声从不远处的草坡背面飘了过来,夹在雨声里,很容易让人错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