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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凡带着人顺着两道血槽追了一小段，风口一折，前面突然出现一片乱石坡。
石头高低不一，间隙里全是被风刮进去的硬雪，表面像结了壳，脚踩上去会“咔嚓”一下凹下去一块。
血槽到这就变得不那么清楚了，棕熊拖着狼肉过来的时候，故意绕了几圈，脚印互相打乱，来回在两个大石包之间绕圈，像是在这里换向。
陈凡蹲下摸了摸雪面，手指在硬壳上刮了一下，露出底下比较湿的层，能看见半截粗毛被冻住，毛根有血丝。
随后看了一眼左侧那块大石包的背面，又看了看右边贴地的矮石沟，心里有数了。
“这畜生在这里绕了两圈，目的是让追的丢线，真正的方向在背风那边。
注意看这道薄壳雪的边缘，外面硬里面软，这是它压出来的，硬雪下头有空。
它不傻，窝口不会在明面，入口在阴面，要么树根下，要么石缝。
我们不贴着它走，先拍打雪面，检查空鼓，再靠近。”
他伸手比划队形，仍旧是分两侧包夹，但是拉距更大，每个人都用树和石当掩体往前试探。
黑三叔拿枪托先敲雪，哪块“叭叭”空响就绕开。
赵雨把火油布重新卷好揣着，另一只手拿短刀，枪斜挎在背上，方便腾手。
向阳还是枪口最稳，走得慢，眼睛一直盯着石缝和倒木底下那点黑影。
这片乱石坡后是一截短的陡坎，上去以后视野亮一点，风更直，味道被吹散得很厉害。
但有一股混着兽油和老草皮子的味儿一直吊着，像从石头缝里透出来的，不是刚留下的那种新血腥，更多是日积月累那种陈味。
陈凡朝那味道最重的方向看，他看到一处不起眼的黑洞口，大小能容一个半人弯腰进去。
洞口的上沿不是自然塌陷，是被爪子长期扒出来的弧，边缘有泥和旧毛粘着，洞口两侧各有一块石台，刚好能让大块头的动物从侧面挤进挤出。
最不对劲的是，洞口上面有两根很细的枯枝插在雪里，斜斜的，位置偏高，像是风插的，但角度很一致。
陈凡眯了一下眼，这就是熊玩“标记”的路，他明白了，这畜生不是光会凶，它还会“留记号”。
人熊的说法不是瞎说，有些熊会模仿人做事，也学会用东西提醒自己，从哪条道走更顺。
陈凡没浪费时间感叹，他用最简单的话把风险说出来。
“注意，这个洞只是外口，不会直通窝。它会搞分岔，会有风洞，甚至有备用出口。
进去以后不能直走，不能成一条线进，得留人守口，也得留人守可能的旁门。
我先进去探道，向阳在洞口右上方放射位，黑三叔在左上方顶着，把最可能的冲出口看死，赵雨准备烟，火油布先不用明火，先丢湿布进去熏味，逼它动。”
说完，他又把最重要的一条丢出来，眼神很直：“进去以后，你们以命为先，看到不对，放弃计划，先退！”
“谁都别逞能，掉队更不行，喊哨子就回声。看着我手势走，别自己出花样。”
几个人都点头，不嘴硬，也不练英雄。
陈凡把枪背好，短刀拔出来别在腰侧，手里拿了支比较粗的树枝当探杆，先用探杆在洞口伸进去戳。
洞里的风是往外喘的，带着湿暖的气，说明里面有活物活动过，雪被潮气熏得发灰。
陈凡把探杆往洞顶一顶，顶到了硬硬的石头，再往左一探，空的，往右一探，有阻，像是堆草。很快，他低声下指令。
“洞顶高一米七左右，前面两米半是直的，右侧有堆草，左侧空，地面不是纯土，是冰皮，容易滑。
进去的人脚步慢，别踩中间，踩两侧，探杆先行，别把自己背影暴露在洞外。”
他没让向阳先进去，因为向阳是狙位，是眼睛，他让赵雨跟他，黑三叔和向阳守上方。
赵雨把湿布团甩进洞里，布团裹着火油，但没点，进去以后碰到石头。
啪嗒一声，开始往外散味，腻腻的油味和熊窝本来的陈臭混在一起，比较冲，洞里传来两下低低的“哼”，不是狼的，是大动物的鼻音。
陈凡眼神一冷，他侧身进洞，身体尽量贴左，探杆在前面一点一点戳，他的呼吸很稳，不急不慢。
刚进去三步，脚下“喀”一下，冰皮碎了一块，下面是水，他收脚的速度很快，没深陷，只是把脚腕冷了一下。
陈凡把探杆往前横扫，扫到一截横放的烂树根，树根上被啃过。
边缘有齿痕，说明这地方熊经常在这里停留舔毛或者翻身，这里是第一道缓冲位，往里才是关键。
陈凡做了个手势，意思是“注意右侧下沉”，然后再往里挪了一步。
洞口往里第三步的位置开始变宽，变成一个小拐角，左边有一条窄缝往下斜，右边是往上拐的缓坡。
陈凡动脑子很快，他把地形噼里啪啦说出来：“左是风洞，下斜容易滑，右是正道，但是右边有刮蹭痕，是熊经常走的路。
我走右，你抓我后腰，随时准备往左避，黑三叔注意洞口上方石缝，那可能是它备用的小口，别让它从你头顶出。”
黑三叔在外头“嗯”了一声，往上又挪了半步，找了个石台子，脚卡得死死的。
向阳默默调整呼吸，枪口始终覆盖在最可能冒头的位置，指腹有一点汗，他把汗蹭在衣服上，眼睛没离洞。
陈凡和赵雨往右拐，洞壁上都是被毛擦出来的黑色油光，鼻子能闻到蒿草踩烂之后那种发酸的味儿，里面还夹着干骨头的碎渣踩断的细响。
陈凡用探杆往前一戳，戳到了硬的东西，他把探杆往上一挑，一根骨头滚了回来，细长，像鹿的腿骨，表面有咬痕，咬痕很粗，宽宽的，基本确定是熊留下的。
赵雨咽了咽口水，但没说废话，他眼睛盯着前方的黑影，耳朵全竖起来听。
这时候，洞里突然来了两声非常短的“嘶嘶”声。
可听上去不像是不是蛇，更像风被挤压从小孔里穿过去的声音，紧接着洞里某个位置有细雪落下来，说明上方有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