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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姒那只白毛狐狸一溜烟窜到陈凡腿边,又机灵地闻了一圈才蹿回去。
灰灰与阿宝从侧窝探出脑袋,眼睛闪烁,泰哥那只未成年白虎懒洋洋趴在角落靠风障的干草上,只抬眼皮子扫陈凡一眼,算是确认“全员归队”。
“你们一个个挺好,把家看得稳。”陈凡随口摸了摸锦姒背毛,对赵雨道。
“洗手再逗,你手上火药味一大,它夜里又得秃毛挠痒。”
伙房那边陈其年早早把炭添旺了,铁锅盖一掀,肉香混蒸汽扑出来。
陈其年探头:“陈哥回来了!炖的狍子骨,杂粮窝头热着。你们谁敢说不饿我把锅扣他脑袋上。”
“我不饿,我馋。”赵雨先举手,随即被陈凡一脚踢椅子腿,“少贫嘴,洗完再伸筷子。”
忙碌一阵,天彻底暗下来,风声被屋檐积雪压得沉,屋里灯芯昏黄,影子映在墙壁上晃。
陈凡饭碗刚放下第二块肉,姜老爷子拄着那根老枪杆锯成的木杖从内屋出来,胡子白得发光,眼神却亮:“凡子。”
“外公。”陈凡立刻起身,过去扶他胳膊,“今儿风大,你出来晃啥?”
“听说上头给这边批种子了?”老爷子一句到点,没寒暄,声音虽然苍老,却还是直透。
陈凡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堂舅跟你透口风了?”
“他只是说有个‘好消息’,叫我晚点等你嘴里说清楚。”老爷子眼睛盯着陈凡,里面那股老兵的“别糊弄我”劲冒出来。
陈凡把碗往桌上一搁,拉着他坐下:“行,我说清楚,信到了,种子一批杂的,得试。”
“我不想让您老人家走,为啥?这一轮试种得有人挑种,分批看胚芽是不是饱满,有没有虫眼、霉斑,你那眼力比我这半吊子强,我得用。”
“搞好了,这边大棚框架建起来,姜家沟那片空地我给你标线,同步种,把你名留上面去了,外公。”
老爷子脸上那层“我准备好你糊弄我了”的硬壳一下没拿稳,震了一下,紧接着眼珠一转。
“真的?不是给我找个理由留下老头子。”
“我骗你干嘛,我又不缺你这双筷子。”陈凡故意逗他。
“而且你回去现在干啥?那边空山风更硬,你一身老伤遇倒春寒你以为我不知道?”
“你真想出力,这就是板上钉钉的活。”
“捏颗粒、泡催芽、抠坏籽、记温差。”
“您老得把年轻时候剁熊那股狠劲换到种子上,指不定哪个品种就在你眼底下撑过去了。”
老爷子喉头动了一下,鼻翼张合,眼眶里那点光往上涌,他挺直了腰板,怕别人看出情绪似的又把尾音压住。
“行,那老头子就再碍你几天地方。别回头嫌我絮叨。”
陈凡赶紧接:“嫌你我就不姓陈。你昨天还说谁敢说你老你就拍桌子。”
“现在这不是活儿往你手里送嘛。”
老爷子哼一声,抬手往陈凡后脑勺轻轻敲了一下:“少贫,吃你的。明天真上山打猎?”
“上,补一波,村里锅底见白了。你放心,我不玩命。黑三叔盯着呢。”陈凡又把话题往轻处拉。
老爷子眼里还是带硬锋:“熊那档子事,你心里有杆秤。”
“我年轻守山那几年,冬里一个人半夜蹲雪坑盯大笨熊,想的是‘村里人第二天还能不能下山砍柴’。”
“你现在这套招对我看着顺眼,但别真把畜生当兄弟,该下手时下手。你懂。”
陈凡眼神收敛,郑重点头:“懂。这次放是策略,不是情绪。”
“那行。”老爷子声音低了一些,像是某种压在胸口好久的石头松动一点,他端起碗自己挟了一筷子瘦肉,嚼得慢,咽下去时喉结一抖,闷声道。
“没想到老骨头还能派点用,行,活着就干点活。”
陈凡听出那抖里夹着的“不服老又怕真的没用”的味道,没去戳,夹了一块肉放他碗里。
“吃,多吃点,等明儿我把野味再拎回来,你挑种。”
“我们搭棚,一春天忙过去,秋后我带你去县城看那个宅院里的窗户,我打算换厚玻璃,到时候你坐窗前晒太阳指挥队里那帮小子翻苗。”
“少画饼。”老爷子嘴上骂,眼里却笑,胡子抖了两下,夹肉的筷子稳多了。
一顿饭吃得滋滋冒热气。赵雨照例嘴快:“老爷子,等实验真成了,咱是不是能多加顿精米饭?”
老爷子横他一眼:“成了先让孩子有米汤喝,你这膀大腰圆的一天嚷嚷粮食不够丢不丢人?”
“嘿我这是代表全体百姓发声……”赵雨话没说完被陈凡拍了下后脑,“少给我扣帽子。”
饭后洗锅、擦枪、拆开湿袜子挂在火绳上烘。
陈凡把柴火顺了一遍,又到外面挨个看了看值夜的火堆、围栏门闩,确认没有被风吹松的地方。
夜里风更硬,树梢偶尔“咔吱”一声。
锦姒跳到他膝上打了个卷,白虎那边侧躺翻身换方向,尾巴拍一下地。
陈凡靠坐在墙根,手里翻那本旧的配种记录本和知青留存的温度记事,他随手在空白页上勾了几条计划:木框尺寸、草帘层数、水浇频次、控温夜盖时刻。
写到一半却忽然停笔,咧嘴自言自语:“白天打猎晚上搞大棚,老子这是折腾上瘾。”
黑三叔端着半杯温水走过来:“年轻就得折腾,等你胡子白了有你外公那股刚硬也不迟。”
陈凡笑:“等我胡子白,估计你还在旁边哼我动作不规范。”
“那再说。”黑三叔撇嘴,转身去巡夜。
夜渐深,屋子里呼吸声稳定。
陈凡闭眼前又过了一遍明早的带队名单、线路、潜在猎物栖地,这才睡过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透,林场灶屋里第一锅水“咕嘟”刚开,白汽爬上梁,窗纸泛一层潮。
陈凡第一眼睁开,看火星还红,就坐起来摸靴子。
外头风压低,预示白天云层不厚,适合走长线。
陈向阳已经抱枪杵在门口,眼睛清亮,显然半夜醒过一回又睡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