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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哥,夜里没异动。”陈向阳简单报告。
“好。”陈凡抓过半干的棉袜蹭两下脚心,套上鞋,边扎腰带边吩咐。
“编组老样子:我、向阳突前,黑三叔居中调度,赵雨跟陈其年靠后侧翼。”
“今天目标先鹿、狍子等口粮,遇上大件看情形。”
“第二目标摸那片旧风倒林,上回下雪封了没进去。”
“那块地形乱,适合抓些很少见的‘油货’。”
赵雨打哈欠:“啥油货?你又盯什么稀罕玩意儿呢?”
陈凡没回头:“你抓紧吃,都不用锻炼嘴的肌肉。走。”他把早就准备好的小木牌塞进怀里。
那是昨晚写的种子初选指标,怕回来没时间,顺便路上构思。
吃完两勺热糊糊,所有人拎枪出院。
白气从嘴里喷出来一条一条。
天边泛灰,东方发一丝鱼肚。
陈凡先带大家在雪地做了几个简短的拉伸:弯腰、扭腰、蹲起、抖手。
这不是形式,而是在零下你不热身体,冲刺时肌肉抽一下就是硬伤。
“今天两条线。”陈凡说着,一边在雪地用靴尖划。
一条往北稍偏西,通往上次没深入的倒木区。
一条往北偏东,是熟路,可以兜回来。
随后,他指着中间交叉点。
“这里是午时前汇合点,若谁被拖住,按‘二长一短’哨向中线靠,别单追!”
“记住,昨天我们打残那头母熊,今天它不会乱跑,但有其它东西被血味吸引过来的可能性不小。”
“懂。”几个人一声。
他们上路,雪面硬壳踩下去“咔嚓”一响,再被重力压成湿层。
旭光还没刺眼,树林灰中透白。
一开始路顺,半个时辰就打下两只山鸡、一只半大狍子,陈其年背上,行进速度没受太大影响。
陈凡不恋战,连停顿兼观察地形。
走到北梁台地边缘时,他举手示意停。
“闻到了没?”他低声。
赵雨抽抽鼻子:“一股……酸馊加旧血?不是新鲜杀的。”
黑三叔皱眉:“不是普通腐肉,夹点腥焦。”
陈凡点头:“貂熊可能性大。”他目光往前一努,“前面那块风倒林,容易让它翻掘老窝。”
“你们都听过‘狼獾’吧?这里老人叫‘戆熊子’、‘铁背獾’。”
“比狼小,比獾大,疯起来连熊瞎子的边都敢蹭一下,它护食护得狠,骨头和腐肉爱一起刨。”
赵雨打了个冷颤:“那玩意儿听说刀砍不进?”
“夸的。皮厚油腻是实话,刀绕开筋缝就行。”陈凡嘴角一勾,“正好村里缺油脂,这玩意儿一身油怪值钱。”
说着就干!随后陈凡改变了队形。
陈向阳前探十米,半蹲慢行,陈凡跟在右后位,控制射线。
黑三叔中间,赵雨略偏左,用眼不乱晃,陈其年守尾。
进入风倒林后,眼前地形乱了。
前几年大风刮倒的大松横七竖八,根团掀起,形成坑洞和雪檐。
底下积着腐叶,冬天不彻底冻实,踩下去容易陷一腿。
最麻烦的是视线被横木切碎,任何东西都可能贴地潜近。
向阳打了个手势,指前方一株倒木根盘下的一块黑。
陈凡猫下去顺着缝看过去,眼珠子一缩。
一具老鹿骨被翻出来只剩躯干骨架,周围刨得凌乱,雪和腐叶混一起,骨缝里塞着冻硬的肉渣,旁边散着被撕扯扭过的松鼠毛、兔毛。
那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骨架近侧位置有一道拖痕,宽不过一个大鞋底,拖痕边缘有短粗的毛,被踩得油亮。
毛色暗褐夹黑,毛根粗,顶端有白霜。
这是貂熊的背毛脱下来的掉毛。
“它刚来过。”陈凡低声,“拖痕往那边。”他指向一片看似乱根的地方,“有洞。”
向阳轻轻把脸贴雪面,闭一只眼顺着拖痕看过去:“那头。洞口有结冰光泽,热气冒过的样子。”
“对。”陈凡抬眼看树梢,“今天风向偏东南,这畜生窝在倒木根腔里,风不会把它味吹出去太远。”
“我们要靠近,不能直冲,从侧面斜切四十五度。”
赵雨小声:“要不咱绕走,反正还得打口粮!”
陈凡斜他一眼:“油不香?还是你膝盖打颤?今天这只拿下来,村里一冬护皮鞋、抹木头、炒菜都多点底气。”
“它真冲你,你就找树往上爬,别乱跑。”
说完他自己先挪。
挪动时他刻意踩那些被霜打硬的倒木,而不是腐叶坑,中途用枪托轻敲一截横枝,让前方那只畜生先听点“背景噪音”,免得一会儿突然出现吓跑它。
挪到侧面五米位置,他趴下,用刺刀尖轻轻扒掉一撮覆盖的雪。
洞腔轮廓清晰起来:根盘下扁长的空隙,前缘有几块旧骨头像门牙一样被摆在口侧。
典型的“护食陈列”,貂熊爱这么干,把收集的骨往洞口排,既挡风又做标记。
陈凡吸一口冰冷空气,让呼吸节奏稳定下来,接着用指尖蘸一点雪,弹进洞口。
里面静两息,忽然传出一声低沉而带破气的“呃——嗬”,紧接着一双像黑玻璃一样的眼珠在阴影里亮起,后面那团影子一动,像一个压扁的桶往前挤。
它先伸出鼻子,鼻端湿黑,嘴角带着冻住的白泡,鼻翼一张一合,下一瞬间整个脑袋猛地往前一顶,伴随砂纸刮木头似的低嘶,发出警告。
“出来认路呢。”陈凡嘴角一勾,小声,“老黑三,靠左那根倒木顶住,不让它绕。”
“向阳准备鬼脸位,一旦它直扑过来打它肩胛靠后脊线。”
“赵雨,你别抢第一枪,等它躯干伸直,我先打它前肢外侧筋,让它失衡。”
陈凡的声音刚落,那畜生不再探,只那样突地一窜。
动作极快,不像熊那种笨重,而是像一团紧缩的橡皮球弹出。
它没直扑陈凡,而是先向右横挪半步借力,再折回左扑。
不过陈凡早在它右腿肌肉抽动那刻就预判了轨迹,枪口顺滑压下,扣发。
“砰!”
子弹击中它外侧前肢下方,没穿透骨却把筋膜震得一抖。
这时候,狼獾身体扑势一滞,落点偏了一尺,正对上黑三叔那根提前移位的横倒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