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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真气打晕过去的赵明月,并非什么也感觉不到。第一次昏厥过去的时候,赵明月在昏昏沉沉中便察觉到有一双手夹带着真气,在自己全身上下游走,也察觉到自己身上没有任何衣物。挣扎着想要有所动作,却浑身不听使唤。在忍受着万般屈辱下,赵明月发现,对方并非有意要轻薄自己。那夹带着真气的双手,竟然好似在调理自己的经脉。
赵明月在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天枢老人。
一定是这位前辈高人,终于出手,要帮自己治伤了。
赵明月心底惊喜,她来到这里投奔赵郡,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天。她一直都相信,既然沈成君的残废能被治好,自己的手脚也一定可以。
惊喜中,却又难掩羞怒。
自己虽非完璧之身,可被一个老头子如此占了便宜——好吧,不可讳疾忌医。如果真的能治好了伤,便是被天枢前辈睡了,又有什么呢。或许,天枢前辈还会传授自己一套武技。
等自己完全恢复,重新可以修炼了,之前所有的屈辱!都要加倍讨回来!
赵明月觉得那一天指日可待。
随着每日对经脉的温养,她能明显感觉到手脚处的筋正在迅速增长、愈合。不过只是耗费了九天时间,赵明月的手脚,便开始逐渐恢复力气。
第九天晚上,赵郡回来了。商铺那边的事情已经梳理的差不多了,她急急的赶回来,担心赵明月一个人不习惯,也担心会给陈煜和周景衣添麻烦。
赵郡给赵明月买了一身新衣,要亲手帮她换上,却被赵明月推开。“我自己来。”赵明月进了房间,片刻出来,已经换上新衣。
赵郡呆了呆,反应过来,惊喜道,“明月!那药物起作用了吗?!”她看得出来,赵明月的手脚明显有了些力气。
赵明月道,“应该是天枢前辈亲自出手了。”简短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说了,赵明月又道,“想来要不了太久,我就可以重新修炼了。”
赵郡也是欣喜,道,“天枢前辈心地慈悲,到底还是出手了。”再看赵明月,赵郡语重心长的劝道,“伤势痊愈之后,你就老老实实在娘身边带着,千万莫要去寻仇。毕竟,当初是你有错在先。”
赵明月面色一沉,怒道,“你倒是大度,毕竟被废了修为、断了手脚的不是你!”
赵郡眉头深锁,看着赵明月,认真道,“你和那太守之子,为了一套武技,逼得人家破人亡,对方最终却也没有要了你的性命,已经算是仁慈!”
“嘁,这事儿与我无关,一切都是那衙内所为。”
“你敢说你没在一旁煽风点火?”
“还真没有,那衙内性狠意毒,根本不需要我说什么。”赵明月道,“我只是顺手拦住了他的妻儿,却并未动手。怪只怪那人太过执拗,为了一套武技,非要惹急了衙内。”
“哼!”赵郡冷哼一声,道,“你倒是推得干净。”
“这事儿与你无关!”赵明月道,“我自己的仇,我自己会报,不劳你费心!”
赵郡一时气结,愤然离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忙了这么多天,又赶了一天的路,她实在是有些累了,不想跟赵明月争吵。
翌日一大早,赵郡早早起来,去找莫远。商铺那边,有不少事情,还是需要跟掌门莫远交代汇报一下。忙了一上午,回到家,却看到了赵明月愤怒的臭脸。
赵郡不解,正待发问,却听赵明月质问道,“你回来做什么!”
“我……”
“天枢前辈定然是不想被人见到他,你回来了,他就不来了!”
赵郡苦道,“我这不是担心你……”
“嘁!变成了女子,心思也婆婆妈妈起来了?我很好!不需要你担心!”
“行!我走!我走还不成吗?!”赵郡愤然离开,下了山,又回头看看,甚是气苦。想想自己的四个儿女,一个个的都不成样子,心下哀伤,又难免自责。儿女不肖,也怨不得旁人。怪只怪自己教子无方,如今落得这般下场,倒也算是咎由自取了。
看到不远处的河流,忽然想到谢天。赵郡犹豫了一下,朝着谢天常常钓鱼的地方走去。谢天果然在那里。看着谢天专心钓鱼的模样,赵郡压抑的心思,稍稍舒缓,强挤出一丝笑容,走过去,跟谢天打招呼。“夫君。”
谢天转脸看看,笑道,“回来了。”
赵郡道,“是啊。夫君近日可还好?”
“挺好。”谢天打了个哈欠,道,“就是有些累。”
赵郡开玩笑道,“莫不是景衣和小煜索求无度?”
“哈哈。”谢天笑笑,道,“商铺那边没事了?”
“哪能啊,只是暂时稍微清闲一些。”赵郡道,“许多事情,也该能放就放,不然事事亲力亲为,累死不说,也无法将下属培养出来。”
“你看起来像是有什么心事。”
赵郡讪笑,道,“还不是因为明月那丫头。唉……怪只怪我没把她教好。很多时候,觉得她已经长大,自己不该过问太多,毕竟儿孙自有儿孙福。可到底是亲生女儿,眼看着她胡来,总是心下不安。”
“所以说,养孩子这种事儿,不划算。万一养个坑爹的货,一辈子后悔都来不及。”谢天笑着,伸了个懒腰。这些天累得够呛。好在事情已经办妥,赵明月的手脚,恢复的差不多了,以后不用再每日里忙活了。幸亏自己之前将修为提高到了武圣阶段,不然在赵郡回来之前,肯定搞不定。看看赵郡,见她眉宇间愁容难掩,叹道,“在家好好休息几天,多陪陪她。”
赵郡摇头道,“刚跟她吵了几句。”略一迟疑,赵郡还是把天枢老人帮赵明月治伤的事情说了,之后又道,“今日天枢前辈没有来,她便怨我,说是因为我回来了,天枢前辈担心曝露了身份,才没有过来。”
谢天苦笑,“也许只是巧合啊。也许天枢老头儿觉得明月的伤势已经差不多了,所以不用再来了。”
赵郡叹道,“万一真如明月所说,倒也算是我耽误了她。”
谢天哑然,摇头道,“你是养了个女儿,不是养了个奶奶,你从不欠她什么。”讪讪一笑,谢天道,“大概是因为我太年轻了,实在是不明白你们这些做父母的心思。”
赵郡笑道,“等夫君有了孩子,自会明白。”
“也许吧。”
“唉,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如果明月恢复了修为,定然会去报仇。赢了,我会良心不安。输了,我又于心不忍。”江湖恩怨,输赢就是死与生。这一点,赵明月不说,谢天也明白。
谢天笑道,“她若真有本事打得过那人,也不至于被废了。况且,天枢老人虽然厉害,却也未必能让明月的伤势恢复如初。想来痊愈后即便是看似常人,习武的话,也会有诸多限制,大概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作为了。”
“不好说,天枢前辈深不可测,或有奇招。”
这倒也没错。
“天枢前辈”确实能让赵明月的伤势真正痊愈,但问题是——谢天一开始就没有过这样的打算。
赵郡陪着谢天钓鱼,说一些不咸不淡的话,晚上也没有回自己家,反而在周景衣那边凑合一晚,谢天则去了陈煜那里过夜。至于赵明月的事情,谢天就懒得去管了。
赵郡没有在家待几天,便又去了三刀镇。隔上几天,便会回来看看。赵明月的伤势渐好,不过半月有余,便坐卧如常。又过得半月,谢天偶尔见到赵明月,不由瞳孔一缩,眉头紧蹙。
谢天惊讶的发现,赵明月的修为,进境神速!而且,她体内的真气,还有些特别。谢天觉得这事儿不正常。他帮赵明月调理的经脉,赵明月是什么资质,他太了解了。以赵明月的资质,不可能修炼的这么快。她体内的真气,也太过古怪!
不过,这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赵明月也许会去杀了那个伤她之人,也许会做点儿伤天害理的事情,这一切,也算是因为自己。可又如何呢?
江湖,就是这样,打打杀杀,乱七八糟。
谢天觉得烦心,懒得管这些破事儿了。依旧每日里扛着鱼竿去钓鱼,别的事情,也不去管。听花飞飞那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说许陌买了一支头钗,要送给周景衣,又在山门下等着呢。
正在钓鱼的谢天,想了一会儿,说,“头钗好看吗?”
花飞飞嘿嘿的笑,“看起来不错。”
“那我替你们长老做主,送你了。”谢天笑道。
“真的假的?”花飞飞撇嘴道,“谢先生,你呀,对男人太不了解了。我觉得吧,真若是收下那头钗,不管那头钗最终插在了谁的头上,外人也一定会闲话四起。到时候,可是有损周长老的名声,你脸上也无光,头上更是会绿油油的。”
谢天哈哈大笑,“你整日里琢磨着些做什么,你们这些武林中人,不该勤加修炼,将来也好成为绝顶高手、俾睨天下吗?”
花飞飞讪讪一笑,在一旁草地上坐下,伸着两条长腿,双手撑着地,叹道,“什么俾睨天下,都是扯淡。累死累活的成了绝顶高手,人也老了,想干点儿什么,也力不从心了,多没劲。”说着,眉眼一挑,笑嘻嘻的看着谢天,道,“还是谢先生的日子过得自在,白天钓钓鱼,晚上娇妻美妾。哈哈哈,真是羡煞旁人啊。”
谢天跟着笑笑,又道,“不是说许陌在等着吗?你还不快去替你们周长老收下那头钗?”
“你这是在赶我走吗?”花飞飞笑道,“反正那许陌也等得,再让他等几个时辰也不碍事。呐,说,是不是在赶我走?”
“是啊。”
“哈哈,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说起来,啧啧,谢先生,你知道不?山上山下,这么多美女,你想占哪个便宜,其实很容易哦。那些个不检点的,很容易上手的。”花飞飞一脸猥琐笑容,“你却很少跟她们打交道,甚至都不怎么跟她们说话。老实交代,是不是周长老看的紧?”
“只是没兴趣。”
“嘁,装!还有男子对美女没兴趣的?我是不信的。”花飞飞笑道,“定然是周长老看的紧。嘻嘻,其实呢,周长老一直很忙,有些事情,只要没有人乱说……你懂的。”
谢天笑着摇头,“没事儿赶紧走吧,别影响我钓鱼。”
“嘁,不解风情。”花飞飞起身,眼珠一转,忽然偷袭谢天,抓了一把,哈哈大笑着跑了。
谢天看也不看她,跟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继续钓鱼。
倒得傍晚,谢天收了渔具回家,半路上却碰到了赵明月。赵明月扫了谢天一眼,道,“爹爹回来了。”
谢天看了看赵明月肩膀上的包袱,问,“要走?”
“是。”
“噢,慢走,不送。”
“……”
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谢天的背影,赵明月心念一动,暗暗打出一道真气。真气打在谢天的腿弯处,谢天一跤跪倒在地上。
“哎呦!”谢天惊讶的叫了一声,站起身来,踢了踢腿,一脸奇怪,之后继续往前走。
赵明月暗暗的哼了一声,又鄙夷的看了谢天一眼,提了提包袱,下山而去。
一直走出很远,谢天回头看看赵明月,讪讪一笑,随手摘下路边的一棵树上的野果,舔进嘴巴里,咬一口,满口苦涩。
这种野果,看起来好看,吃起来,味道却是极差。所以道路两边,硕果累累,却没有人采摘。谢天也不喜欢这种苦涩的果子,不过这玩意儿有助消化,还能提高免疫力,闲着没事儿的时候,谢天会吃上一两个。
次日一早,谢天拿上鱼竿正要去钓鱼,又想起赵明月来。觉得既然赵明月走了,自己作为她的后爹,就算不管不问,也该跟赵郡说一声。于是,谢天放下鱼竿,去了三刀镇。
不急不缓的到了三刀镇,已经是午后。
残阳门商铺外生意还算不错,前来购买或是见识定军刀的顾客,或多或少,总也能买点儿别的东西。虽然商场里各大势力依然在暗中打压残阳门,但外地来客,却并不会在意这些昭阳本地的势力。自也有本地的一些人,因为各种原因,想要见识或后买一把定军刀。
谢天在外面看了一阵儿,正要进去找赵郡,却见不远处,赵郡跟一个青年男子谈笑风生的走来。两人似乎是喝了点儿酒,都是满面红光。那男子陪着赵郡来到残阳门商铺外,又说了几句,这才告辞离开。
谢天走过去,喊了赵郡一声。
赵郡闻声看来,看到谢天,惊喜的跑过来。“夫君!你怎么来了!”
谢天笑道,“有点事情跟你说。”
“什么事情?”赵郡问罢,忽然一惊,赶紧道,“夫君万不可误会了,刚才那人,是商铺的一个合作商。谈生意谈到了饭点儿,妾身自是要尽一尽地主之谊。”
谢天微微一笑,道,“无妨,我是想跟你说,明月走了。”
赵郡神色一僵,呆了呆,叹道,“意料中事。唉……夫君还没有吃饭吧。”
“不算饿。”
“走,妾身带你去吃好吃的。”赵郡拉住谢天的手,跟商铺里的掌柜招呼一声,便拖着谢天跑了。
商铺里,人到中年的掌柜,看一眼赵郡和谢天的背影,笑着对身边的年轻女子道,“倒是恩爱的紧。”
年轻女子应一声,又道,“下一批定军刀,大概要三日后送来,我先走了。”
“师尊慢走。”中年掌柜从衣襟中摸出一个小锦囊,递给那年轻女子,道,“我近日攒下的一些灵石,送与师尊。”
那年轻女子却不肯接,“你自己留着吧。你的修为境界到了瓶颈,用灵石的地方多了。”
“我这里一直很忙,也没什么时间修炼,更何况我的资质也不甚好,倒是师尊,应该勤加修炼。炼器的事情,还是跟何执事商量一下,推了吧。”
“你不懂。”年轻女子道,“炼器之道,十分精妙。多多参与,与修行还是很有好处的。不说了,我要赶回去,不然天黑之前,就到不了门中了。”
……
难得来一次三刀镇。
谢天打算在这逗留几日,除了陪陪赵郡,自然也要会会老朋友。
对于禄水商行的陆中绵,谢天还是有些好感的。那个中年男子,是个很好说话的人,而且也够朋友。上次若非他帮忙,想要弄齐了材料培育绝品回元草,也不容易。
次日一早,谢天买了些许礼物,去了陆家。
陆中绵竟然不在,他那个女扮男装的女儿,坐在厅中陪着谢天。“谢先生稍候片刻,家中仆役已经去商行里找爹爹去了。”
谢天笑道,“不急,我也没什么事情。”
“常听爹爹提及谢先生。”陆小姐笑道,“江湖中,亦多有谢先生的趣闻。”
“怕是没什么好听的。”谢天笑道,
“也不尽然。谢先生坐拥三位娇妻美妾,许多人还是十分羡慕的。”陆小姐打开手中折扇,自诩风雅的扇了扇,又道,“听闻谢先生的继女,伤势竟然痊愈了。四肢经脉俱损,竟也能痊愈,莫不是那天枢老人帮了忙?”
谢天苦笑,“这事儿传的倒是挺快。嗯,是天枢老人帮了忙。”
“啧,天枢老人对谢先生一家,倒是极为亲厚。”
“是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大妞的师尊,算得上半个亲戚。都是一家人,自是要亲厚一些。”
陆小姐微微一笑,又道,“近日还有些传言,说谢先生,可能就是天枢老人。”
谢天哈哈一笑,“我确实很老了,自称老人,倒也合理。”
陆小姐笑笑,端起茶杯,“请。”
品一口茶,陆小姐又道,“谢先生一个人从残阳门过来的?”
“嗯。”
“却是要小心一些。”陆小姐道,“早些时候,一个神秘高手杀了青鹫门的不少人,青鹫门的那个武圣,几欲寻衅却寻不得人。如今,青鹫门的许多走狗,在三刀镇一带极为活跃,似是想要引那神秘人出来。”
谢天打着哈哈,“我身上也没什么银两,倒也不怕。”
又闲谈数句,陆中绵终于回来。陆小姐这才起身告辞,临走前,还摸出一个钱袋,递给陆中绵。陆中绵大喜,抓着谢天的手,“走,兄弟,哥哥请你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