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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母还好吗？”
陈广义眼眶红红的，凝噎道：“去年走得，时常念叨你”
“过几天约个时间，我去看看她”
少年笑容干净依旧，就好像记忆里的模样，音容未改。
他哇一下哭出来，“我妈到死都在埋怨我不该把你赶走”
“对不起”
这句迟来的道歉，沉甸甸的，他哭得像个孩子，古墨风一边扶起他，一边拍着肩膀，静静地等他情绪安静。
“怎么了？”
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年轻护士正抱着单子，冲进来柔声问道，傻愣愣地望着两人，呆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脸色变化无偿。
古墨风腰身向下弓了一点，歉意道：“没事，朋友心里有点委屈，发泄一下”
他笑着将护士送走了，陈广义也冷静了。他不好意思地洗把脸，水龙头哗啦哗啦，他说话声叽里呱啦，也是十分健谈。
“要不是我当初说了让你难堪的话，你也不会连夜赶回家，接过伯母为了救你调入河水中走了”
“这些年我们一直想找你，只是看你过得还不错，不敢提起这些伤心事儿”
“本来我以为自己老眼昏花，就试着喊了一声，谁知道还真是你”
他拿着毛巾走到古墨风跟前，含笑道：“今天晚上去我家喝一杯？”
古墨风思忖片刻，沉凝道：“我这次来华岳这边找一个女孩，听说你们医院收留了一个女孩，我想去看看是不是我要找的人”
陈广义心头一想，前天夜里确实听到前台抱怨急诊中心收留一个无人认领的女孩，费用巨大，每天的医疗花费流水般哗啦哗啦，单据厚厚一沓子，手酸眼算之类。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我给你问问”
他拿出工作服里边的工作手机，拨出去。
“喂，小肖啊”
“是我，陈广义”
“对对，你现在忙不忙？”
“不忙？能不能帮我查一下前天夜里是不是收留了一个女孩？现在留那个科室了？”
“什么？转普通病房了！5楼503单间是吧？好的，谢谢”
陈广义转头将记下的房间好揣进兜里，对古墨风说道：“这里我比你熟，正好带你去瞅瞅”
还将御用口罩递给古墨风，示意他带上。两人亦步亦趋地走向普通病房单间。
拐角就遇到正在505查夜的护士。
“李姐，今天你值夜班是吧？”
“是的，陈医生”
“503病房女孩醒了吗？”
“还没有，不过她的吞咽，排便都挺正常，就是没有意识”
小李是个中年大姐，将情况简单地简述，目光看向陈广义，略过古墨风时，神色顿了顿。
“幸苦了，夜班仔细些，我先去看看503那病人怎么样？”
他哈哈笑道，走向斜对面503.
病床上的女孩插满了管子，浑身裹着纱布，眼睛肿得看不清眼球。
古墨风一眼就认出那人就是冉欣，因为她耳朵上打了三个洞，现在还有一个耳钉正挂在那里。
陈广义将打包好得随身物品，递给古墨风，解释道：“这些都是患者的随身物品，没有标志性物品，无法确认换着身份”
少年正透过透明带子，细细查看着，精光一闪，他用手将那个亮晶晶的首饰单独挤到上边，抿唇道：“这个女孩我认识”
陈广义觉得这就是个银色耳环，好像没什么区别，正疑惑，古墨风的话让他如释重负。
“认识？不是你要找得那个人”
骤然回过劲儿，白高兴一场，他还以为能喝喝酒呢，叙叙旧。
“找到她，我相信我要找的女孩应该也在华岳市”
古墨风笑着安慰他，指着手机，向厕所走去。
“冉老板，你的女儿在华岳市第一医院”
待对方回应，古墨风就扔下这么一句话，啪一下挂掉了电话。
按下另一个电话，“王虎，你发挥一切人脉，将华岳市医院，不管是私人医院，还是公立医院，都查一遍有没有阿雾的消息”
他语气很严峻，说话果断，将自己手里的人脉电话全打包发给王虎。
随即走到503门口，和陈广义一起离开了医院。
陈广义的家就像他这个人，黑白灰三色永不过时。
“你们公司遭受那么大损失，你忙得过来？”
喝了半杯酒，小菜垫吧垫吧，陈广义还是到了那个问题。
“现在小峰也进入公司，我有时间可以做一些想做的事情”
他抿了一口白酒，辛辣味直冲喉头，啧啧道。
“杨峰？”
他在新闻上看过此人的新闻，好坏参半，不能全信，这么看来这人应该还靠谱。
“倒也是，老爷子就这么个宝贝疙瘩，是该好好练练”
“你接下来怎么打算？”
亲儿子都进公司了，古墨风的处境肯定也不是那么光鲜，他招呼古墨风吃菜，随口问道。
“爸爸还在，他不希望我离开景宁市”
古墨风也知道老同学的言下之意，简明说了一下情况，便沉默了。
陈广义却品出一种落寞的感觉，他觉得寄人篱下的日子肯定吃了一些苦头，举着一杯白酒小酌一口，古墨风也干了。
“吃菜吃菜”
“这些家乡菜，都是我们腌制，晒干的，她总是说老家人都好这一口”
她要是能看到：你吃了她亲自做得干菜、酸菜，该多好。
这一夜他们谈了好久，从小时候下河摸鱼到上大学，人生遗憾狠狠地吐槽一番。
.........................
袁雾苏脑子昏昏沉沉，隐约看到一个高挑的身影走出去。
鞋跟哒哒，很吵。
她眸色微睁，透过眼眶里缝隙，粗略扫视了一番这里的摆设。
除了白色，别无其它，窗外的光很强烈，直直透过玻璃窗户，将整个病床罩在阳光之下。
她动了动头，机器发出滴滴...刺耳的声音，隐隐听见说话声和杂乱的脚步声正朝着这边走来，眼皮便紧紧闭上了。
“赵医生怎么样？人还是没醒吗？”
冉富贵将医生们一系列检查都看在眼里，心里隐隐不安。
赵医生翻了翻袁雾苏的眼皮，神色微动，摇摇头，遗憾道：“刚刚可能是病人应激行反应，冉老板我们还是把窗帘拉上吧，光线太强烈，容易刺激病人的眼睛”
冉富贵那张肥厚的大嘴巴嗡动着，似是想说什么，又讪笑道：“晒太阳也是有利于病人恢复，刺激刺才有希望，不然这么一直躺着，病人身体扛不住”
赵医生听见这话，一脸无语，但人家是家属，只好将医用护目镜给病人带上，免得引起不必要的伤害。
嘟嘟.....
冉富贵手机响了，他抿着嘴，一脸不耐烦，看见来电号码时，随即笑脸呵呵，脸上的肥肉挤在一起。
“古总，您好”
“冉老板，你的女儿在华岳市第一医院”对方只扔下一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冉富贵听着嘀嘀嘀声就烦，啪一下合上手机盖。整个人阴沉沉，难看至极。
赵医生瞥见这一幕直觉：人不可貌相，此人善于伪装，不可深交。
冉富贵转头笑着对医护人员歉意道：“我女儿找到了，在华岳那边，现在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我要去接她回家，这里就麻烦你们了，多谢多谢”
他辑了个手礼，笑得像个弥勒佛，很友善的感觉。
赵医生一众人纷纷点头答应，目送冉富贵离开这里。覰了一眼门口的保镖，他行至窗口，将帘子拉上，房间渐渐变得灰暗几分。
同行的护士笑着说道：“赵医生，你不怕冉老板回头找你麻烦”
“没事，待会儿把窗帘拉开，不定时拉开”
护士笑笑没说话。
待所有人离开后，袁雾苏眼皮颤了颤，瞳孔远远看去，没什么发现。
因为身上多处包裹着纱布，病服都披着看不到医院，身体发麻，她觉得浑身都在痛，脑子异常清醒，但是身体一动不动。
突然一个人影罩在身上，袁雾苏下意识地眼皮上翻，就看到站在身前的那个人。
赵医生这会儿猫着身子，检查了一下袁雾苏的身体状况，用活动活动她的手脚。
“你有家人吗？”
他知道冉富贵看向病患的眼神没有一丝情感，冷冰冰，一味地将人暴晒在日头下，言语间就像是看待一个商品。
袁雾苏认真地眨眨眼，答应了。留在这里，一旦冉富贵停止医药费，迟早有生命危险。
“那我写百家姓，如果遇到你亲人的姓氏，你点点头”
赵医生压低了声音，用纸张在空白纸上将百家姓一一展示出来，半个小时过去了。也没见病患点头，突然想起老是上热门的杨杨集团的总裁古墨风，就将“古”写下来。
患者眼皮轻轻向下翻了一下，居然姓古。
他不知怎得，突然说了一句：“要不是想到杨杨集团总裁古墨风，我也想不起这个姓氏“
“嗯额呃呃”
袁雾苏听见这话，立刻激动地想说话，奈何嘴里插着氧气管，说话并不利索。
赵医生自然也察觉到袁雾苏得异常，心跳仪突然动起来了。他下意识地用手中的感光笔
打开她得眼睛。
门口的保镖听见机器声，涌进来，走到病床边，不悦道：“医生，这人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