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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回了山,杨灿当然要见见他的一众部属。
“旺财!”一进院子,杨灿便唤了一声。
旺财正和来喜坐在廊下说话,也不知说到了什么,笑得嘎嘎的。
听到杨灿的声音,猛一抬头,见是自家主人回来了,旺财一下子跳了起来。
杨灿看着狗子一般跑到面前的旺财,笑吟吟地吩咐。
“去,让厨下整治一桌酒席,今晚我要宴请外宅各位管事。”
他又看了眼来喜:“喜子,你去帮我给各位管事说一声儿。”
自从有了巧舌侍奉,来喜就不用天天守在院子里了。
来喜也没有失宠的觉悟,反而乐在其中。
一有空儿,他就跑来隔壁找旺财玩。
反正晚夫人只要喊上一声,隔着院墙他也听得见。
两个少年立即撒丫子跑了出去。
主人要请客了,这可是个好消息。到时候残羹剩饭的,油水肯定少不了。
杨灿一早从丰安庄起行,下午时赶到凤凰山庄。
他先后见了阀主和索缠枝,见索缠枝的时间尤其长了些。
所以此时已然是夕阳斜照,满天云霞了。
得知二执事相邀,众管事欣然赴约。
到了酒席宴上,他们才知道杨灿已经兼任了丰安庄庄主一职。
一时间,众人看向杨灿的眼神儿都有些复杂。
一方面,杨灿以长房二执事的身份兼任丰安庄庄主,这是很叫人羡慕的事儿。
上面的职务任着,下面的实权岗位占着,谁不艳羡?
可另一方面,谁还看不出来,现在的丰安庄麻烦多多。
一个不小心,是要栽在那里的。
不过,他们都是人精,交浅言深的事儿自然不会做。
“杨执事有大才啊,居然改良了耕犁,名闻天下!”
牛管事举起杯来,就杨灿的发明提了杯酒。
杨灿兼任丰安庄庄主的事儿,恭喜也不是,警告更不妥,只能含糊过去了。
“是啊是啊,杨执事此举,功德无量啊,当浮一大白。”
众管事纷纷举杯,向杨灿敬酒。
酒过三巡,席间正酣,忽闻环佩叮咚。
面对门口的一位管事醉眼一打量,不禁“哎哟”一声。
“潘夫人?”
众人纷纷扭头,就见潘夫人正袅娜地站在房门外的光影交错处。
一袭海棠红的罗裙,云鬓微松,斜插一支金步摇。
灯光下那眼波如水一般流转着,极尽妩媚之风情。
众管事一见,稀哩哗啦一阵响,纷纷站了起来。
潘小晚嫣然一笑:“听说二执事回山了,今晚宴请诸位管事。
恰巧有个亲戚送了些时鲜上山,妾身便整治了几样小菜来。”
她抬手理了理鬓边发丝,一双媚眼儿黏嗒嗒地瞟着杨灿。
“如今送来,给杨执事和诸位管事助个酒兴,聊表心意。”
潘小晚软糯地说着,向身后的巧舌和来喜示意了一下。
巧舌和来喜忙提着食盒上前布菜。
潘小晚从中取出一个小盏,轻轻一笑。
“家里的奶酥不多了,醍醐就只做出这一碗。
二执事难得回来,就请二执事亲口……尝一尝吧。”
杨灿连忙离席,快步上前,双手接那醍醐。
杨灿道:“夫人费心了,杨某感激不尽。”
二人目光一触即分,旁人看来极是守礼。
唯有目光碰触间,二人能够感受到那瞬间交缠的潜流。
潘小晚递瓷盏过去,指尖不经意地在杨灿手上一划。
一道幽幽的,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嗔道:“小冤家,无情!”
杨灿低头接盏,声音也极轻微:“小骚货,等我。”
潘小晚要的就是这句话,醍醐递到杨灿手上,立即退了一步,表现的极为得体大方,
“好啦,诸位尽兴吧,嫂子就不打扰你们了。”
又是绵绵的眼神儿,隐晦地向杨灿一勾,潘小晚便带着巧舌和来喜离开了。
酒席间重又热闹起来。
尤其是有了几道热气腾腾的新菜肴,众人酒兴更浓了。
众管事纷纷潘夫人体贴周到,人美心善,丈夫巡查在外,谨守妇德,持家有道云云。
杨灿执勺品咂着“醍醐”,只是笑微微地听着。
月上半空,清辉满地时,这酒席终于散了。
一席狼籍这时收拾未免太晚,杨灿也没唤醒正在打盹儿的旺财,只把客人送走,便把院门儿闩上了。
回到房中净了口、洁了面,闻闻衣袍上有些酒菜气味,便换了一件。
随后,杨灿就到了院中,踩着荷花大缸,攀上了墙头。
这时去隔壁,如果走院门儿,难免还要叫巧舌或来喜开门,莫如翻墙方便。
从墙头看去,潘小晚的卧室果然仍旧亮着一盏灯,仿佛含情脉脉的睡眼。
杨灿会心一笑,逾墙而入,勾起了墙头树枝,刮落了几瓣杏花。
杨灿蹑手蹑脚走上石阶,伸手一推房门。
卧室的门果然留着,杨灿闪身进去,再把门闩下好。
扭头再看榻上,潘小晚穿一件绯色软缎的睡衣,青丝披在肩上,托着香腮,风情极是慵懒柔媚。
看到杨灿进来,她眼底的笑意就漫了上来,如同春水漾波。
……
杨灿在凤凰山庄只住了一晚。
虽说李大执事不在这儿,可是在这儿搞点什么小动作都瞒不过阀主。
索缠枝有索家撑腰,那是明目张胆地肃清内宅。
他可没有这样的底气。
所以,根基还是得设在丰安庄,猥琐发展。
赶回丰安庄后,杨灿第一时间叫人请来了张云翊。
张云翊此时还是丰安庄名义上的庄主,虽说已经在豹子头和亢正阳的控制之下。
“这次回山,我面见了阀主,说明了此间情况。阀主的意思是……”
杨灿故意顿了顿,却没看到张云翊有什么反应,有些过于平静了。
“庄主你能大义灭亲,铲除败类,故虽有不察之罪,不予严惩,由庄主贬为协理副庄主,以往之事,到此为止。”
张云翊默然退后一步,一撩袍裾,跪倒在地:“多谢杨执事成全。”
杨灿摇摇头:“本执事要丰安庄平安无事,今秋收成,比往年只高不低,张庄主做得到吗?”
张云翊道:“今年气候如何,张某现在不敢说,不过有了执事所造新犁的效果,张某便有了把握。”
“好!”杨灿点点头,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一群盘踞在丰安庄多年的人,不是把他们杀了,整个庄子就能不经历任何动荡地过渡过来的。
可是一旦有动荡,于二爷那边就有了话柄儿。
所以,杨灿把丰安庄大小管事一勺烩了,却把张云翊这块招牌,依旧杵在那儿。
其目的,就是让丰安庄在春耕、春种时节,不要因为翻天覆地的变化,对农业生产造成大的影响。
杨灿又看向亢正阳:“亢正阳,尽忠职守,为人忠勇,阀主很是欣赏。
丰安庄部曲,仍旧由你统领,须得勤加操练,护得田庄周全。”
亢正阳大喜道谢,丰安庄的管事除了他全被抓了,他就那么干净?
无论如何,直到此刻,他的一颗心,才算完全放回了肚里。
青梅站在一旁,鸟溜溜的眼珠儿一转。
我呢,为何对我没有安排呀?
他要坐镇丰安庄,一时半晌儿的不会回凤凰山庄了,那我怎么办?
我是回去侍奉我家姑娘,还是……咳咳,留下侍奉我家姑爷呢?
杨灿沉吟道:“至于庄中一众管事……”
他的脸色微沉,说道:“但凡手上沾了人命的,不要放过。
那些可以留用的,张庄主,你对他们也要严加训诫。”
张云翊平静地答应一声。
多年以来,他唯一的执念,就是把张家做大做强。
现在就连张家他都不在乎了,曾经所有的信念和桎梏,都成了笑话。
于他而言,所有的珍视与坚守,全都一文不值了。
他可以高唱“无所谓”了。
张云翊恭敬地道:“丰安堡,是我丰安庄抵御流民马匪的最后堡垒。
此堡是集全庄人力物力建造,并非张某私有之物。
张某会在三天之内搬出丰安堡,为庄主腾出地方。”
杨灿点点头,没跟他客气。
这座坞堡,他的确看上了。
总不能张云翊依旧住在这儿,他去外边另起一座宅子吧。
那谁才算是丰安庄的老大?
以后,他才是丰安的天,丰安的王!
不,不止,还有五个田庄,三个牧场,也是他的囊中之物。
管家万泰正在外面守着,一见张云翊出来,立刻迎了上去。
万泰紧张地问道:“老爷,怎么样了?”
张云翊淡淡一笑:“阀主还要用我,由庄主做了副庄主,也算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吧。”
万泰一听,不禁松了口气。
张云翊道:“把我们的私财、浮财收拾一下,三天之内,退出丰安堡。”
万泰一愣:“老爷,那……咱们去哪儿安置?”
张云翊眯了眯眼睛:“小米叔那座宅子,虽说比不了丰安堡,却也足以安顿下咱们一家人了。
就搬去那儿吧,以后,小米叔那幢宅子,就是老夫的宅子。”
“那……叔老太爷的家人……”
张云翊冷然道:“小米叔原本就房无一间,现在嘛,打回原形也就是了。”
万泰应了声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急忙跟上两步.
“老爷,近日有批山货,要从咱们这儿过境。
庄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咱们要不要通知他们……”
“不,不需要!”
张庄主脸上露出了一抹令人心悸的笑意,怨毒地道:
“天既授杨灿以富贵,我总要看看,他有没有那个命格享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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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爱看书,也爱写书,平生唯二的爱好,当然要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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