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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梅雨季节,空气总是黏稠得让人喘不过气。
林薇坐在自己经营的精品童装店里,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丝,眼神空洞。玻璃窗模糊地映出她疲惫的面容,不过三十出头,眼角的细纹和眉宇间的沧桑,却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五岁不止。女儿妞妞在店角落的爬行垫上安静地玩着积木,不哭不闹,异常懂事。林薇的心一阵抽痛,孩子的懂事,何尝不是环境逼出来的?
两年前,她也曾拥有一个被无数人艳羡的“完美”家庭。如今,这一切回想起来,却像一场精心编织的噩梦,而梦醒时分,满地狼藉。
(一)
时间回溯到两年前,妞妞的满月宴。
那本该是林薇人生中最幸福光彩的时刻之一。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厅,衣香鬓影,宾客盈门。她穿着精心挑选的礼服,抱着襁褓中玉雪可爱的女儿,接受着亲友的祝福。丈夫赵磊西装革履,笑容满面地周旋于宾客之间,体贴地为她挡酒,细心地整理她鬓边的碎发,俨然一个完美丈夫和父亲。
然而,这完美的表象,在宴会中途被一条突如其来的短信击得粉碎。
林薇的手机屏幕亮起,一个陌生号码,内容却触目惊心:“林女士,恭喜孩子满月。但你知不知道,你丈夫赵磊和我妻子李曼,在他们结婚前就搞在一起了,至今未断。奉劝你,别被蒙在鼓里。”
一瞬间,林薇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周遭的喧闹仿佛被隔绝开来,世界只剩下手机屏幕上那几行冰冷的文字。她猛地抬头看向不远处的赵磊,他正举杯与一位生意伙伴谈笑风生,那笑容曾经让她觉得无比温暖,此刻却虚伪得令人作呕。
她强撑着几乎要瘫软的身体,借口喂奶,回到了休息室。关上门,她颤抖着手拨通了那个陌生号码。接电话的是一个声音低沉而压抑的男人,他自称是李曼的丈夫陈勇。在电话那头,陈勇的证据一条条发来——露骨的聊天记录截图,亲密合照,甚至还有赵磊与李曼在不同时间地点出入同一家酒店的记录,时间跨度,果然早于她和赵磊的婚礼。
铁证如山。
那天剩下的时间,林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她像个提线木偶,机械地完成满月宴的所有流程,脸上的笑容僵硬而脆弱。赵磊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低声问她是不是累了,她只是摇摇头,不敢开口,怕一开口,就会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彻底崩溃。
(二)
宴会结束,回到那个曾经充满爱巢回忆的家,林薇终于爆发了。
她把手机摔在赵磊面前,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悲伤而颤抖:“赵磊!你给我解释清楚!李曼是谁?!”
赵磊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拿起手机,翻看着那些证据,脸色由红转白,嘴唇嗫嚅着,试图狡辩:“薇薇,你听我解释……这、这是有人陷害我……”
“陷害?”林薇尖声打断他,积压了一整天的情绪如山洪暴发,“聊天记录是陷害?照片是陷害?你们在我怀孕期间就去开房也是陷害?赵磊,你到底把我当什么?把我们这个家当什么?!”
孩子的哭声响起,更添混乱。赵磊见无法抵赖,态度反而强硬起来:“是!我是和李曼在一起了!那又怎么样?我和她是在你之前认识的!我们有感情!”
“有感情?”林薇几乎要笑出声,眼泪却止不住地流,“有感情你娶我?有感情你让我给你生孩子?赵磊,你简直无耻!”
那晚,是林薇人生中最漫长的一夜。争吵、哭闹、绝望的质问、苍白的辩解……最终,赵磊摔门而出,留下林薇抱着啼哭不止的孩子,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感觉整个世界都坍塌了。她想起恋爱时赵磊的殷勤备至,想起求婚时的信誓旦旦,想起孕期他的体贴入微……原来,这一切都建立在谎言和背叛之上。那个她以为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从接近她开始,就带着另一副面孔。
(三)
冷静下来后,林薇提出了离婚。她无法忍受这样的欺骗和背叛。
然而,她低估了赵磊的无赖程度。
赵磊先是玩起了失踪。他本就因为“工作”需要经常出差,现在更是音讯全无,电话不接,信息不回。林薇怀疑,他是不是干脆和李曼同居了。她一个人带着嗷嗷待哺的孩子,心力交瘁。
更让她震惊和愤怒的是,她很快发现,自己名下的一张额度不低的信用卡被刷爆了,欠款高达十几万。而消费记录显示,这些钱大多用于奢侈品购物、高档餐厅和酒店消费,时间点恰好在她孕后期和坐月子期间。她立刻明白,这是赵磊的“杰作”。他不仅背叛了她,还想在最后榨干她的价值,用她娘家父母可能提供的支持,来填补他挥霍和养第三者的窟窿!
他拖着不离婚,目的昭然若揭:就是想逼林薇或者她家境优渥的父母,为了尽快摆脱这烂摊子,替他还上这笔“潇洒债”。
被逼到绝境的林薇,反而生出了一股勇气。她不能就这样认输,不能让父母再为她操心,更不能让女儿的未来有这样的父亲。
她再次联系了陈勇。两个同病相怜的人,在电话里交换了各自掌握的信息,更加完整地拼凑出赵磊和李曼长达数年的婚外情轨迹。陈勇也在积极收集证据,准备离婚诉讼。这场四个人的婚姻,早已被那两人蛀空。
林薇开始主动出击。她不再等待赵磊现身,而是带着证据,直接去找了公婆。她知道,公婆都是要面子的人,而且一直很疼爱妞妞。她平静地、条理清晰地陈述了赵磊的出轨、失踪、刷爆她信用卡的事实,展示了她收集到的部分证据。
“爸,妈,”她忍着屈辱的泪水,尽量保持语气平静,“我不是来闹的,我只是想尽快结束这段婚姻,开始新的生活。妞妞还小,我需要抚养她。赵磊现在这样躲着,不解决问题,债务只会越滚越大,对妞妞的成长也不好。我希望你们能劝劝他,好聚好散。”
公婆起初还想为儿子辩解几句,但在确凿的证据和林薇冷静的态度面前,最终也只能叹息着答应去想办法联系赵磊。
与此同时,林薇咨询了律师,开始正式准备离婚协议。她的要求并不过分:夫妻共同财产主要是现在住的这套房子,她要求分割一半房款;女儿妞妞的抚养权归她,赵磊每月支付3000元抚养费,直到孩子成年。
这个过程漫长而磨人。赵磊在父母的压力下终于露面,但每一次协商都充满了扯皮和推诿。他试图否认债务,试图压低抚养费,甚至在房子估值上做文章。林薇一次次面对他的无耻嘴脸,从最初的愤怒心痛,到后来的麻木和鄙夷。
最终,在拖了将近一年后,或许是公婆施加了压力,或许是他自己也厌倦了这场拉锯战,赵磊终于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
拿着那本暗红色的离婚证,林薇没有感到丝毫解脱,只有无尽的疲惫。这场婚姻,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热情和信任。
(四)
然而,林薇还是把人性想得太简单了,或者说,她残留的善良让她对前夫还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离婚协议规定,房子出售后,房款一半归林薇。但离婚两年了,赵磊以“市场不好”、“找不到合适买家”等各种理由,迟迟不肯卖房。林薇催过几次,他就耍无赖:“你要急着要钱,你自己去找买家啊?或者你低价卖给我?”
承诺的每月3000元抚养费,更是时有时无。头几个月还能按时给,后来就需要林薇三催四请,再后来,干脆大半年不见踪影。打电话过去,要么不接,要么就叫穷,说自己生意失败,没钱。
林薇不是没想过走法律程序强制执行。但诉讼需要时间、精力和金钱,她一个人带着孩子,经营着小店,实在分身乏术。那种深深的无力感,时常包裹着她。她的善良和体面,在赵磊的无赖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为了生活,也为了给女儿更好的未来,林薇振作起来。她用离婚时从父母那里借来的一部分钱,加上自己的一点积蓄,开了这家童装店。选址、装修、进货、销售……所有事情亲力亲为。白天照顾孩子、看店,晚上等孩子睡了,还要理货、做账,常常忙到深夜。
生活的重担让她迅速苍老,但也在磨砺中让她变得更加坚韧。看着女儿一天天长大,咿呀学语,蹒跚学步,是她最大的慰藉。
窗外,雨渐渐停了。林薇深吸一口气,收回飘远的思绪。她走到女儿身边,蹲下身,轻轻抱住那个柔软的小身体。
“妞妞,妈妈带你回家。”
店门外,雨后的天空露出一抹微光。街道被冲刷得干干净净,仿佛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林薇知道,未来的路依然不会轻松,讨要房款和抚养费的斗争可能还要继续。但她已经不再是两年前那个沉浸在幸福假象里、遭遇变故就惊慌失措的女人了。这场失败的婚姻,像一场残酷的成人礼,教会她识人,教会她独立,教会她面对。
她用自己的经历印证了一个残酷的真理:婚姻对女人而言,确是一次重要的投胎。选人,绝不能只看表象的殷勤和甜言蜜语,更需要擦亮眼睛,洞察品性的最低处。那些婚前可能显露的端倪——对感情的态度、对责任的认识、对金钱的观念,都值得细细考量。否则,一步踏错,所托非人,赔上的不仅是自己的青春和幸福,甚至可能累及原生家庭。
“高情商”和“鉴男”的本领,有些女人靠天赋,更多的,或许只能像她一样,用一场撕心裂肺的教训来换取。只是这代价,实在太沉重了。她只希望,自己的故事,能成为其他女孩前车之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