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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敬璇背对着神位负手而立，目光在她身上略作停留，朝着她前面执鞭的弟子淡淡道：“当归灵力少说也有四万年，换了鞭来。”
一旁的壬迁大惊，许多不知情的人却面无表情，白梓梵更是恨恨地转过头。
一只小妖罢了，公子尧竟也舍得，传了四万年灵力与她，多少人修了一辈子也未曾修得四万年灵力，当归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得了。
壬迁忍下心头怒色，指了那弟子换了根千年散灵鞭。
那弟子重又站到当归面前。
壬迁不怒自威，使了灵力扬声斥责他们十三人。
“今有尧域座下弟子当归、子瑜座下弟子白梓梵等共计一十三名弟子，言语侮辱，同门斗殴。当归致同门弟子重伤，行欺师灭祖之举，祖师殿依门规行责罚，当归责十下千年散灵鞭，其余人等十下百年散灵鞭，以儆效尤，望众人引以为戒，不可有犯！”
这样一个严肃的时刻，祖师殿本就寂静，如此之大的声音，众人更是听得一清二楚。“弟子谨遵门规，不敢有犯！”
这么一个如同誓言般隆重的过场走过之后，众弟子里走出一人，看了尧敬璇与壬迁一眼，扬声道：“一……”
一十三根鞭子齐齐在空中发出脆响，又齐齐落下。
周围一阵凄厉的惨叫，当归疼得眉拧成一团，伤口的疼一直蔓延到四肢，到心脏，到头皮，脑子昏昏的，那疼痛感却是异常清晰的在她脑中徘徊。
伤口处感觉有灵力在流失，她使了灵力要缓解，却发现那灵力像是被封印了似的，丝毫也使不出来。
疼痛缓解过后，又有人扬声道：“二……”
当归缓缓抬头望着声音的源头，那人目光与她的目光相撞，白衣墨发，深邃的眸子看不出喜怒，可当归知道，他定是不喜她的，如今她这般狼狈模样，他定是欢喜的。
第二道散灵鞭刚好落在第一道的伤口上，伤口血肉模糊，深可见骨，好在她只是棵当归草，便是再深的伤口，看到的也只是草叶子。伤口重叠着伤口，灵力以极快的速度在流失，鲜血顺着柱子流下，灵力夹杂在鲜血里，发出淡淡的光芒，在鲜血落地前散尽。
“三……”
当归已无力地垂下了头，顿失灵力，人形保持不易，手脚已现出原形来，干枯的叶子发黄，像随时会凋落般。
紧接着“四……”随声而下。
那鞭子直击在胸口，她被突如其来的血腥味逼得吐出一口浓厚的血来，半眯着眼，看什么都是影影绰绰的模样。
子瑜正要喊出第五鞭，传来一声坚定果决的声音：“住手！”
公子尧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了祖师殿的。十三根石柱子上，他一眼就看到当归，血流如注。
公子尧连根手指都舍不得碰，只想着将她捧在手心，要风便给她风，要雨便给她雨，这世间星辰，只要她想要的，他无不是可以拼了性命去取了来的，只要她欢喜，他便也是满足。
而如今，他拼了命去宠着的小徒弟，在他面前受散灵鞭的惩罚，他直想将这散灵鞭一并毁了去，管他什么规矩严明，管他什么天地法则。灵力啊，他这小徒弟最最在乎的物什，就这般被他们毁去。
他看着散灵鞭上沾染的血迹，浓厚的血腥味仿似在嘲笑他，连自己在乎的人都护不了，他还做什么公子尧，连自己在乎之人所在乎之物都护不得，他还凭什么掌管人间，守着天地法则。若是因为这天地法则，自己不得不去舍了她，舍了她所在乎之物，倒不如自己便舍了天地法则去，携她悠然一生，活她所想，活她所愿，便是受了天谴，魂飞魄散也是使得的。
尧敬璇不怒自威地淡淡道：“继续！”
子瑜领命，扬声喊了：“五……”
公子尧身形长立，纯白衣袍猎猎飞扬，脸上无一丝平日里的冷静，眉宇间是难以抑制的愤怒，齿唇间抿成危险的弧度，手心里已聚集起强大的灵力，他扬手接过了那一鞭，倾身挡在她的面前，只紧紧箍着她的头：“阿归，不怕。”
她的眼泪在一瞬间涌出，自脸颊蜿蜒至唇角，粉色的血水模糊在脸上，轻轻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师父，阿归错了……师父不要生气。”
公子尧的心在颤抖，却还是安慰她道：“不，阿归没错，是师父错了。”
“大师兄这是作何？”子瑜惊道。
“阿归是我的徒弟，犯了什么错自有我来处置。且她犯错也是我管教不当的原因，这罚便由我替她受了。”方才接过那一鞭的手掌此刻微微颤抖，一道血痕横亘其上，殷红的血分外醒目。
“荒唐！”尧敬璇已是十分不悦，叱道，“你如此说，将尧光派门规置于何处？将我与你壬迁师叔置于何处？”
众人皆噤若寒蝉，公子尧此举无疑是挑战尧光派，挑战尧敬璇的掌门权威。
果真有后台的人就是不一样，违逆掌门的事都做得这么有底气！众人皆以为公子尧会继续强硬，谁承想他竟就直直地跪下去，额头在冰冷的地面“咚咚”直响，不知响了多少声，壬迁终是没忍住，叹了口气，叫他起来。
子瑜最是了解他这位大师兄的性子，忙上去扶他起身，也是给他双方一个台阶下。
“师兄便是有三十万年灵力，也不该如此浪费。”手刚搭上他的肩，便被他不动声色地闪开。
公子尧却只道：“阿归犯下大错，弟子理应负全责。”
尧敬璇恨铁不成钢地挥手，算是应了。公子尧憋住兴奋之感，道：“谢掌门。”
壬迁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尧敬璇又道：“给他换上万年散灵鞭。”
在场之人无不大惊失色。万年散灵鞭何等凶险，一鞭下去便是万年灵力化为虚无，这万年散灵鞭他们从来只是听过，却没见识过，但光看其他两种鞭子便知这万年散灵鞭的威力。
壬迁惊疑道：“掌门师兄……”
尧敬璇只摆了摆手，公子尧便飞身立在当归前面。当归虽无力气，却还是听到他们的话，只一个劲地哭喊，声音小的可怜：“师父，阿归错了，是阿归的错！”
“师父！阿归犯的错，阿归愿意受罚！”
……
“师父！”
最后一声“师父”之后，第一道万年鞭已重重地落在公子尧洁白的衣衫上，鞭子划破衣衫，瞬间渗出一道红痕来。
公子尧也只是闷哼一声，笑着安慰当归：“我家阿归最是心喜灵力，为师怎能叫你失了灵力。不过十万年灵力，无妨的。”
散灵鞭接二连三地落下，当归的眼泪也是止不住地流，口中只唤了两个字：“师父……”
第四鞭落下后，公子尧也没稳得住，从半空中坠下，后背血肉模糊，压在地面上，地面瞬时间便是一滩血迹，脸色苍白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