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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人害怕得浑身颤抖,其中一人终于颤颤巍巍的说道:“是,是的,我们就是这座岛上的居民,我们是,与世隔绝的巫族人……”
江斯年眯了眯眸子,“巫族?有听说过,但传说中的巫族,不是已经消失了吗?”
“没有,我们没有消失,我们只是与世隔绝的生活在这座岛上,世世代代,守护这灵门……”
被刀架着的男子约莫二十出头,穿着一身黑衣,瘦瘦小小好不可怜。
另一个男子看起来倒是有个三四十岁,一身白衣身形高大。
只听到白......
山道蜿蜒,雾气如纱。念安拄着藤杖行于石阶之上,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时间的裂缝里。她体内忆核之力尚未恢复,胸口闷痛如压巨石,可那封拓印地图上的红点却如火种灼烧她的神志??皇陵地宫,先帝遗诏,真相的最后一环。
她已不能再等。
三日前,一名蒙面人悄然潜入山洞,在她昏迷之际留下半块干粮与一包止血药,还有一枚刻着“子”字的铜钱。那是微光使者中排行首位的信物,传说早已失传。来人未留只言片语,只在石壁上以血画下一枚螺旋纹,正是《拾遗志》中记载的“归心阵”启动符。
念安知道,有人在暗中助她,或许便是当年幸存的长辈之一。但她不敢轻信,更不敢停留。京城虽已掀起记忆风暴,可朝廷仍未倒下,巡御司仍在搜捕“妖言惑众者”,而皇帝自那天之后便闭门不出,太庙被重兵把守,连柳含霜也被调离御医院,名义上晋升为“太医监正”,实则软禁于宫外别院。
权力不会轻易放手,它只会蛰伏、反扑。
念安攀上山顶,眼前豁然开朗:一片荒芜的祭坛矗立于云海之间,残破的石柱上缠满藤蔓,碑文已被风雨磨平,唯有中央一口青铜鼎尚存,鼎腹刻着四个古篆??**“承天启忘”**。
她心头一震。这不是普通祭祀之所,而是清心院最初的发源地,百年前由开国国师所建,用以“镇压乱忆,澄净民心”。据说每逢新帝登基,都要在此焚香祷告,宣誓永续“无忆之道”。
如今,香火断绝,野草疯长。
她走近青铜鼎,忆晶石忽然剧烈震颤,仿佛感应到某种古老共鸣。她伸手探入鼎底暗格,果然摸出一块玉简。玉简通体青灰,表面布满裂纹,却仍散发着微弱蓝光。她将其贴于额前,瞬间,一段尘封的记忆涌入脑海:
??夜,紫宸殿。
先帝卧病在床,面色枯槁,手中紧握一份密折。他颤抖着写下遗诏:“吾悔矣。澄心工程始于安定社稷之念,终成钳制万民之刃。庶子承位,实非本意……乃清心院胁迫所致。彼时其母已亡,彼身具忆核血脉,可控可塑。今观其执政日酷,尽除异己,焚书坑典,囚禁贤良,乃知大错铸成,不可挽回。”
画面一转,几名黑袍人闯入寝宫,为首者手持银针,直指先帝咽喉。“您该睡了,陛下。”那人低语,“梦里没有悔恨。”
先帝怒吼:“你们不是清心院,你们是噬魂者!”
银针刺入太阳穴,老人双目圆睁,口中鲜血喷涌,最后一笔遗诏未能写完,只留下半个“诛”字。
影像结束,念安踉跄后退,冷汗浸透衣衫。
原来如此。当今圣上并非正统继位,而是清心院扶持的傀儡。他们利用忆核技术改造他的心智,抹去反抗意识,将他塑造成最完美的统治工具。而真正的太子,早在二十年前那场大火中失踪??极有可能,就是她的舅舅林知远。
难怪母亲拼死也要带走她。她是唯一活着的纯血忆核继承者,也是唯一能唤醒真实历史的人。
念安将玉简收入怀中,望向远方皇陵方向。那里依山而建,九重宫阙深埋地下,据传通往黄泉之路。若遗诏真存在,必藏于地宫最深处的“思过堂”??历代帝王忏悔之所,唯有临终前方可进入。
她必须进去。
但皇陵守卫森严,昼夜有羽林军轮值,更有机关阵法防护。正面强攻无异于送死。唯一的办法,是借助“归心阵”。
她取出那枚“子”字铜钱,对照玉简上的符文图谱,终于明白其用途:这是开启地下共鸣网络的钥匙。微光使者们曾以十二坊为基点,构建了一条隐秘通道,连接京城各处记忆节点,而起点,正是这座废弃祭坛。
她盘膝坐下,咬破指尖,以血为引,在鼎周画下七圈同心圆,再将铜钱置于中心。随后默念《续忆录》中的咒语:
>“忆归其所,魂返其根。
>众生之念,聚而不散。
>开??”
刹那间,大地轻颤。
青铜鼎发出嗡鸣,裂纹中溢出幽蓝光芒,一圈涟漪般的波动自脚下扩散,直入地底。远处,城内某处废井突然喷出蓝色雾气;西市一家老宅的墙壁自动剥落,露出夹层中藏匿多年的家书;就连太庙前的石兽,眼中也闪过一丝微弱蓝光。
归心阵,启动了。
与此同时,皇陵外围,一名巡夜士兵猛然停下脚步。他怔怔望着地面,喃喃道:“我娘……我娘叫我回家吃饭……”话音未落,竟丢下长矛,朝着京城方向狂奔而去。
不止一人。
整座皇陵接连出现异象:守卫听见亡父训诫,宫女梦见幼时乳娘,连负责看管地宫密钥的老太监,也在梦中见到自己亲手焚毁的先帝手谕原件,清清楚楚写着:“立嫡长子为储,余皆黜。”
人心动摇,防线松动。
念安感受到地脉震动渐强,知道时机已至。她起身跃入鼎后一道隐秘石缝,顺着狭窄阶梯下行。越往下,空气越冷,墙壁上开始浮现壁画:一群戴面具的人跪拜在一尊巨大水晶前,水晶中悬浮着无数发光丝线,连接着万千百姓的头颅。
那是忆核控制网的原型图。
又行数百步,前方出现一道铁门,门上镶嵌九枚铜钮,形如钱币。念安取出颈间永昌通宝,轻轻嵌入中央凹槽。其余八钮随即亮起微光,竟是其余八位已逝信使的遗物感应到了核心钥匙。
铁门缓缓开启。
室内漆黑如墨,唯有一盏长明灯悬于穹顶,照亮案上一封黄绸包裹的卷轴。她屏息上前,解开系带,展开遗诏全文:
>**“朕崩在即,恐身后祸乱不止,特留此诏,昭示天下:
>澄心工程实为逆天之举,断人根本,灭世良知。
>庶子非朕亲选之君,乃清心院所立傀儡。
>真正太子林知远,尚存人间,藏于民间。
>吾女林知微之女,乃忆核正统,可启‘万象镜’,照见古今虚实。
>若有朝一日,百姓重拾记忆,请奉此二人为主,重建清明之政。
>凡违此诏者,天地共戮!”**
落款日期,正是母亲逃亡那一夜。
念安双手颤抖,泪水无声滑落。舅舅活着,而且他是合法继承人。她不是孤身一人,她背负的不只是复仇,更是正统的回归。
就在此时,背后传来脚步声。
缓慢、沉稳,带着金属摩擦的回响。
她猛地转身,只见黑暗中走出一个身影??玄色长袍,银针冠冕,面容苍老却眼神锐利如鹰。
“清心院院长。”她冷冷开口。
老人微笑:“你比我想象中更快找到这里。不愧是林知微的女儿。”
“你们杀了先帝,篡改遗命,操控皇帝,荼毒百姓。”念安握紧藤杖,“现在,还要继续装神弄鬼吗?”
“我们不是恶人。”院长缓步向前,“我们只是选择了秩序。你想过没有?若人人记得过往,仇恨、痛苦、冤屈都将苏醒,天下岂不大乱?遗忘,是为了和平。”
“那叫麻木,不叫和平!”念安厉声喝道,“母亲说过,忘记亲人的人,不再为人。你们剥夺的是人的灵魂!”
“灵魂?”院长冷笑,“灵魂不过是记忆的集合。而记忆,是可以编辑的。”他抬手,袖中飞出三根银针,悬于空中,泛着诡异紫光,“我给你两个选择:加入我们,成为新一代忆控者;或者,让我把你变成一张白纸,从此无忧无虑。”
念安不答,反手撕下一页《续忆录》,点燃投入长明灯。
火焰骤然暴涨,化作蓝色火环笼罩整个密室。忆晶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与遗诏产生共鸣。刹那间,无数声音响起??
是西北农夫哭诉官府强征土地;
是南方学子悲鸣书院被焚;
是北方母亲呼唤战死儿郎的名字;
是京城孩童质问为何祖宗家谱全无……
这些声音汇聚成洪流,冲击着院长的心神。他踉跄后退,捂住耳朵嘶吼:“闭嘴!都给我闭嘴!”
“你听到了吗?”念安步步逼近,“这才是真实的天下!不是你们编织的虚假安宁!”
她高举藤杖,忆核之力凝聚至顶峰,猛然刺向地面。
轰!
整座地宫剧烈震动,壁画崩裂,铁门坍塌,九枚铜钮同时碎裂。一股无形波浪席卷而出,顺着地脉传遍全城。
此刻,京城万家灯火之下:
一位老翁正在抄写《春秋》,突然泪流满面:“我想起来了……我是太史令之后……我爹被活埋在藏书阁下面……”
一名少女梦见自己前世被静心队拖走灌药,惊醒后疯狂砸碎家中澄心露瓷瓶。
连关押在天牢的政治犯,也在同一瞬间睁开双眼,齐声背诵起早已失传的《谏议疏》。
记忆的潮汐,终于冲垮了最后一道堤坝。
皇陵外,天边泛起鱼肚白。
院长瘫坐在地,银针落地,眼神空洞。“结束了……我们……输了。”
念安俯视着他,轻声道:“不是输给我们,是输给了人心。人不该被当成牲畜一样驯养。你们忘了,就算最卑微的生命,也有权知道自己是谁。”
她收起遗诏,转身离去。
当她走出地宫入口时,朝阳正破云而出,金光洒满山川。远处传来马蹄声,一队骑兵疾驰而来,旗帜上赫然是戍边将领的徽记。为首之人高呼:“奉西北诸州联名,请迎林氏遗孤归京主持大局!”
而在城中,柳含霜已召集百名医者,在御医院门前公开销毁所有澄心露配方。百姓自发组成护书队,挖掘各家墙缝地窖,抢救残存典籍。孩子们围坐在废慈幼局碑台下,由幸存学者逐字传授《千字文》。
文明的火种,重新点燃。
念安没有立即进城。她在山巅驻足良久,取出那只粗糙陶杯,对着晨光静静凝望。
“娘,舅舅,我做到了一部分。剩下的路,我们一起走。”
风拂过山谷,带来远方孩童齐声朗读的声音: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她笑了,将陶杯轻轻放在石台上,转身迈入晨曦。
新的时代,不需要遗忘来维系。
真正的太平,始于每一个人都敢于记住。
她将继续前行,直到最后一份记忆归位,最后一句谎言粉碎,最后一颗心重新跳动在属于它的历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