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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灿这几日真是困迷糊了,一头青丝散开,微微耷拉在雪白脸颊。
宇文焕侧目,顿时热血贲张,怔怔不敢动。
萧灿却很敢动,打了个大哈欠,大翻身不客气裹走了所有铺被。
宇文焕只穿了贴身里衣,有些动气,伸手去攥被子。
萧灿径直又一回翻,双腿压在宇文焕腹部,还顺势挲过他隐处……
“萧灿!”宇文焕憋红脸,真想大喝一声,却不知为何,硬是没敢出声。
萧灿嘟着嘴,两腮微微翕动,迷糊往他颈间蹭了蹭。
她身上氤氲着若有似无的幽兰香气,黑夜中丝缕萦绕上他眼眸,鼻尖。
莫名的,宇文焕怦然心动,游丝的气息如一缕暖流上涌,也缠绕进他心间。
宇文焕微微侧目,萧灿缱绻着舔了舔唇,软糯舌尖轻轻在他脖间一触。
这一触犹如滚烫,宇文焕顿时热血上涌,万马奔腾……
萧灿毫不消停,轻吟一声,豁然开启三百六十度大旋转模式,卷被子,压枕头,左腿踢进宇文焕双腿,右腿索性将他当枕头团团压紧。
宇文焕屏气凝神,意识到此情此景,理应愤怒。但当愤怒是当愤怒,他还是不敢动……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敢动,这是他的床!
也不知折腾了多久,萧灿终于缓归消停。
渐沉睡梦中,嘴角微扬,像一朵雨后初绽的玫瑰。
宇文焕深吁一口气,又是动气又是动情的胶成一锅粥。他自己也迷糊了,转目瞥向身侧将他当枕头乱折腾的女子,束手无策。
窗外,墨蓝烟云,袅袅碾过明月。
宇文焕嘴角微微上扬。他想起第一次在江南,温泉楼见她的模样。
那时,她也是一瀑青丝散开,风中如墨,美轮美奂。
而现下,她仍如初见时一般,美得有些过分。如果,她不流口水影响这画风的话……
大半夜过去,宇文焕仍是不敢合眼,既惊且怒,既爱又喜,热血澎湃,又是胆战心惊。
纠结就这么发酵着,交织着,直到萧灿一个大翻身栽落床底。
若在平日,以宇文焕身手敏捷,自是一把就能将她拎住。
然晋王殿下平生头一次遭遇被睡,全副精力都在应对心神,实是分不出精神伸出援手。
萧灿揉揉眼,吓得立马蹿起。
宇文焕骇得赶紧闭眼。为增加沉睡真实性,还特意加沉了呼吸。
然后,他听见萧灿,蹑手蹑脚吱开门,鬼祟脚步一步一步走出东阁。
萧灿也是崩溃了,她暂居书斋西阁,该是向左走,这几日她精神被折磨得闪架,居然迷糊得走错了路。
晋王殿下有毛病吗?好好寝宫不睡睡在东阁。
还好,他是睡着了啊……
*
第二日,萧灿佯装无事,仍与宇文焕在日暖阁早膳。
萧灿心虚,一个早晨都特别老实,银勺儿拨着白玉碗内软糯芝麻汤圆,趁着喝甜水,偷偷瞥晋王。
宇文焕仍是板着脸,神色瞧不出波澜。
萧灿心中有鬼,瞧自己不对劲,瞧晋王更是不对劲。
但是哪儿不对劲,也分析不出个所以然……
昨晚,他会不会是醒着?
不会不会,萧灿连连安慰自己,昨夜她从东阁偷溜,分明听见他呼息像猪。
萧灿甩甩脑袋,不管了,尴尬这事儿,最理智的就是熟视无睹。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宇文焕微微抬目,眼如寒冽星辰。二人目光相撞,萧灿做贼心虚,赶紧把头埋进碗里。“这粥真好喝,下官太饿了。”
“这是汤圆。”
“……汤圆挺好喝。”
“……”
“萧灿……”宇文焕略顿了顿,停下手中银勺。
他望着她,缓缓眯虚起眼。
萧灿抖抖面皮,立刻道:“殿下,《中秋帖》下官已经装裱好了……”
碗下也空,真是要个什么新挡的物件都没有。
“嗯……”
“汤圆,汤圆也喝…也吃完了。”汤圆成功发挥了最后功效。
“哦,好。”
“那下官,告辞了。”萧灿试探,心里像千层酥纠得一层一层。
晋王抿起笑,抬手取一折粉红信笺。“咳,你送本王桃花笺……”
“这花笺怎在殿下手里?!”
“不是给本王的?”
萧灿一把抓回桃花签,讪讪:“这是…给一位朋友的。”
晋王脸色不善,盯着萧灿不说话。
萧灿搞不清他又哪根筋不对劲,谄着脸缩到朱门边:“下官,先告辞了。”
晋王沉声勺着汤圆,咬牙切齿蹦出一个字:“滚!”
*
萧灿抱头鼠窜,头皮麻了一路,待出了晋王府,阳光普照,心神方才宽慰了些。
回到穹庐,只觉周身舒软,疲惫不堪,仰头又补了觉大瞌睡。
一觉睡到日上山高,萧灿才展腰舒臀,跳下床伸了个大懒腰。
女人真是睡出来的啊,这一睡好,瞬间烦恼顿消,浑身都是精神劲。
疏窗外,白日梦一个盘旋,顺势落在屋顶。
萧灿这才醒转,自己竟已与齐王断了三日联系。赶紧撮唇为哨,唤白日梦从房顶下来。
白日梦近来收获颇多,鹰爪已不堪负重,夹带了三封书信。
萧灿不由轻叹,自己来洛阳,分明是因为爱情,现在搞得却像因为工作,活该前世是过劳死。
挥手一扬,白日梦一飞跃上蓝天,空中留下一抹莲花般的白影。
萧灿窃笑,美滋滋开始拆信。
前两日,齐王的信件还算平常,不过是些家常,问她为何没给他新寄故事。
——“东篱兄如此奇思妙想,真不像大南国的人。”
——“东篱兄,昨日为何又没寄新故事与我?害我又失眠一夜。
明日可当寄两个补偿。”
最末一日的信件,分明就透着紧张,担心她是否出了事。
“白日梦来来回回三日,却未得东篱兄只言片语。
东篱兄莫非出了什么事?
今日可务必回信与我,让我心安。——滕宁鹅”
萧灿捧着月白信绢,一句话翻来覆去看了又看。
“今日可务必回信与我,让我心安……”
他竟然,挂念着她,担心着她……
萧灿欢快得难以自抑,雀跃成小鸟之势在回廊蹦来跃去。
“旋转、跳跃我不停歇!”
“你这是干什么?”
萧灿大惊,赶紧将信绢揉进手里。
抬眼一看,怎么又是宇文焕!阴魂不散呀……
“我在…跳舞。”萧灿满脸都是尴尬,将信绢又往袖里塞了塞。
宇文焕侧目望向湖渠,穹庐一池荷花,雨后潋滟盛开。
“你这跳法,还不如跳湖。”
“……”萧灿无语,压着不悦:“晋王殿下,您又找下官有事?”
宇文焕挑眉:“什么叫又?”
大清早她才从晋王府回到家,这不是“又”,又是什么?
宇文焕折扇一展,凝着萧灿的眼睛。“也没什么事,恰巧路过,顺道来看看你。”
路过?
皇宫在中城,晋王府在东南城,她这穹庐在西郊鸟不拉屎的城乡结合部,他路什么过?
宇文焕一脸倨傲,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将萧灿的穹庐扫视了一眼,满脸的嫌弃。“你这地方,可真够别致。”
萧灿瞧不惯宇文焕这居高临下的气势,微有动怒,她这穹庐怎么了?有山有水有白云,可以自怡悦,他懂个屁。
宇文焕视线落在萧灿脚下,右掌出力,一阵掌风扫过,一封月白信绢已至手中。
“还我!”萧灿抽身夺信。
宇文焕一个侧身,让她扑了个空,左手回挽一扯,将人带入怀中。
萧灿尬着脸抵在宇文焕起伏的胸肌。他身上,有种很独特的气息。是阳光的光芒,青松的气息,不同于京都任何贵族。
一朵红云扑面,萧灿急忙挣开:“放开我。”
宇文焕本只想替她捡起信绢,无意一瞥,脸色顿时难看。“四处乱掉东西。”
*
疾风跟在晋王身后,警觉殿下打从穹庐出来,情绪就不太对。
“疾风。”晋王挑帘上了马车,突然沉声。
“是,殿下。”
“立刻去查,滕宁鹅是什么人!”
他向来沉得住气,此时却憋了一肚无名火非发泄不可。
滕宁鹅是哪里冒出的小白脸,开口闭口如此暧昧!
什么叫“昨日为何又没寄新故事来?害我又失眠一夜……”
什么叫“今日可务必回信与我,让我心安。”
萧灿,竟和一个小白脸秘密通信!
宇文焕拍案而怒,这气恼之下,不免又有些泄气。
说来,她是他什么人?她和谁通信又和他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
谁叫她莫名其名说跳就跳进他的温泉!
谁叫她偏生给他夹一笺《越人歌》!
谁叫她昨夜胆大包天,竟敢…爬上他的床!
这样说来,她和一个小白脸偷偷通信,怎能和他没关系?
有关系,当然有关系,重大关系!
“殿下,那查到后,属下如何处置?”虽隔着车帘,陆疾风仍感受到车内盛怒气焰。
“揍一顿再说!”
“……属下遵命!”
*
龙吟剑微沉称手,宇文焕剑锋微出,寒光已闪过眉睫。
夕霞宫墙下,侍女一左一右,分擎着萧灿所书的《中秋帖》,缓缓延着九龙影壁向两侧展开。
黑色水墨,雄迈飞动。
宇文焕黑色瞳仁,随之这钩环盘纡,影映出草书主人的一笑一颦。
他拔剑而起,龙吟剑金鳞交织,幽透寒锋,风中一震,发出如呼似啸的清越铿吟。
此次中秋,他将借萧灿《中秋帖》之势舞剑而于广庭,定能压制齐王,在御前大放异彩。
然此时,他心神不定,大放异彩前,先大放了异醋。
剑锋扫过柳叶,他想起第一次在温泉楼见她。她玉簪散碎,一瀑青丝,月下水墨散开。
他记得她密长的睫毛,如蝴蝶扑闪。眼中三分惊异,还有七分怒气。
龙吟连环出鞘,在空中游蜿出“中秋”二字。
宇文焕想起她书这二字时,总不能令他满意。她嘟起嘴,眼泪汪汪地偷瞥自己。那模样,莫名成了他的蛊惑。
她的美,动人心魄,却又与众不同。
既非温雅,也非妖冶,既非柔弱,也非妩媚,而是出尘之中,三分英气,三分璀璨,同时又自有一股天真俏皮,潇洒豪态,让人望之如饮甘泉,再难忘怀。
剑刃偏转,斜锋刺破天际。
昨晚,她为何出现在他床侧?
她幽兰的气息,游丝的呼吸,一寸寸游离在他颈间。她的舌尖,已与他肌肤相亲。
宇文焕思及此处,神情柔和,本该凌厉出手的一剑,也挥落得柔情百转,情意绵绵。
他嘴角含笑,龙吟情动于衷,一树桂花,风中簌簌纷落。
玫色晚霞铺天,空中最后一片花瓣仿佛旋着音律,随着他温柔怀春神情,半空中被长剑碎成两瓣,风中缓缓摇曳,飘落于来人胸前。
陆疾风立在树下,惊得毛骨悚然。
他自十岁出师后,就一直跟在晋王殿下身前。
殿下何曾,这般温柔地注视过他!
羞涩,还含情脉脉……
宇文焕刹见来人,龙吟顿收落地,脸上立时敛去笑意。
陆疾风颔首:“殿…殿…殿下。”
宇文焕肃容,厉声道:“说!”
陆疾风长舒一口气,殿下还是冷肃的时候看着亲切。
“殿下,滕宁鹅找到了。”
宇文焕收回心神,想起萧灿竟与此人秘密通信,脸色顿时又不好看。“如何?”
陆疾风面有窘色。“殿下,属下不敢动手……”
宇文焕挑眉,一瞬剑影在半空干净利落划下圆弧,龙吟应声落入剑鞘。
疾风躬身,附近宇文焕耳侧。
“那滕宁鹅是……齐王殿下。”
宇文焕眯虚起眼,星目陡然淬起一缕冰冷火焰。
火焰影影灭灭间,灰烬似也在胸口蒙上暗影。
他徒然明白,那日在江南,她为何会冒失出现在温泉阁楼。
又为何要不管不顾,女扮男装,混入宫中。
而那桃花笺上的《越人歌》,她所谓的朋友,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