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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少誉看了苏沫很一会儿，突然意识到什么收回视线。
他这是怎么了？从来没有想过会对别人说自己的故事。
把苏沫当做了可以倾诉的对象，感觉上比想象中的让人舒服。
太阳渐渐落下去，也到了该把人还回去的时候。
等一会儿世界就会黑下来，他把口袋里的眼镜戴上，开始让热气球降落下去。
苏沫站在藤篮里，在寒少誉的对面看着他降落热气球的动作。
“少誉，你要送我回去了吗？我不想回去，再多待一会儿吧。”
寒少誉停下动作，“是因为害怕想到那件事吗？”
“嗯。”
苏沫点头，她心里还以为自己如那个女孩所说，害了别人。
“只要一想到我害了别人，想到那个女孩的脸，我会特别害怕周围，我不想这么早回去。在你这里，跟你多待一会儿不行吗？别送我回去。”
她现在的状态，对于未确定的事情的恐慌，不敢一个人继续胡思乱想。与曾经某一段时间的他，陷入恐慌中一样。
那个时候，他想的不是有一个人陪着自己。而是想着，如何把心里的恶魔褪掉。
他沉浸在研究里，沉浸在脑子里的各种想法之中，与外界彻底失去联系。
因为知道了父亲有一个私生子，他送给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孩子一粒药，被爷爷夺走。
从此，就像被看管在研究所。专心研究，也正合他的心意。
可苏沫的出现，南里在群里掀起的风波，金哲远的绯闻，让他对外界的事有了一点想法。
再加上，爷爷想毁掉他。
反击，只不过为了自保。
“出来这么久，饿了吧？”
他好像听到了苏沫肚子的叫声，总不能让她跟自己一样，吃些浓缩的营养粒维持身体。
苏沫低头揉着肚子，“是饿了，但……这里也没有吃的东西啊。”
寒少誉继续下降热气球，火光照着他的脸。眼镜片映出一片火光，他操控的热气球平稳的降落着。
“去街上……你带我去。”
这话难道是说，他饿了？苏沫疑惑的看着他被火光映照着的脸，“我也……不认识路。”
“司机会带我们到街上，然后你……自便。”
不知道外面是怎么买食物吃的，寒少誉几乎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
自便……
苏沫对这个词，不知道该怎么理解。
热气球安全的降落到了地面上，寒少誉先走下藤篮，在藤篮门边愣了几秒，伸出手递到苏沫面前。他想让苏沫下来的时候稳当一些，虽然对于他来说触碰一个人有点困难。
犹豫了一下，苏沫握住寒少誉的手。他的手包裹住苏沫的手的时候，有一种绅士般的礼貌，浅浅的力度只是为了托住她的手。
苏沫走下藤篮后，寒少誉就把手放开了。
他的手放在风衣口袋里，转头看着别处。
寒少誉往车里走，苏沫在愈渐黑暗的草坪上，小步的往车边走。
寒少誉站在车边等她，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走过来。
等苏沫走到车边，寒少誉帮苏沫打开车门，“小心别磕着头。”
苏沫坐进车里，寒少誉为苏沫关上车门。然后他从另一边上车，坐在苏沫旁边跟司机说：“去能吃饭的地方。”
路上，两人几乎没有怎么聊天。
车停在街边，路灯都已经亮了。在饭店门口，街道上还有很多人。
苏沫望向车外，旁边的少誉似乎没有下车的打算。
“是这儿吗？”
寒少誉推了推眼镜，“像是吃饭的地方，就这儿吧。”
“那，我们下车吧。”
寒少誉一时没有说话，看向窗外的饭店。饭店里有不少人在吃饭，他极不适应这么多人。
内心似在做什么挣扎，寒少誉跟司机说：“麻烦你，我想找个安静点的地方。”
司机点了下头，下车往饭店走。
苏沫望着司机，看到司机走进饭店收回视线。
“少誉，你不喜欢在外面吃饭？”
不是喜欢或者不喜欢，是不想。
他的身体并不想跟外面的人接触，甚至会觉得反感。
“我对外面的世界，没有认知。五岁开始，我就待在研究所，除了去见爷爷之外，几乎不走出研究所半步。”
是与世隔绝般的生活，生命里只有研究所的一切。苏沫这样认为着，她好像明白了，刚才寒少誉让她自便是什么意思了。
“很有意思的，你应该多出来走走。”苏沫好心的说。
寒少誉没有回答，沉默着。
苏沫不喜欢沉寂的气氛，总要开口说点什么。
“他去做什么了？”
“……”
苏沫转向窗外，看到司机正走回来。
寒少誉极其不适应外面的世界，也不想跟那些人有什么接触。让司机找一个安静点的地方，最好四周都看不到人那种程度。他在那种程度的地方，才能坐得住。
但是这段时间他也好奇，外面到底是怎样的。
一个人出来会很为难，如果有人陪着，就不会觉得尴尬了。
身边的苏沫，视线随着司机的身影移动着。寒少誉在司机快要过来的时候，开口：“那些人，跟研究所里的人不一样。”
苏沫想着，研究所里的人，都是一些跟少誉一样严谨的专家，肯定不会讲些有趣的话题。
他是不是很少听到笑话？
“他们很放松。”
苏沫形容的是饭店里的人。在饭店里吃饭的人，每个都在放松的享受着食物带来的慰藉。
苏沫也好想让肚子得到慰藉，她真的饿了。
是，那些人脸上的表情是放松的。研究所里的那些人，几乎都感到恐惧，从来不会有这种表情。
寒少誉沉思着，他突然想把苏沫也带到研究所里面去。
那种地方，她见到会是什么表情？又会怎么理解他的为人？
“教授，我订了包厢，现在要进去吗？”
包厢正合寒少誉的心意，虽然包厢外面人很多，但是在包厢里应该是安静的。
他本身不饿，但苏沫饿了。就算再不愿进入那种让人不适的地方，也还是得进去。
“苏沫，就在这里吃吧。”
“好。”
苏沫打开车门，下车等寒少誉从另一边车门走过来。
看着饭店，肚子已经止不住饥饿的感觉了。
“少誉，你怎么忍得住不出来的？研究所肯定没有外面好玩，适当放松一下也是必须的啊！”
苏沫觉得他错过了很多有意思的东西，外面的世界他没有看过，替他感到可惜。
除了研究所的生活之外，他似乎没有别的经历了。
“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无用的东西上。”
寒少誉走到苏沫身边，与她保持着一点绅士距离。
“怎么会是无用的呢？你知道我们人类都想要什么吗？只有了解过，才知道啊！所以少誉要多出来走走，了解人们想要什么，你才会做出更多人们所需要的药啊。”
人们所需要的，他并不在意。
寒少誉做出的一部分药，恐怕没人想去尝试。一八小说 .
还有一部分，是还没有公之于众的，只有他才知道的药物。
那些药，只标榜着一个达到的成果，并不想让人得到。
所有的记录都被收藏在一个盒子里，爷爷想把那些东西都用钱来衡量。寒少誉与爷爷的分歧就从那一刻增加。
“我只做我想做的。”
寒少誉往饭店走，苏沫愣了一下跟上他。
到了饭店门口，他的脚步慢下来。苏沫不觉走到他前面去了，路过几张餐桌，有人认出了苏沫。
“诶！是苏沫耶！她旁边的人是谁呀？”
“很帅啊，不会是哪个不出名明星吧？”
“难道是出轨！”
“天啊！快拍下来！”
苏沫很清楚的听到了，她想寒少誉也听到了吧。
跟寒少誉走在一起，慢慢走近他的身侧，低声不好意思的开口：“我们还是走吧，议论我没什么，但是现在连累你……”
“我没关系。”
寒少誉跟在苏沫身边，声音很轻的开口。
苏沫只想加快脚步，对迎过来的服务员说：“麻烦带我们去包厢。”
“请这边走。”
服务员在前面领路，苏沫和寒少誉两个人穿过饭店大堂的多张坐着人的餐桌。
有几个人先拦住苏沫，而后又朝他们包围过来十几个人。
几个男的冲到苏沫眼前，距离让苏沫有点反感，往身后退了退。
“真的是你！诶，你不是和金哲远在交往吗？这个人是谁？”
“你不会出轨了吧！”
有五六个人包围了寒少誉，他手指摩擦着眼镜腿，按耐住心里的烦躁，放下手看向苏沫。
苏沫紧张的咬着唇，不敢看那几个围着她的男人。不安和恐慌感，让人很容易看出来。
寒少誉牵住苏沫的手，往自己身边拉并且护在身前。几个服务员控制着看热闹的人，腾出一条窄道。
寒少誉手握着苏沫的手，通过窄道往包厢走。那些八卦的人不顾形象，和左右议论，声音不断地传进苏沫和寒少的耳朵里。
有一个人冲了出来，手机差点都怼到苏沫的脸上了。苏沫低下头，“请不要这样。”
苏沫心里厌恶这个人的行为，却因为很多镜头而放弃理论。想着用理智平和的方法，让这个人停止这种无礼的行为。
寒少誉因为有人突然冲出来拍照挡住了路，也停了下来。他握着苏沫的手，不带感情的冷视着这个人。
那人又用手机怼着寒少誉的脸拍照，兴奋的把镜头的焦点拉进他们牵在一起的手。
本身就非常烦躁的心情，彻底快要按压不住了。
另一只手往上移，摸到了眼镜腿，只要按下去……
苏沫挡在寒少誉身前，挡着手机上的摄像头。她受到了冒犯可以忍，但是不能让寒少誉也受到这种无礼的对待！
“请你把照片删掉。”
“这……也不是我一个人在拍！早就有人传到网上了。敢出轨，还怕被人拍啊！”
苏沫感觉到手上的力度变化，寒少誉再沉敛的一个人，听到这种话一定也会非常无法忍受的。
“他是我朋友，不是你们认为的那种关系。”
苏沫按耐住冲动的声音，尽力语气平稳的解释。但声音还是提高了不少，周围的议论声小了点。
寒少誉在苏沫身后，明显愣了很久。
朋友，他居然也会有朋友。
什么才算是朋友，这样被人挡在前面的感觉，有人帮忙出气的感觉，心里的烦躁好像得到轻微释放的感觉，这种奇妙又很难推开的感觉，就是朋友吗？
“很抱歉，两位请跟我来！”
服务员尽力调节苏沫和冲出来的那个客人的关系。
苏沫拉着寒少誉走进包厢，直到关上门，苏沫缓缓放开手里的有些僵的手。
很抱歉的看着寒少誉，她也没有事先想到过会发生这种情况。
平时都是金哲远在身边，这种事虽然也会发生，但都是他帮忙避免的。
“对不起，我也没有想到……要不我们还是走吧。”
寒少誉手收回风衣口袋里，紧闭的唇没有要开口说话的预兆。
苏沫想，他肯定生气了。
“对不起，我……”
“他……”
寒少誉开口的第一个字，苏沫没有理解出来。
看着他淡琥珀色的眼眸，安静的听他说话。
口袋里的手捏着，心里想着刚刚听到的那两个字。
出轨……
心里不爽，因为这两个字。
“跟你在一起了吗？”
苏沫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寒少誉是在问她，是不是跟金哲远在一起了。
旁边还有服务员在，苏沫也不好现在回答。
沉默的苏沫，让等待答案的人的心里更加烦闷不快。
“你饿了，先吃饭。”
寒少誉走到餐桌边，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抚摸着眼镜腿。
服务员把菜单递给寒少誉，寒少誉没有任何反应。
苏沫也走过去坐下，在寒少誉的旁边看着菜单。
“你喜欢吃什么？”
喜欢吃什么，他没什么喜欢吃的。
用营养粒维持身体，长久以来已经不期许味道带给舌头的刺激了。
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想起小时候，他曾对一个味道记得特别清楚。那是一道菜，他特别喜欢的。
“大概……鱼。”
鱼……
苏沫翻着菜单，有鱼的菜有很多道，也不知道该怎么点。
“这一页都是鱼，你喜欢哪一道？”
苏沫也在想，怎么点单的会是她呢？这顿饭，就算她请吧。
感谢寒少誉带她去坐了热气球，看了他眼里的世界。
虽然他眼里的世界，自己是看不到的。
让他选的话，那就……
“全都端上来吧。”
服务员紧紧抓着点单的本子，差点从手里落下去。赶紧问：“还需要其他的菜吗？”
寒少誉看向苏沫，苏沫呆滞的看着菜单。
惊呆的看着菜单上整整一页的十几道关于鱼的菜，“就我们两个人，可能吃不完吧？”
苏沫说着抬头看着寒少誉，他一脸正经的回答：
“研究新药的时候，每一步都需要谨慎的进行实验。每样都尝一点，才知道想吃什么啊。”
其实是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点菜，营养粒的味道都差不多，吃下去就不需要进行多余的补食了。
苏沫想着自己带的钱是不是足够，拍戏赚的钱都在她自己的银行卡里。但是一直跟哲远在一起，所以用钱的机会是没有的。
带的钱是够请寒少誉吃这一顿饭的，但是这也太浪费了吧！
苏沫放下菜单，靠近寒少誉小声的说：“可是现在是在吃饭啊，又不是做实验。这么多，我们根本吃不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