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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星皓走过来看着金寒的墓碑，脚边是苏沫。
“他的身体一直都很好，为什么会突然生病？”
根本就不是生病，在场只有金哲远知道，那是毒药的作用。
寒星皓蹲下来，一只手扶着苏沫的后背，“苏沫，你在这里，我不会走的。”
恢复了所有的记忆的苏沫，身边的人几乎都有了变化。唯有寒星皓是真的一直都在她身边，而她却一次又一次的把他推远。
答应了星皓那么多的约定，恐怕都无法实现了。
“我都想起来了。星皓，我都想起来了。”
她说了两遍，一遍是说给金寒听的，一遍是说给寒星皓。
寒星皓听清楚了苏沫的说话声，想起来意味着，她把所有的事都想起来了吗？
“你说什么？”
“我都想起来了。”
迟愣的盯着苏沫看，寒星皓说不出来是喜还是忧。
“寒少誉……”
金哲远念着寒少誉的名字，他也听到了苏沫的说话声。
“是少誉让我想起来的。”
苏沫解开他们的疑惑。
金哲远牵起苏沫的手，让她起来。
苏沫的眼泪又一下从眼睛里掉了出来，一只手扶着金寒的墓碑，另一只手被金哲远拉着。
记起来之后，关于自己的记忆她没有想说的。在说出自己想起来之后，她哭得更彻底了。
她哭金寒的离开，哭自己为什么会给他吃下去那颗药。
她太容易相信一个人，甚至到现在，都还认为寒少誉有点善意。
如果是一个完全坏透的人，又为什么唯独让她觉得是个好人。
了解一个人越多，知道了他的事越多，就越是不觉得那个人坏。
但她还是怪寒少誉的，如果没有寒少誉的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天黑了，别待在这里了。”
苏沫很害怕黑暗的地方，金哲远想在天黑前带她回家。
寒星皓想到了一个天黑也不会变暗的地方，“附近有灯会，都不想回家的话，去那里逛逛吧。”
苏沫摇头，她实在不想去。
也很奇怪，为什么周围都已经昏暗了，她竟一点也不害怕。
或许是因为金寒在，又或许是因为寒少誉帮她治好了。
因为昨天夜里，她依稀记得，寒少誉捏着她的嘴巴，喂下去什么东西。
他确实是一个危险的人。
金哲远与寒星皓对视，他们都觉得不能让苏沫在这里一直待着。
金哲远就像是拎重物一样，两只手放在苏沫的手臂下，把她拎起来。
“我可以把你打晕扛走。死的人是我弟弟，我并没有怪你。要么去灯会，要么回家。”
苏沫看向四周，才真正注意到天快要完全黑了。
守着没有呼吸的泥土和冰凉的墓碑，金寒也不会回来的。
但她就是想留在这里，就是想陪着金寒。
寒星皓手绕过苏沫的脖子，搭着她的肩膀。搂着她的时候手臂的力气不算紧，他们之间也有一小步的距离。
“苏沫，金寒也不希望你在这里守着他。”
苏沫明白，她在这里这两个人都是不会走的。
灯会，以前她喜欢去逛那种地方，但是现在根本没有兴趣。
除了悲伤，她的心里没有其他的情绪。
或许金哲远也是一样，但他现在却非常冷静，甚至在安慰苏沫。
苏沫还没有回答，寒星皓就推着她往外走。金哲远拉着她，就这样苏沫被两个人，一个拉一个推的，被动的离开了墓地。
“去灯会吧！”
寒星皓不想回家，所以他才这样说。
金哲远觉得无所谓，询问苏沫：“你想去吗？”
如果不去灯会，就跟金哲远回家。
这两个选择，还是去逛灯会比较好。
“去吧。”
如果真的和金哲远待在一起，她会想很多，会自责。
毕竟金哲远是金寒的哥哥，毕竟他们长得有些像。
灯会是在一个古镇上举办的，张灯结彩十分盛大。
车停在古镇入口，金哲远本想戴着口罩和帽子一起去的，但是后来他还是打算就留在车里。
“我不去了。”
“一起去啊！不会有人认出你的，大家都是来看灯会的。”
“你和苏沫去吧，注意安全。”
苏沫从车里看着古镇，就像画质极高的动画里的古镇一样，她挺想下去走走的。
金哲远递一个口罩给苏沫，苏沫拒绝了。
“不用了，我不喜欢戴着这个。”
收回递口罩的手，把座椅调下去，躺在椅子上舒服的睡觉。
“喂，真不去啊！”
“不去。”
寒星皓觉得正好，金哲远不去，他可以跟苏沫单独逛灯会，就不用去将就金哲远那个麻烦精了。
要是金哲远一起去，被人围着是其次，主要是他会把每个摊位都逛一遍，也不嫌累。
寒星皓打开车门下车，“我们走了。”
苏沫在车边看向灯会入口，古镇像梦里的世界，迷幻复杂。
灵魂会喜欢这种喧闹的地方吗？
车里只有金哲远一个人，而苏沫和寒星皓要去逛灯会。
灯会上有很多卖小吃的商铺，他们走在人群里，被拥挤着前行。
如果金寒在，苏沫是可以感觉到他的。那种感觉并不是模糊的，而是非常清晰。
从到墓地开始，苏沫就感觉到周围有金寒的气息。
到了灯会，也还是没有消散。
他跟着来了，就在周围。
“苏沫，你看那个好好玩！这里人多，我们不能走散了。”
寒星皓紧紧跟在苏沫的周围，灯会上人们拥挤着，商铺面前非常热闹。但苏沫却目光呆滞，看着前方慢慢的走。
人多会挤，撞嚷是经常发生的事。苏沫被人撞到，星皓紧张的抓住她的手。
“我牵着你，这样就不会走散了。这里的东西太多了！苏沫，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上次跟星皓一起去热闹的地方，是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在游乐场，星皓说要去买冰淇淋，结果她被人抓走了。
这次，苏沫太想一个人待着。
“苏沫，你等我，我的鞋带开了。”
寒星皓走到旁边，弯腰系鞋带。
苏沫站在炸臭豆腐的小摊旁边，看着油锅里滚滚的热油，臭豆腐在油锅里炸得嚓嚓响。
凑近看着臭豆腐，身后有人撞了她一下。
就要倒在油锅里的时候，身后被人搂住。
好不容易站稳，惊得心脏都要吐出来似的。她突然回神，抓着寒星皓的衣服。
“好险！苏沫！让你等我啊！刚才你差点跌进油锅，别再走神了！”
“星皓，”
苏沫紧紧抓着他的衣服，直到感觉到安全才放开。
“你不想逛，我们就回去。”
“我想逛。”
“你根本就没有认真在看灯会，你在想他。”
直到刚刚，苏沫都是没有认真逛灯会的。满脑子都是那个人的影子，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那个人的气息。
扰乱了她的所有神经，似乎金寒真的就在周围。
如果刚才不是寒星皓，金寒会帮她吗？
这个假设根本不合理，因为金寒已经不存在了。
“我是在想他，我甚至可以感觉到他。”
“苏沫，”
寒星皓捏着苏沫的手，把她拉走了。离开油锅旁边，他们继续往前走着。
古镇非常大，非常壮观。
在夜里，是另一种辉煌的感觉，如果没有这么多人，大概鬼魂是喜欢这里的。
“他不可能在这里，你太伤心了，才会这样想。”
根本就不是这样的，苏沫知道自己感受到的就是金寒。
回想起整件事，苏沫细细的斟酌，寻找她觉得奇怪的地方。
金寒突然难受，症状吓人，倒在她的面前不过是一秒钟左右。从一个看上去还健康的人，变成连说话都费力的样子。
寒少誉给药的时间，是在她吃下忘忧药，丢失一部分记忆的那天。
这么早就计划到了吗？
如果是有预谋的，为什么要拖到爷爷的葬礼上，才开始动手？
他又怎么能保证，当时自己是和金寒在一起的？
可金寒吃下那颗药，就没有呼吸，什么动静都没有了。
金寒死了，是在苏沫的怀里死去的。
“苏沫，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寒星皓是不知道其中的原委的，现在他问一个凶手，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真叫人讽刺。
苏沫看着人群，又看着身边的星皓。
“那天……”
她该怎么详细的描述出来？
寒星皓问出来就后悔了，他怎么能问苏沫呢。现在苏沫在伤心，而他却提起来那天的事。
“你想吃臭豆腐吗？”
还不知道怎么回答，话题就被寒星皓岔过去了。
“好啊。”
“那里人很挤，你在这里等我。”
“好。”
“不准走动，往旁边站点，不要被人撞到了。”
“嗯。”
“记住了！”
“嗯。”
寒星皓走了几步，回头看着苏沫。
苏沫乖乖的站在人少的地方，等寒星皓拿着臭豆腐回来。
寒星皓才放心的，去臭豆腐的摊位前，买臭豆腐。
如果有金寒的气息，那么金寒就在周围。寒少誉怎么可能要害金寒，苏沫真的想不通。
但金寒真的死了，是在苏沫怀里死的。
不对啊，金哲远的反应也太冷静了。最亲的亲人死了，他却还能振作起来。
想要试探心里的想法，或许又是在悲伤中不接受现实而做出的蠢事。
她往人群里迈几步，在人最多的地方站着。
其实她是故意在等着别人撞她，看上去彷徨的迷路的人，身体却总是凑向那些跟她一样抬头看灯的人。
肩膀被人撞到，小腿，脚尖，直到她倒向人群。
体型健壮的大哥拿着鱿鱼串，苏沫就要扑向他。
“没长眼吗！”
大哥紧紧抓着鱿鱼串往旁边躲，没有要扶住苏沫的意思。
身后被人搂住，力量从腰间往后拉。脸碰到某个人的肩膀，脚站不稳在某个人的手臂的保护下踉跄几步。
“人太多，自己小心点。”
宽大的黑色鸭舌帽挡住了男生的半张脸，黑色的西装，黑色的t恤，黑色裤子。
他全身都是黑色的，却并不压抑。
松开了苏沫，他要走。苏沫两只手抓住他的手臂，虽然看不见他的全脸，但是这种感觉是不会骗人的！
“金寒？”
“认错了。”
“你是！为什么要骗我们？”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都想起来了。”
那个人嘴唇紧闭着，面部表情僵硬了一瞬才放松下来，手臂往回拉。
“这位小姐，你抓着我干什么。”
“为什么？”
手臂被挣脱了，他走向了人群。在苏沫眼里，他却融不进人群里。
“星皓！快拉住他！”
寒星皓刚从摊主手里端过臭豆腐，听到苏沫大叫把臭豆腐退给了摊主，朝苏沫跑过去。
身边黑色衣服的人，就这么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