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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得一丝滑稽,对外他那么爱护家庭,这个家庭却不过是填满了他幻想的屋子。
他哪来的儿子?哪来的伴侣?哪来的至亲至信?
如果政语今天不提“妈妈”,政宗实或许已经习惯性地将政语视为己出,也默认了政语始终把他当父亲看待。
可政语二十岁了,政宗实还记得,他也是在这个年纪强行逼问母亲自己父亲是何下落的。结果不尽人意。他那便宜爹不如不认的好。
可还是因为这件事,政宗实和母亲闹掰了。
一方不能理解自己辛辛苦苦养育二十多年还非要哭着喊着见那从不付出的人,一方不能理解不过是见一面又如何,政宗实不求要一个完整温馨的家,他只想知道自己来时的路。
所以政语如果要寻亲,要见邱学丰,政宗实断不会拒绝。
他只会感到空寂。
二十载光阴,付诸一掷,如同他上半辈子二十年的人生。
“爸——!”
政语喊到第四五次时,政宗实的意识方才回笼,他关了台灯,房间一片灰暗,落地窗的帘子是敞开的,但今夜无月,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整晚未停。
政宗实下楼,政语大声通知他:“我出去玩,今晚不回来。”
“去哪?”政宗实随口一问。
“找羊咲。”
“政语。”政宗实收好因为一通电话而搅得稀巴烂的心情,好声好气和政语说话,“别太过了。”
“过?”政语皱了皱眉,“……什么意思?过什么?”
政宗实瞧着他到处找东西的样子,似乎是真没听明白,只好作罢。
“去外头?你俩都受了伤,少到处跑。”
“哎知道,去他家看电影而已。”政语说完,又拿出手机发信息,一副大忙人的样子。
“几点结束。”政宗实平时不管政语这么多,只是今天,很多事情交杂在一起,政宗实想多关心这个儿子。
“十二点前一定结束!”政语抓起充电宝,火急火燎出门,“拜了!”
政语走后,政宗实一个人在客厅,收拾着茶几,抹布一点点拭去灰尘。
整个房子静得诡谲,充斥了雨声,还有一两声牛蛙鸣叫。
政宗实洗好抹布,又去阳台收衣服。
他偶然发觉,每一次下雨,他都是一个人。
上一次下雨——他一个人点了份外卖,外卖还迟到了,尽管错不在羊咲。
再上一次,或者追溯到很久之前,他也是一个人。
也许不下雨,他还是一个人,只是他唯独记得下雨天,下雨天时,人的寂寞好像和雨滴一样,轻如鸿毛又密密麻麻,落一整夜。
晚上十一点,他给政语发消息,问他结束没有,这么晚打不打得到车,要不要来接。
政语没回,电话也不应。
政宗实对着手机,思忖片刻,拿起车钥匙出了门,地图又调出傍晚才去过的地址,驱车前往。
第15章
羊咲一边揉捏踝关节,一边等待电话那头的声音,那边也是停了好一会儿,羊咲都打算挂电话了,陌生号码的主人才开口道:“羊咲吗?”
羊咲一下子听出来,这是政宗实的声音,透着一股不疾不徐的从容,却极为稳重威严。
简单来说,像他理解范围内的公司领导。
“嗯,是我,叔叔晚上好。”羊咲听着这声线便不自觉地乖顺,也来不及思考政宗实哪来的电话号码,便问,“有什么事吗叔叔?”
“这么晚打扰你了吧,我想知道政语在你家么?”
羊咲觉得有点奇怪,他不认为自己和政语已经熟悉到对方家长会认为能够留宿的地步。
“不在的。”羊咲如实说道。
“不在?”语调上扬,羊咲仔细听着,并不像是不相信,更像是惊讶。
政宗实:“他没有说要来你家吗?”
羊咲想起政语的短信,“呃”了一声,“说了,但我拒绝了,我想好好休息,所以……”
“我知道了。”
政宗实说完,却没有挂电话,他静静注视前方,小区门闸的栏杆黑黄相间,保安亭一盏灯彻夜通明,外来的车无法入内。
“叔叔。”
羊咲似乎用了很大的勇气告诉他:“政语应该在私人影院,他有发朋友圈,可能屏蔽了家长。”
随后,羊咲听见政宗实在手机里很轻地笑了一声,轻到他怀疑到底是不是听错了。
羊咲不明白政宗实为何发笑。
政宗实含笑说:“但是我现在已经开到你家楼下了。”
羊咲这下明白政宗实为何迟迟不挂电话,有一种跑来抓人但是扑了个空的荒诞感。
尽管羊咲着实没想到,政宗实会对政语这么上心。
会在忙碌的周末去学校看儿子踢一场无关紧要的球赛,会给儿子每天换着花样做饭送饭,会帮助孩子的“朋友”。
像一个正常的家长,只是,放在政宗实身上,羊咲有那么些恍惚,总无法将第一次见到的政宗实——西装革履在电梯门前训安保工作——和真给他做了一碗油爆大虾的政宗实合二为一。
羊咲想着那一碗鲜嫩多汁的脆虾,黄灿灿的,两手捂着手机忍不住小声说:“叔叔还没走吗,没走的话,我想给您送点东西,谢谢这几天您的照顾。”
“迟点走。”政宗实将羊咲的声音外放了,放下手机,页面切换到政语的朋友圈,的确没有任何新发的图文,“不用下来了,你腿还没好,少走些路。”
“没关系的。”羊咲说着已经开始动身。
其实他没什么东西能给政宗实,家里一贫如洗算不上,只是没个拿得出手的物件,思来想去,看见了自己床头的一盆仙人球。
奶油黄的樽,青绿色的仙人球生意盎然,白色的毛刺像雪一样落在上头。
羊咲无意发现,仙人球和政宗实很像,看起来刺刺挠挠的并不好相处,但私底下对小孩很友善,就像他这一盆仙人球的刺,并不会让人疼痛。
而这是他家除了他和爸爸之外唯一的活物。
羊咲把它装入透明亚克力盒中,套上睡衣,悄手悄脚出门下了楼。
他让政宗实等他一会儿,政宗实没有拒绝。
出了小区闸门,正对面只有一辆政宗实的车是亮着车灯的,白色的光对着羊咲闪了两下,像眨眨眼打了个招呼。
羊咲心情很好,带着仙人球过马路,走到了车身旁。
“给您。”羊咲弯弯眼睛笑了笑,“真的很感谢这三天的……饭菜。”
政宗实目光落在亚克力盒上,好似对这个谢礼感到惊讶,眉毛微微向上抬。
而后他才缓缓看向羊咲,羊咲穿着的深蓝色睡衣上,印了无数只小羊肖恩,和他名字实在太一致,诙谐,却并不愚蠢,反正政宗实觉得很合适。
他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