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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司安目光一沉对上潘月卿那有些惊诧的目光，有些不可置信开口：“你也不知道？”
这话说得奇怪，潘月卿毫不掩饰翻了一个白眼对上齐司安：“我当然不知道，我今天早上才从安北王妃府上离开，今日有贵客临门，我才刚刚回来。”说到后面她不自觉止住了话头，忍不住呸一声，不自觉懊恼自己为何要对齐毒蛇解释。
“见过赖长娅了吧？”齐司安没有继续方才的话题，只是靠在潘月卿的书架上，一本正经翻看着手上那册《小说杂论》，月光穿过小窗打在他鼻梁上，使得他整个人散发出一股羽化登仙的气质来。
不仅见过了。潘月卿不理会他，背对齐司安站在不远处桌案边上，拨弄着顾盼放在一边的文竹盆景。齐司安许是没有听见潘月卿的回复，自顾自开口道：“感觉如何？”
“是个美人。”潘月卿心下微动，淡然朝着齐司安缓缓开口，目光微敛心下所有的情绪。方才在沈心常跟前她可是确认了想推着潘海云接受主考官的人就是眼前这条毒蛇，按照齐司安绝不说闲话的性格而言，贸然回复还不知道要被他拉上哪一条贼船。
“我看，她可不止是个美人。”齐司安似乎被潘月卿这个说话给取悦了，当下抬手遥遥点了点潘月卿：“换衣裳，随我出去一趟。”
“我一个闺阁女子，这时辰跟你出去？”潘月卿抬眼，目光带上不可置信，虽然她知道齐司安存着利用自己的心思，但这人还真是太过分，她如今待字闺中，要是跟他出去被人知道了还能活吗？
“易容换装，带上面具，你以往在定远侯府时候，不也经常偷溜出去么？”齐司安白了潘月卿一眼：“敢火烧平拢庵手刃山贼的人，这点胆量也没有？”那眼神里就差写上‘你还真把自己当善男信女了？’
他都知道？！潘月卿听罢不自觉别开目光，微敛眼眉掩饰眼底的杀意，有那么一刹那她是真真切切想喊人来把齐司安解决了，但理智很快就占了上风，当初保齐司安不死不过是不想看见齐思程得意罢了。况且齐司安要是死了，也不可能真的不能留下半点蛛丝马迹……她可不想给这条冷心肠的毒蛇陪葬！
齐司安一拍折扇，注视着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潘月卿，长叹一声不自觉道：“有人盯上上北坊了，你不打算去看看？”
“上北坊不就是你的计谋里的一步么？”潘月卿缓然开口，她冷笑一声对上齐司安平静的目光：“说吧，你到底想要废掉谁？”
她寻思来寻思去，平宁郡主虽然失怙，但到底因为其先父的忠诚，因而也很得陛下的宠爱，但说起来姑且算作的应该是福王那一脉，福王封地江南，远离京城多年，听三表哥言虽然朝堂上看上去是陛下对藩王独大有意见，但实际上却是襄阳王殿下齐司安一直力主削藩。
只是齐司安的敌人太多，虽然她隐隐有预感应该是福王，但到底没有完全的把握。
齐司安噙着笑容，目光在潘月卿身上扫了两个来回，不自觉绽开一个更加意味深长的笑容来：“我真想不通，怎么他们都说你的三妹妹是京都第一才女啊。”他话音刚落便上前绕着潘月卿走了两三圈，一伸手说时迟那时快捏住潘月卿下巴：“论聪明，她可不如你。”
潘月卿被他这么一伸手吓了一跳，虽然齐司安只是那一瞬间施加了力道，之后也就卸了力，只是虚虚圈住她下巴，但她还是感觉到被冒犯，当下伸手一把抓住齐司安的手臂，手指捏得发白，用力甩开朝着齐司安缓然一笑：“在这深宅大户里，我既无庇护又多人嫉恨，不藏拙可怎么活下呢？上北坊被谁盯上了，为什么被盯上，殿下……心里没点数？”
齐司安被她这突然的用力一甩，不过一个趔趄便稳住了身形，听到潘月卿特意拉长了音调说出声的一声‘殿下’时，竟一瞬间僵住身形，下一息无奈摇了摇头，他克制住了上前钳住潘月卿脖子的冲动，深深看了一眼潘月卿微微笑道：“我收回方才的话，也许贵府的三小姐比你聪明些。”
“我见过沈平安了，虽然相似但完全不一样，你定然不是沈平安。”潘月卿平淡开口，目光坦然一点也没有戳破秘密害怕被灭口的恐慌，她深深瞥一眼齐司安，转身转入屏风之内，未等齐司安开口，声音自屏风后传来：“我换身衣衫。”
“二姑娘，在外我就是沈平安。”齐司安双手环在胸前，好整以暇看见潘月卿换上一身黑色夜行衣，如瀑长发高高扎在头顶，一根木簪子贯穿发髻。齐司安抬手自腰间摸出一张人皮面具丢给潘月卿，堪堪要开口教她如何戴上时候，便见潘月卿很是熟络穿戴完毕，英姿飒爽站在边上：“走二小门吧。”
二小门是潘府最边上的门，清早之后粗使丫头小厮通过二小门倒粪，平日里没有人看护着。潘月卿说得平淡，走在前面也轻车熟路避开了潘府内各院换岗的丫头小厮，齐司安看着潘月卿悄无声息关上门，看着她换上的那较为稚嫩的男子面庞，不自觉抬手拍着她肩膀叮嘱道：“今夜出去，你且切记，你是我家小厮，叫我阿郎。”
潘月卿往边上侧过头去，目光微眯正要开口，齐司安抬手戴上狐狸面具，上前三步转入一个小巷子之内，只见其中一辆金碧辉煌的马车正等着，为首的小厮看上去比起潘月卿更加稚嫩，年纪也不过八九岁，抬眼看了一眼齐司安无声行礼，脆生生道：“阿郎，金叶子准备好了。”
齐司安一抬脚踏上马车之内，声音沉沉：“走吧。”
“你要去长夜地宫？”潘月卿一听到金叶子便心下一阵机灵，京都虽有东西二坊，白天人声鼎沸，但实际上最热闹的时候却不是鬼市，而是子夜之后在贫民坊内那鼎鼎有名的长夜地宫。所谓长夜销魂，金叶开门。那是一处只要出得起钱就什么都买得到的地方。